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意外的，刚回到别墅，便有人请他们去见文叔了，而且还只叫了全荔娜一个人。
“别怕，我陪你去。”
全荔娜已经回过神来，安抚性地拍拍他的手，“没事你的，你想吃东西，我很快就回来。”
文叔说要找她，肯定是在书房等自己，而且还是为了白天赛马场的事。全荔娜道现在都没弄懂文叔对她的态度，亲近之余又有些疏远，最关键的是，他直白说过了，不希望自己跟阿言在一起。
敲了两下门，电动门便打开了，文叔站在架子前，戴着金丝边眼镜，正在擦拭一件珐琅掐丝花瓶。他一天至少有三个小时是一个人待在书房里的，跟这些古董作伴，似乎成了他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来了？”
“您找我有事？”
“嗯，桌上的东西，自己看。”
全荔娜看了他一眼，拆开文件袋，里面是一份DNA报告，结果那一栏显示百分之九十九有血缘关系。
她松了口气，心情却是沉甸甸的，书房安静地可怕，全荔娜怔怔地立在原地，过了半响，抿了抿唇，“我知道了。”
“就没听你喊过一声爸，知道你还不肯原谅我，不过这也没关系，听说你今天跟绵绵闹了点矛盾？”终于放下那宝贝花瓶，在黑色的真皮沙发坐下，又朝她抬了下下巴，“坐。”
全荔娜一直垂着眼帘，闻言也只是在他对面坐下，“是我轻敌了。”
五个字，直接说明她们之间不是普通的闹别扭。
文叔哈哈大笑起来，“不错，我的女儿就该这样，委曲求全，只会诉苦告家长的都不配做我的女儿！”
全荔娜压根没觉得做他女儿或者说是唯一孩子，是件令人高兴地事情。
“吕绵绵哪里你得自己解决，娜娜，我跟斐言都不可能时时刻刻护得住你，如果哪一天我们……也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她的目光闪了闪，终于抬头直视对面那漫不经心抽烟斗的男人，脸色有些阴沉，“那你为什么不收手呢？”
敲了敲烟斗，文叔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摇头，“娜娜啊，你觉得我现在能收手吗？我一旦收手了，等待我的要么是国际刑警，要么就是仇家，你觉得我跟斐言犯的事，能判几年？”
枪决。
无论做多少次深呼吸，都无法驱散心头沉重的阴霾，她叹了口气，“我能帮您做什么？”
“我已经在安排了，能不能成功都无所谓，反正我这辈子活够了，只是阿言他……到底是我害了他，就算我求你，报复我也不要骗他，那孩子死脑筋，认定了事情就不会改。”
全荔娜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呜咽声，眼眶里泪水至直接在里面打转。
“不要觉得难过，我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像我这种人，多活一天就是对社会多一份祸害，我没什么放心不下的，你会过得很好，即使没有我。”他从位置上起来，走到全荔娜身边，双手搭在她肩膀，“我不是好父亲不是好人，可我很幸运，有你跟阿言。”
“好了，”拍了拍她肩膀，“下去吃饭吧，那孩子该等你了。”
全荔娜觉得文叔对阿言的感情很深，甚至都快超过自己了，一开始或许还有点意外，但此时却欣然接受。
毕竟，斐言陪伴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虽然他们都不好人，却是她最亲近的人，全荔娜心里还是很感激斐言的。
“娜娜，你对周生忱还有想法吗？”
“没……”全荔娜突然扯了扯嘴角，“如果我说我还喜欢他，你会怎么做？”
“这还不简单，直接把他绑回来给你当小白脸养着。”
全荔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倚着门廊，挑起淡色的唇就像三月里的花瓣，“放心吧，我跟周生忱的感情没那么深，再说，谁年轻的时候没爱上几个人渣啊，我对小师父，是认真的。”
至少，会一心一意地相待。
“那如果我说，”更多时候，文叔也想有个老顽童，心情一好就爱戏耍他们几个，“周生忱已经来苏黎世了呢？”
全荔娜抬头看他，一张小脸分明写着不可置信，“他怎么会……”
“可惜我没能把人抓住，以前在A市他敢让你跟阿言受委屈，现在到了我的地盘，我想阿言大概很乐意陪他玩的。“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不就是这样么？
文叔坏心思地想着。
全荔娜张了张嘴，一时半会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地闭上。
文书的倒是挺满意她这个反应的，他真的把斐言当做亲生孩子，也很清楚像他这种条件，又是在这样环境下，还能保持对全荔娜的心意有多么难能可贵，至少换做周生忱，他就肯定做不到。
“那我先下去了。”
文叔挑了下眉算是答应。
全荔娜一下楼就看到斐言在餐桌旁正襟危坐，桌上早就布满菜，可他面前的碗筷却动也没动，一看到，立马欣喜地站了起来，“娜娜，文书他……”小心翼翼觎了眼全荔娜的表情，可惜并未从她脸上看出什么表情。
她朝斐言笑了下，就在他对面的位置落座，“放心吧，他没骂我也没打我，我好着呢。”
“就没说什么？”这不像是文叔的性格啊，他竟然抽用陪宝贝古董的时间找她谈话，自然是有事的。”
“哦，倒是说了一件，”全荔娜喝了口热汤，漫不经心地说道，“他让我以后好好对你，千万不要辜负你了。”
好像自己跟斐言的身份互换了，文叔说的分明是交代女婿的话呀！
斐言也觉得好笑，修长的手指灵活动着，替她剥虾。全荔娜喜欢吃海鲜，却不喜欢剥壳，有时候就直接胡乱嚼着，现在好了，有阿言在想吃什么都行。
“不过他还说了另外一件事周生忱来苏黎世了，你跟文叔小心点。”
文叔残忍杀他最尊敬最亲近的叔叔阿姨，周生忱自然是来报仇的，她还没自恋到觉得周生忱是千里寻妻。
斐言目光闪了闪，不动声色道，“知道了。”
说完还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全荔娜立马把双手举起来，“你可别这么看我，跟我没关系的，我现在对他就跟陌生人一样，他肯定也把我当做仇人之女，我们还有可能性，除非是我傻掉了。”
她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会一语成谶。
“没说不相信你。”斐言嘴角带着笑意，觉得等会儿能多吃两碗饭。
全荔娜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可你脸上分明是那么写着的，不过文叔还没找到他，反正你们当心就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