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下了一夜的大雨，使得本就不好走的山路更加泥泞。山间的草木叶片上挂上了许多水珠，行人走过，簌簌落下，沾湿了衣裳。
七里坡算的上是墨肆的老家了，理所应当的，他走在最前面带路，身后依次是月衍，莫云澜，绿如蓝，琅琊四人。入山不过个把时辰的时间，四人的衣裳已经尽数被露水打湿，粘在身上粘腻腻的很是恼人。
他们几人很好，倒是苦了绿如蓝。她惯爱穿那些轻薄的纱衣，平时身居风尘也没什么，此时入山身上沾了雨水，纱衣便贴在了身上，露出大片光滑紧致的皮肤，也显得那纱衣下的身子愈发的玲珑有致起来。
跟在她身后的琅琊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一幕实在是太容易叫人犯罪，他解了件儿衣裳没好气的兜头罩在了绿如蓝的身上道：“昨日便告诉你换衣裳，你偏不听，现在知道了吧。”
绿如蓝瞥了瞥，无甚悔改之意的慢悠悠的将他的衣裳套在身上，嬉笑道：“我这些年穿纱衣都穿惯了，你冷不丁的便叫我换，我会不习惯的。再说，次处有没有外人，你又不是没看过，装什么纯洁公子啊。”
琅琊被她气的一抽，转身走到墨肆身边道：“怎么就选了这样一条路？康庄大道不走，非要走泥泞山路。”
“你说的康庄大道，未必就比这泥泞山路安全。而且我多年不回折剑山庄，山间是什么情况还没有摸清，走小路确然安全些。”墨肆言罢，眺望了一下远方的山脉，对几人道：“此处宽敞，便在这儿休息一下吧。”
今日依旧是阴天，指不定大雨什么时候便会下起来，几人挑着进山的日子还真不是什么好日子。
莫云澜拈起衣角，拧了拧衣上的积水，又以衣袖抹了把脸。一身原本干净素雅的白衣沾上了些许草叶与泥水，颇为狼狈。
多少年前，他也是这样一身白衣，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墨肆摇摇头，接过月衍递过来的帕子擦了两下额头，也拧了拧身上的雨水。
“轰隆隆……”远处，天雷乍起。
绿如蓝伸手抵在额前仰面望了望远空，满脸颓废的道：“不会吧，流年不顺啊，刚进山便要下雨。”
“先找个地方避一避吧。”墨肆起身，三两下跃上一棵颇高的大树远远望了望，伸手指了北方道：“那边有岩壁，去寻一寻有没有山洞之类的，可以容身的地方。”
绿如蓝不厚道的吐槽道：“墨肆，我们都走到你的地盘上了，你竟然还让我们自己去找地方躲雨，你这怎么混的啊！”
墨肆从树上跃下来，摊了摊手道：“这么大的山，我又不能每一寸土地都走过，走吧。”
……
北方的那一处岩壁颇高，但比之与北疆国相隔的鹰鸣涧，只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几人还未走到岩壁之下，磅礴的大雨便已经呼啸着落了下来。无奈之下，几人只得小跑着躲到那岩壁下。
七里坡多生藤蔓，指不定那一处藤蔓下便生出一人高的岩洞。墨肆伸手拨开垂地的嫩绿色垂帘，没过一会儿便寻出了一个半人高的石洞。
几人鱼贯着走进去，莫云澜想要拔出阔剑斩断垂落而下挡住光线的藤蔓，却被墨肆阻止。
走入涵洞，最开始还是逼仄下窄的，走了一阵竟然豁然开朗了起来。前方有一处转折，走过去后，竟连最后的光线也被黑板剥夺。琅琊划了个火折子执在手上，照亮了一大片的空间。
石洞冗长，像是食道一般蜿蜒着伸展向远方。外面的大雨已经越下越大，隆隆的雨声和雷声不绝入耳。绿如蓝执着琅琊的衣裳擦着发丝，高高挑起的眼角略带着三分无奈道：“看这情况，咱们一时半会儿都走不了了。”
石洞空旷，衬的人的声音都多了三分的空灵。墨肆伸手摸了摸岩壁，光滑之余带着些许棱角。
自然生长的岩洞是不可能生出这种棱角的，除非，这岩洞是经人打磨而成的。
莫云澜双手环抱，伸手亦摸了一把岩洞的墙壁，浅浅皱眉道：“此处岩洞确实是人工开凿而成的，瞧这风化程度，大概已经有四百年左右了。”
“四百年？”墨肆重复了一句。
原本已经坐地休息的二女听闻，顿时起身跟着望那岩壁。月衍伸手摸了摸墙壁，亦道：“莫云澜说的没错，北疆国人向来都是山葬，对开洞敛棺之事最为熟悉。这山洞是人工开凿不假，年份也不假。”
绿如蓝抱了抱肩膀，嘴角抽搐：“墨肆，我们不会走到你家祖坟了吧。”
“不可能！”墨肆摇头：“莫家的家谱与折剑山庄的内籍之中，皆没有此项记载，想必是旁人开凿的也说不定吧。”他向前走了几步，手指蓦地触到了一个镂刻的印痕。
那印痕刻的极为工整，圆形外增八角，内刻一斜指向左下角的剑型痕迹。那剑尖之下，还有一滴将落未落的水滴。
他的指尖停在了那水滴处，蓦地一顿。
“师傅，这个痕迹好眼熟，我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几人围上来，琅琊手中的火折子凑得近些，更照亮了而这一处空间。只见那镂刻的图案上，一道斜划过整个图案的剑痕横亘在图案上，将之斜分成了两半。
绿如蓝凑上来，亦瞧见了这一处痕迹。她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却是将目光转向了墨肆。
一时间，石洞内除却外界的落雨声，再不着半分人声。月衍环视了几人一圈儿，伸手戳了戳离得最近的莫云澜，问道：“我是说错什么了么？”
“月衍，过来。”墨肆唤她道。
月衍想也没想的便凑过去，还未说话，却被他一把扣住了手腕儿。他一只手触着墙上的痕迹，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伸手接过琅琊手中的火折子，毅然决然的走向了石洞内侧。
她刚要说话，目光却蓦地触到了他腰侧佩着的佩剑。剑柄的位置，赫然刻着一枚图腾，与石壁上刻着的七分相似。
唯一不同的是，墙上刻着的图腾斜向下的剑尖下悬着一颗血滴。而墨肆的剑上，剑尖下却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