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林海雪原的拍摄地,经过了亚布力滑雪场,经过了牡丹江,经过了雁鸣湖的一家人,在沿途的历史与现实的交错中,在从阳光灿烂到天青色等烟雨到狂风冰雹的洗礼中一路逛奔,最后还是顾不了小伙伴们在二道白河的招唤,只能因为安全问题无奈临时在三临之地敦化休整一晚,次日清晨再上征途。
地理学不好不能看地图是硬伤,不看地图的分配到的任务是拿方向盘,山路就此在阳沐的手里。
生活在人山人海太久,突然畅漾于连绵不绝的深山林海,烂漫的心境比山花更泛滥,雀跃的神韵可与车前不时跳跃过小松鼠招摇的华丽丽的尾巴媲美。
离开国道省道县道后不知在什么样的道上,三米五的路基加上两边紧贴路基高耸的白桦林幕墙。一会儿视野在五米内,一会儿与天边相上下。
想停车于风景里,驱车又何尝不是早已迷失于风景呢?
徐徐追风几千公里,来与古老的树木相遇,来与年轻的动物相遇,来与这原始的森林和新初的云朵交织,分享此刻,成为它们顷刻的风景。
“我们在哪?”禾对一路风景震慑。
“不知道!”阳沐和周骞一起回应。
“我们去哪?”禾悠悠地问。
“也不知道!”两个人又齐声回答。
“那我们的终点总该知道吧?”禾有点质疑把自己交给眼前的两个人了。
“这个知道!就在百度地图上,那个点!”周骞开心地说。
一家三口大笑起来。
可是大家心里却是多么的不想知道!
当然,当真正的那个点都从百度地图上消失的时候,那份恐慌,是现在的他们怎么也不可能想到的。
不过,此时此刻,大家心里就想不知道。
在这里,在这无限连绵里,迷失,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终点已然不重要,一如过去与未来。
躯壳随车速狂奔,灵魂在桦林幕墙后云云森林顿足。
人迹罕至,是一种多么惊恐的受宠!
不时因视野受限而无奈响起的鸣笛,彻惊山谷,阳沐比到此一游的存在更可耻。
陶醉一小时车程,鸣笛成了山路新手阳沐的一种无奈习惯。
拐弯,视线五米,习惯鸣响,车速不减,心已飞在哪棵树梢?
“什么?!听见了吗?回音?车笛?”阳沐愣愣地问
“迎面有车?!”周骞惊叫。
“不好!”阳沐大叫一声脚下带刹视线凝重,心被拉回躯壳手里方向盘微向右倾离开惯性中线偏向自己车道。
一白车箭鱼一般差之毫厘就在一瞬间间飞过,后视镜里对方减速欲观状况,魂惊一线的阳沐自嘲的飞离现场,这样的世界里可不想见家人外的任何俗人!
只想淌漾在林木山石与花草的天堂,人的介入,太过烟火气。一路欢撒,犹如一只蚂蚁驰骋原野。
你要到哪里去?如果此境不是归途?!
忽然间路途开阔得你无法想像,只是此路已不在是彼路,成了林中空荡的一大块看不见尽头的空格,空格上是有坑有坦的泥路。
荒芜人烟的空格里心慌慌地走着,百度地图已然失去指引的能力。
三个人驻车在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商量着下一步怎么办?路要怎么走下去?
不知来路不知去途的彻底迷失的一家人,最后决定硬着头皮随着宽广的空格一路走下去。
终于在两个小时后,碰到了带路的活雷锋。
三十元带路的活雷锋拿上人民币后说了最重要的一句话:“前行,一直直行,八公里后上国道。千万不要看导航,它只会把你带回原地。”
听八公里这三字音时阳沐习惯性的瞟了眼里程表,尾数是3。此刻的她完全没有想过这一瞟的意义,如此重磅。
坑,洼,坑洼,坑坑洼洼。时速降到10以下。
自嘲,城里开着CRV堵塞柏油路,到深山老林坑洼里,借到的却是友人的伊兰特,第一次开自家以外的车,不能确切底盘与地面的差落。
好,看看这个,可以过吧?
过了!拐过去看看那个,可以过吧?
过了!!
好,底盘比想象的高。
不断在心里自我对话的阳沐开心地笑了,心舒缓了不少。
“咔”地一声,心咯噔的心疼,是挂底盘了吗?是吗?没问题吧?
嘴问大脑,大脑却在根据视觉反馈指挥手上的方向盘是左倾还是右拐,以便选择安全系数高一些许的坑洼颠簸而过。
“停着干嘛?!无论怎样都得过去,难不成这更安全?!”周骞在旁着急地问
“没有停啊,只是需要更长的时间判断前面这三个坑哪个可以不挂底盘的过。”阳沐边死死地盯着车前方边回。
工程车摇晃颠簸霸气缓慢侧过,偶尔绝尘到视野只在前档风玻璃。
工程车那巨型轮胎让阳沐想起曾经自己想开一人高轮胎的理想,是如此傲娇。
理想归理想,现实里却只给了你到膝盖还要闯。
原来世事都让你用到膝盖的条件去追逐那没过头顶的梦想!区区一个“闯”字难倒一批勇气虚妄者,待万事俱已热情却早就毁尸灭迹。
禾在后面不断提醒两人:“在难题在面前要学会调节心情,已备能量足够支撑到欢呼这些切都成回忆时!”
几近崩溃阳沐,终于听到副驾上的周骞举着苹果上的度娘说:“已经路程过半,加油!”
“啊?!才路程过半?我已然崩塌了都,才路程过半?意思说这样还要行进刚才的时间和节奏?”阳沐一边小心意意地行驶一边烦躁不安地问。
天啦!谁救我?!真是心碎一地!
眼睛死死盯着视野所及的ABCDEFG坑,脑袋里画出1234条线,手握着方向盘选着当中的第2条穿闯。
千万不要问为什么是2?女人的直觉,在理性之后最重要!
“喂!你凭什么说只走了一半行程?”终于越过一个大坑之后阳沐才顾及起问这个问题。
“百度地图上看标猜的!”周骞举着手机说。
“刚才雷锋不是说度娘在这里成伪娘了吗?可靠吗?”阳沐疑惑地问,期间无意中瞟了一眼里程表,5字尾数满眼!
“天啦,天啦,不会吧,帮我仔细瞄,里程表尾数多少?”阳沐着急地问。
周骞歪着脑袋看了看说:“5!怎么了?!”
“刚才雷锋说话时我瞟了尾数,是3。那说明我们才走了两公里,四分之一。苍天啦大地啊,你给我最美山路也给我没法看坑洼以外的路啊!”阳沐都要哭喊起来了。
“你真看的3?那我们还有三个这远走?”后面的禾也躬着身子过来问。
“是啊是啊,尾数怎么还不变呢?我走了这么久一公里都没有?变,变变,变6啊!多么渴求1啊!”阳沐一边嘀咕一边忙着手里的方向盘一边脚下刹车油门不住的换。
“为什么?”周骞不解地问。
“哈哈哈,3加8尾数是1啊!那时我们就过了烂路了”禾一边笑着一边给点解释着。
“7,7,7,7快来呀!”禾在后面加油。
阳沐除了看坑洼,眼睛多了看数一项任务。
世界静止,除了坑洼,该死的不变的数字,没有其他。
“8啦!8啦!”禾的声音高涨起来。
“9了,嘿嘿!真9了。”禾开心地说。
“0啦!0啦!希望就在眼前了,胜利在望了!”时时刻刻盯着里程表的禾几近欢呼起来。
“1了,终于1了!怎么没看到尽头呢,怎么没看到拐入国道的接入点呢!”阳沐瞅空瞄了一眼里程表,却不见出路。
忽然360度拐弯,一个大石滚工程车猝然阻截视线。
“天啦!不会吧?八公里的尽头居然是坑洼都还没有来得及形成的不是路的路!”禾大叫起来。
阳沐一脚刹车踩下去,眉头皱上来,脑袋里却不知怎的悠扬地回荡起卡瓦菲斯的《伊萨卡岛》:“当你启程前往伊萨卡/但愿你的道路漫长/充满奇迹,充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