脚印。
一侧的水泥短板上有几个光脚女人的脚印，脚印的主人经过这里时似乎被什么力量拖拽着，印子看起来深浅不一，软弱无力。
地上还有摩擦后的丝丝血迹。
霍烟缓慢靠近，阳光下血迹已经干涸，无法判断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水泥短板后面高高的灌木挡住了去路，看不清样貌，霍烟继续脚步想要过去，忽地被一道声音喊住。
“太太，您在那里做什么？”
林嫂喘着粗气小跑过来，“我找您半天了。”
霍烟转身，好看的眉毛皱了下，“怎么了，我随便转转。”
“哦，没什么，先生嘱咐我一定要让您吃早餐，吃完早餐后，心理医生要过来。”
“知道了。”
见林嫂做出“请”的意思，霍烟沉了沉思绪，同她一起往别墅内走去。
“把电视打开，我想看看。”
“好的，太太。”
林嫂将电视音量抬高，女人埋头吃着早餐，一边收听本市的今日新闻。
“据报道称，林氏于近日将无条件拱手位于我市黄金地段的商业地产于季氏集团，这一消息传出，业界顿时沸腾不已。”
“众所周知，商业地产是林氏的核心竞争力，如今拱手相让，究竟是忌惮季氏实力雄厚，还是自身出了问题为求自保，本台记者将为您跟踪报道……”
手里的刀叉轻掷，霍烟清亮的眼眸抬起。
自保？
这个词真有意思。
季慎行一定是做了什么，在昨晚出去的空隙，不仅是对林岫韫做了什么，还对林氏下了狠手。
霍烟拿毛巾擦了擦手，“林嫂，我不吃了，备车吧，我要去一趟公司。”
她要去公司看看情况，也许这是一个契机，可以从中找到危及季氏的机会。
“太太，您等等，心理医生已经过来了，您见一见吧。”
女人神情淡漠，不耐道，“哪个心理医生？”
顾辞远不会来家里会诊，听林嫂的意思，一定是个新的医生。
“叫他过来吧。”
有些话当面说清楚最好。
来人约莫三十多岁，戴着黑框眼镜，礼貌笑着，“季太太您好，我是季总安排给您的心理医生，我姓陈。”
“陈医生，坐吧。”
“季太太，如果方便的话，我们从今天开始治疗，您意下如何？”
陈医生看起来略微拘束，话里极为客气。
霍烟心底感叹，顾辞远这样的医生还真是难找，别的医生似乎都忌惮她季太太的身份，倒不像是来看病的。
她不愿耽误时间，淡淡道，“抱歉让你跑这一趟，我想以后就不麻烦你过来了，我不想重新适应新的医生。再者你应该也清楚，我的病情目前极不稳定，要是忽然出现什么状况也是极有可能的，若是因为这点牵扯到你，恐怕……”
霍烟的话点到为止，言下之意，是要陈医生放弃她这颗烫手山芋。
她抬眸看他的反应，果然是她料想的样子。
看来，他不过是迫于季慎行的淫威才来到这里，这么复杂的病情，接手或者不接手，都不容易。
“陈医生，你尽管放心好了，我先生那边我会说好，不会对你及你的诊所产生任何影响。”
话毕，霍烟缓缓起身，叫来林嫂，“按约定好的佣金多付两倍给陈医生。”
送走这个过路医生，霍烟思绪一转，想到了顾辞远。
她忘了昨天是怎么回来的，但季慎行知道她的习惯，忽然找人替换顾辞远，一定不仅仅是因为那个视频。
“喂，是我。”
电话拨到顾辞远的手机，好一会才被接听。
“嗯，我知道，有什么事吗？”
顾辞远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似乎没什么力气，霍烟正欲发问，手机那头传来一个女声，“32号顾辞远，换药了。”
“换药？你受伤了？”
女人眉头皱起，语气中夹带着困惑，“是因为我吗？”
她隐约记得昨天她冲到了马路上，是被一个力量弹开的，但她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沉默片刻，顾辞远嗓音沉沉，“只是一个意外，一点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你在哪个医院，我……”话到嘴边，霍烟忽地收了口，按理她应该去看看顾辞远，可当下视频新闻的风头刚过，去医院并不是一个理智的行为，若是季慎行知道了，更是不佳。
话头一转，霍烟低了声音，“好好养伤，我下次再去看你。以后我的病，还是要麻烦你。”
闻言，顾辞远心头一颤，挂了电话许久之后，喃喃道，“不麻烦。”
……
季氏集团。
季慎行独自坐在总裁办公室里，嘴角勾笑。
林氏将商业地产拱手相让的消息传出之后，季氏股市形势大好，地产权一旦到手，林氏便如屹立在狂风中的朽树，随时有倒下的可能。
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叩叩叩。”
办公室的房门敲动，不一会探进一张精致的小脸。
“烟烟，你怎么来了？”
看着女人俏皮一笑，季慎行起身，眼底温柔，“陈医生的会诊这么快就结束了？”
“三哥还说呢，忽然给我换个心理医生我怎么习惯呢，所以呀，我把人赶跑了。”霍烟说得轻描淡写，还略微带点得意的笑。
季慎行拿她没办法，五指穿过她的发梢，耐着性子道，“胡闹，病还是需要治的，谁治不是一样。”
“当然不同了，三哥，顾辞远是个好医生，除此之外，没有别的。”
眨巴着大眼睛，女人语气笃定，“你要是不放心，以后就让他来家里给我治病好了，当着你的面总行了吧。”
季慎行脸色微变，想到顾辞远受伤的腿和看霍烟的眼神，当即冷声道：“不行，我不同意。我看他对你的心思，可不止是治病！你不喜欢陈医生没关系，秦城所有的心理医生我都可以给你找过来。”
极重的语气，彰显着男人的威严。
偏偏霍烟不怕这个，她眼珠一转，佯装失望地垂下了脑袋，“原来三哥是觉得顾辞远救我救错了，既然这样就让幻觉送了我的命去吧，这个病，我不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