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世也是个暴雨天，全荔娜他们是在H市降落，然后坐专机到达的。他们到了的时候，允在还没到，虽然全荔娜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父亲，想要一问究竟，可她心底却有些退缩。
最后，她对自己讲，还是等等允在吧。
“别紧张，文叔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斐言像往常一样抓住她的双手，却被全荔娜躲开了，她表情淡淡，就像突然回到他们刚见面的时候，她对所有人戒备，对所有人都是这幅表情。
“娜娜，我知道在怪我，我也能理解……”原本以为他会言辞恳切地解释一番，结果斐言只是满眼愧疚地看着她，“对不起。”
翻来覆去还是一句对不起，依旧是那个不善言辞的斐言。
全荔娜叹了口气，“小师父，我真的没办法接受，你应该知道的，我为了找真相，为了给我爸报仇，我付出了多少……”她这个年纪，放在国内还是读大学，不知社会深浅的小姑娘一个。
可她去做了佣兵，好几次差点丧命，她带着目的嫁给周生忱，她毁了贺家报仇，一件件事情，哪一个不是拼命，哪一个是容易的？
每次她想起来这些不过是她自作聪明后，她的心痛地无法呼吸。
“文叔他，有自己的看法……”
“你不用为他找借口，我会问明白的。“
斐言低低地哦了声，还是不大敢看全荔娜，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全荔娜紧紧地攥着手机，突然瓮声瓮气地问道，“这些天，他还好吗？”
问完又觉得自己问了个废话，他这么有钱，有这么有胆量，怎么会过得不好呢？
“还行，只是身体有点老毛病了，他说多活一天是一天，我们几个都不敢劝。”
全荔娜垂着眼眸，遮住眼底是所有的情绪，只是两只手却攥地紧紧地。
过了会儿斐言突然抬头，强势之中却极尽温柔地，将她搂到怀里，“你要是觉得难过，就哭一场，对不起娜娜。”
哭一场就会好过吗？全荔娜眼角泛着泪花想，可她怎么觉得不管怎么做，她都一样难过呢？
怕是只有死，心底深埋的悲哀才能埋下吧？
终于等到了允在，他先嬉皮笑脸陪全荔娜玩笑了一阵，可惜全荔娜每次只能给他一个无奈的小脸，顿时没了这心思，“娜娜，你都不爱人家了。”
“谁说的，我最爱你了，等我跟周生忱离婚了，我们就去领证怎么样？“她偏过脸，满脸戏谑地看着这个顿时大惊失色的男人，“哎，男人说的话果然不可靠，一边说着爱我呢，一边连跟我结婚都不愿意啊。”
在昏暗的光线里，允在只见一张强颜欢笑的小脸，她近来瘦了很多，于是五官轮廓也跟着坚硬起来，一时间，就连单薄世事的允在，心中都有异样的恍惚。
“娜娜，我不大会劝人安慰人，平时也吊儿郎当的，我只能跟你这么说，需要我的时候知会一声，能做到的我拼命给你做到。”
就当，替我哥赎点罪吧。
全荔娜想怔了怔，最饥饿扯开嘴角缓缓笑了，“允在，我很好，其实我都不想把你拉进来的，你最好带着钱到别的地方生活，这里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了？我的好兄弟好姐妹都在这儿呀，再说我一个孤家寡人无牵无挂的，你替我操心什么？“
全荔娜想劝他离开的，最后去被他掰扯到要不要离婚，离婚之后嫁给谁，到要不要从她把手里分遗产。有人陪着说说话，到底好受些了，至少不会胡思乱想了，全荔娜累了，干脆靠着他的肩膀，就那么睡着了。
斐言一言不发地扳过她脑袋，让她靠着自己睡，允在无言失笑，过了会儿却用口型极认真地交代：对她好点。
他很郑重地点了下头。允在自然知道斐言是一诺千金的人，心中一块儿大石倒是落了下来。
他们来到一栋欧洲中式教堂模样的别墅前，开车到指定地点停下，全荔娜跟着斐言一块儿下车，结果立马就有人拿枪指着他们三个，而且来的人数量还不少，全荔娜不解地望向斐言，结果他也是一脸茫然。
全荔娜扯了扯嘴角，倒也没挣扎，直接由着那些人带他们到了一个露天游泳池面前。
立马有人上来绑了他们双手双脚，斐言直接怒了，“你们做什么？你知道她是谁吗？”
“她是谁我不知道，”一个清丽的女声突然响起，她身上穿了一套红艳艳的比基尼，金色的卷发湿漉漉的披在肩上，立马有佣人端了一杯酒上来，女子张开嫣红的唇抿了一口，眼角的余波扫到斐言，似乎有些幽怨，就像看一个不解风情的负心汉，“可是她惹到我了。”
全荔娜只觉得突然有人在她背后推了一把，然后伴随着噗通一阵水声，她就摔进了泳池。
“啧啧啧，”女子满眼的幸灾乐祸，“就这样的水平，还当佣兵呢，斐言，我看你……”她虽然是华人长相，可普通话却说得不是很好，听着有些怪怪的。
“闭嘴！”刚才趁着蹲身的功夫，斐言已经拔出放在靴子里的匕首，还好他下飞机后藏了把匕首，飞快地将绑着手脚绳子隔断，纵深跃入水中。
深秋黄昏时的湖水并不冰冷，仿佛还带着白日里阳光的热气。她双手双脚都被绑着，无法挣扎，也算准斐言跟允在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死的，全荔娜竭力保持着呼吸的平稳，可水依然能呛入肺里，整个人身体火烧火燎地痛。
但意识却骤然变得很轻，像是漂浮在软绵绵云朵之间。
这一瞬间似乎很长，宛若渡过了几个小时，而当她濒死之前被救上来时，推她入水的那个姑娘甚至都没来得及避开，全荔娜勉励睁开眼睛，她看见斐言阴沉沉的脸，“娜娜，你没事吗？”
全荔娜的眼睛在半遮半掩之间，她脸色惨白，气息微弱，这时候看来，确实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斐言心中一痛，恨不得现在就要了那姑娘的命！
似乎有人从里面走出来，斐言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便扶着气息不稳的全荔娜站了起来，“文叔，是她把娜娜推到水里的。”
全荔娜这才看清那姑娘的相貌，竟然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吕乐的女儿。
她秀眉蹙了蹙，开始思索这个文叔跟她的关系……等等，文叔？
文叔不就是……她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