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蛋，你还没问？你害怕什么？”轮到阳沐惊讶了。
艾艾神情迷惘，以一种毋庸置疑的口吻平静地说：“害怕，当然害怕。”
阳沐耸耸肩：“如果丢掉他两个耀眼的标签，也不是什么人间绝色嘛，就一城里的平均身高平均长相，也值得你要死要活身心付出了还不敢问这么基础性问题？”
“唉，就是身边太多人一看见我就吓跑了，他却没有，嗯……”艾艾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前方，仿佛餐桌上这束艳丽的花是她见过的最好的东西一样，“你知道吗，就像一个长期置身于黑暗的突然见到了光线一样，珍视，却只能微微睁开丝丝缝隙。”
阳沐看着她一脸认真，略微思考了一下，调调气氛：“你承不承认，你们这些一直屏牢了没结婚的女人，有个共同点，很能花。”
艾艾不假思索地说：“是浪漫，浪漫你懂不懂！”
“浪漫？三十岁了还浪漫？浪漫早就烟消云散了。到了这个年龄，男人早就懒得去取悦得不到的女人了。而女人呢，更加不想给卑微的男人机会。每一个单身女人都说：我脑袋进水了吗？我努力奋斗这些年才优雅起来，难道要找一个比我还穷的男人？”阳沐笑着反驳。
“那倒是……”艾艾愁闷地说。
一丝笑意无力地、勉强地掀起她的嘴角，犹如人们想撩开窗帘，让阳光的欢乐气氛洒进来一样。
阳沐无语，两人傻傻地听着音乐慢条斯理地打发着胃。
艾艾这几年把日子过得野火燎原，寸草不生，不就是为了让这个木讷的主治医生好毫无障碍地遇到她吗？
一向勇往直前的她不管不顾的她怎么突然变得害怕起来，而且还这么无原则无底线？
是不是大龄男女之间的情感游戏里充满着各种奇妙的颠沛流离，让他们不得不反复追逐，反复试探，反复猜想？
而他们既享受这种不确定性，又害怕烦躁这样的不确定性？
凭什么嘛？凭什么年过三十的女人成了即将关门的超市里挑最后剩下的一袋胡萝卜，而同为三十而过的男人却好像还在早上十点的超市里，看到所有新鲜的五彩缤纷的一切，都很想买，不用做出决定呢？
阳沐迟疑了一会，还是问了：“你那主治医生该不会是三不先生吧？”
“三不？”艾艾抬头。
阳沐稍稍提高一些音调：“那些奉行什么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男人嘛，这年头，比秋天的落叶还多的那种。”
“那倒是没有。他只是年轻自负，有些强硬。现在我算是了解到年轻最大的坏处了，就是他们完全不知道女人想要什么。”艾艾把眼球在眼眶里左上右上的翻转了两遍，明确而自得地说。
阳沐随手抽了张纸递过去，示意艾艾的嘴角：“哈哈哈，你说的这个可不是年轻的毛病，是所有男人的毛病好不好！”
“那还结个黄昏啦，如果每个男人都不知道的话。”艾艾接过纸巾笑了，笑得有些暧昧。“不过看了你们一个个嫁给潜力股嫁给富二代嫁给企业家的美满婚姻的先例，我还就真恐婚了。我可算看清了，女人一婚，就把大大的人这改写成小人了，我可受不了那个委屈。”
“那倒是实话，就好好珍惜你眼前的幸福吧！只要你愿意，可以随时从任何一段男女关系中抽身出来，比门口拉面馆决定歇业还要快。”阳沐笑着打趣，“我们呢，即便对男人已经死心到绝处了，还是像王熙凤似的，把家里里外外的打理好，不为别的，就为自己和孩子着想，也必须马不停蹄才行！”
“你说，那些个结了婚后频频吵架的，是为什么啊？”艾艾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刺起来，带着毫不知情的语气询问。
“好奇啊？好奇就自己结一个呗，半年后你们频频吵架，就知道原因了，哈哈哈!”阳沐嘲笑着激将起来。
艾艾噗了一下，一脸不屑的神情接话：“有必要代价那么大嘛？算了，我还是不婚好。其实他们无非就是想互相证明到底是谁爱谁更多一点，明明都已经傻到去结婚了，居然还在拼命质疑那个你到底爱不爱我蠢问题！”
阳沐看着她，想像着不屑下面埋藏着多少愤愤然：“好吧好吧，你这么理解也行。依我看，婚，不一定要结，不过男人还是该有一个，科学研究证明，爱情有益身心健康。你看你，这一段时间脸都圆润又光洁了。”
“真的吗？我公司同事也都这样讲啊！”艾艾灿灿地笑，岔开话题，“老实说，我不想结婚，但我想要个孩子！”
阳沐有些惊慌地看着艾艾。
不想结婚，想要孩子，这个信息感觉有些吓人。
独自一人带孩子？还是与男人共同养育孩子？单亲妈妈的社会压力和经济压力？
随便一个线头拈起来都是一团毛线般绵长无尽头的麻烦！
看来她还是那个勇往直前的她，还是那个呼啸而过破坏游戏规则的她。
阳沐收拾着碟杯，一边冲洗一边思索。
沉默片刻，皱着眉头望向窗外，窗外一片生气盎然。
阳沐转过身对随后进来的艾艾平静而缓缓地说：“你这个想法主治医生知道吗？”
“他又没说他单身，他也没说要娶我，干嘛跟他说！”艾艾将两条胳膊交叉抱在胸前，斜靠在墙边，悻悻然。
阳沐转过头，认真地看了她一眼，“哈哈哈，高学位高智商，你给你孩子选的基因不错嘛！”
“那是当然！女人不都是只会跟更优秀的基因提供者乱搞男女关系”
“那是优秀的女人才有这样的眼光好不好？要不那些笨男人是怎么娶到老婆的。”
“你也觉得我选主治医的基因没错吧？”
“你真的不想结婚？还是怕他是结了婚的不想给他负担，才想出的这招？”
“唉，这不是想的下下策吗？所以来找你商量商量，看可行度高不高。”艾艾平静下来，神情之中带着羞涩。
“按现有的条件按部就班下去的话，还是有可行性的，只是孩子长大后需要关于父爱这个问题，其实你还是要与主治医生商量的。”阳沐和悦地说。
“如果真走的是这条路的话，就不用和他商量了！”艾艾固执地说。
阳沐放下手里忙乎的杯碟什么的，扬头盯着她看了几秒，笑了。
好一副“千山我独行”的姿态，让她炫酷到浑身上下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