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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反正我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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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无言遵守承诺,将莫畤送出北夜,送至彼岸河旁边。即便他满心的不愿,也没有办法。

现下中原之地,四分五裂,战事纷飞。

以奔流喘急的彼岸河为界,东为南凤,西为北夜。

在彼岸河高深的两岸峡谷的岩缝中盛开了一片火红的彼岸花,两岸之间仅有两丈宽的铁索桥以通过河岸。

莫畤下了马车,被迎面吹来的风乱了衣袍。

大老远的就能看见河岸对面,站立着一个人,穿着深色的衣衫,身姿挺拔。

待她走近铁索桥,便看清楚了那个人,赫然就是卫延。

莫畤转眸一脸平静的看着身边的墨无言,后者沉默不语,这明显就是他的杰作。

堂堂左相被敌国掳走,竟然劳烦右相来迎接,这是多么好笑的笑话!

“你真无耻!”

莫畤看着卫延,淡淡的吐出几个字。本想自己灰溜溜的回到南凤,然后自行请罪罢了,这临了还弄出这个阵仗出来,墨无言这是存了心要让卫延与她死磕到底了。

“人至贱方能无敌!”

墨无言戏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不知道哪里来的歪理。莫畤没打算理他,微微闭了眼睛,然后一脚踏上铁索桥。

稀里哗啦的声响仿佛就在耳边晃动,铁索桥下奔流喘急的河水仰着头在咆哮着,恐惧慢慢在她心中蔓延。

“你踏上去了,就不能回头了!”

墨无言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无比的冷硬。她踏上去了,他便不会再给她留下退路。

凤长萧的怀疑,卫延的敌对,还有他在背后的挑唆,莫畤回到南凤便是四面楚歌的危机。

莫畤睁了眼睛看着脚下被疾风吹的不断晃动的铁索桥,桥下是急喘甚箭,波涛汹涌的河水。在一片火红的彼岸花中,她仿若置身于天堂和地狱之间。

进一步地狱,退一步也不会是天堂。既然这样那就勇往直前,便再无牵挂。

莫畤坚定的踏上了铁索桥,毫不犹豫的往对岸走去,只有她的声音在身后徐徐飘散。

“黄泉路现彼岸花,前世今生因果散。”

墨无言铁青着脸直直的看着莫畤远去的身影,她竟然视这条路为不归路?

看着她一步一步的与自己原来越来远,他心如刀割。

她以为她踏过这座桥就可以跟他毫无关系了吗?

不!绝无可能!今生今世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他也不会放手!

莫畤一步一步踏着,越是走近卫延她的心也就越安定。因为不管卫延如何跟她耍阴谋诡计,明枪暗箭,她都能接下。

她唯一不能面对的,不能提及的,就是惨绝人寰的过去,还有自己满是伤疤的心。

卫延穿着一身深蓝的长袍,负手而立,身形如炬。面色冷硬的看着缓缓走过来的莫畤,一双很是深沉的眼像是一片黑无边际的沼泽,不见深浅。

待她完全走过来,卫延的脸色也就没有起初的难看,对着对岸的墨无言,双手奉上,微微弯下腰行了一个谢礼。

“在下卫延,代南凤国主谢过北夜皇不杀爱臣之举!”

如洪钟的声响穿过涛涛大浪传进墨无言的耳朵里,他邪魅的脸上出现一抹讥讽。

爱臣?疑臣才对吧!

凤长萧的多疑不是一句两句感谢就能磨灭的,他以为他这样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能震摄到他了?

真是笑话!

小畤儿,你非要走这一步,就不要怪小哥哥用手段了!

墨无言轻笑了一声,转而踏马离去。

墨畤看着墨无言无声离去,临走之际也没有留下什么让她难堪的话,不由的长长舒了一口气。

“国师很累?”

卫延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真真切切的问候,不知怎的,莫畤只觉得浑身上下寒意咋起。

抬眸看向卫延,竟然直直的撞上他似是一汪深潭的眸子。

这下她恍然大悟,原来冷的是他看着她的眼睛!

“心落便心安,一点感叹而已!”

莫畤的唏嘘便是她的心声,她身处在北夜,处在墨无言的身边,就等于时时刻刻处在那暗无天日的七年前,那样的日子她过够了,也过怕了。

“快些吧,皇上还等着你回话呢!”短暂的沉默过后,卫延话锋一转,冷冷的说道。

莫畤想,他应该很是不满吧。其实细想想,若此事放在她自己身上,她未必还能谦逊的朝着墨无言致谢。

以心换心,她也该说声谢谢。

果真她也就真的说了,结果却是换来卫延更加冷冽的一眼。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只是迎左相回朝这件小事!”

卫延的态度很明确,他所做的一切皆是因为皇帝下的命令。

这冷嘲热讽听的莫畤心里直叹气,同为南凤朝的同僚,何必如此针尖对麦芒。

“卫大人多心了,在下只是聊表感谢而已,若是大人不自在就当在下没说过便是!”

莫畤淡淡说罢之后,便转身踏上了准备好的马车。

南凤的朝臣都知道,左相骑不得马。如此看来,凤长萧对她还是不错的。

至少在她满身嫌疑的时候,没有赐给她囚车。对她来说,这辆马车就是对她坚决回南凤国最好的回报。

卫延沉默的看着她上了马车,紧抿着唇不发一言。

他一直在想她若是回南凤,他会用什么的态度对她,而她会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他?

他想过千百种,唯独没想过两个人竟然如此心平气和。

南凤的朝臣都知道,左相与右相不合。三年前南凤朝臣凭空出现两个博学多才的少年陪伴在君上左右,不久之后,两人同时封侯拜相,位列双雄。

列朝纲,除惘狞,一左一右战功累累,互不相让。

左右将相之名如飞天之絮,传遍南凤。

然一山只容一虎,天下人都在猜测,这左右两相谁会是斗败的那一个。

料想三年过去,朝局平稳,左右将相虽然针尖对麦芒,却彼此相安无事。

因为凤长萧驾驭群臣的本事,也不是徒有虚名的。

莫畤知道,这次回去稍有不慎不是杀头便是驱离,但她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