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是强颜欢笑吗？”
眼见四周无人，皇后静静的望向墨畤，淡淡的询问。
然而不待她开口回答，她又自己开了口：“或许在你看来，我本该哭的。事实上，我对你的出现也不是不嫉恨。”
皇后看着窗外的那一抹绿竹，眼睛里闪现过一抹无可奈何。
“当初你尚且是左相的时候，我就已经察觉到了皇上心悦你。千方百计的阻拦皇上将明月嫁给你，但终究没能成功。那个时候，说实话，我恨你，也更加恨自己。如今知道你是女儿身，我反而有些庆幸，那抹恨意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我知道你不愿意留在这里，所以同情你。寂寞深宫，有谁愿意在这里和一个不爱的人一起蹉跎年华？所以，我并不勉强。皇上喜欢的是女子，但他终究没有因为你，而视我不见，我已满足！”
皇后幽幽道来，说到最后，那抹无奈也消失不见，嘴角上扬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是发自内心的不在乎！
墨畤对这样德行出众的皇后更加钦佩和赏识，如果换一个身份，与她结识好友也不是不可能。
墨畤弯了弯嘴角，苦笑道：“终究是凤长萧有眼无珠，错爱了我，错失了你。”
她相信他有一天一定会后悔今日所作所为！
只是这句话，墨畤没有对皇后说出来。
她在亲厚，在和蔼，终究是皇后，是牢牢站在凤长萧身后的人。
墨畤的一番话，深得皇后的心。
她们两个都不是能够选择的人，因为出题的是凤长萧，给她们的都是单向选择没有转圜的余地。
“我很感激你那天的一番话，纵然我不爱他，但是性命是我自己的，谢谢你，我会好好的活着！”
墨畤话锋一转，所言让皇后又惊又喜。
她觉得和墨畤很说的来，在这深宫里没有哪个女人会给她这样的一种感觉。
让她生出一种想要保护她的错觉，相谈甚欢，和她的敌人，这是一种多么奇妙的感觉？
“我以为这深宫，不会有人和我说的上话了……”
皇后突然道出这一句，到让墨畤儿愕然了，脱口道：“皇后身边不是有很多人吗？”
这一句话说出来，墨畤就后悔了。
皇后苦笑一声：“身份地位是终身的禁锢，纵然我不计较，旁人自然要计较。说三分，留三分，还有四分在心中考量。你说，这一样吗？”
皇后望着墨畤，墨畤看的清楚她的眼中有着晶亮的闪唆，似是泪花。
墨畤哑然，说不出话来。
是啊，她是皇后，是南凤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谁敢有天大的胆子，敢在她面前放肆？
深宫薄情，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她是皇后，纵然心慈，也要为自己的以后考虑，更何况，还有身后的世家。
“你觉得我是个能说话的人吗？”
墨畤转眼看向皇后，凉凉的问了一句。似是不在意，但又好像很在意。
闻言，皇后先是一愣，复而淡淡一笑：“至少我们没有身后的世家，我猜，你就算是利用我，也只是利用我如何出皇宫罢了。也不可能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在说你也不可能把我从皇后这个位置上拉下去。”
墨畤愕然，没想到皇后把所有的一切看的这么清楚。
皇后定睛看着墨畤，语气有些肃然：“我们做敌人的那一天，是你想通了要当皇上的宠妃，要做皇后的那一天，墨畤姑娘，你会吗？”
皇后反问，一脸肃然不似在开玩笑。
人都是善变的，不可能始终如一。
她有此一问，也不过是暂时图个安心，求个安慰罢了。
她要是想当皇后，凤长萧不是没有可能给她。
闻言，墨畤反而笑了，一脸的轻松。
“皇后娘娘，我给您讲个故事吧。可能你也听说过，只是你不知道主角是谁罢了！”
“哦？”
皇后来了兴致：“愿听详文！”
“七年前，江湖上有一个赫赫有名的世家叫墨家，府上有一个备受宠爱的小女儿。有一天小女儿偷跑出去玩耍的时候捡了一个小乞丐回去。她善心大发，硬是央求父亲收养这个小乞丐。他父亲疼她，便答应了。小女儿发现，这个小乞丐认识字，长得也好看，对他很上心，从来不会把他当下人，一直都叫他小哥哥。”
墨畤说到这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皇后看着她略带痛苦的表情，便知道接下来的事情肯定是个伤心事。
但是她真的很好奇，后来会怎么样？
“后来……”
墨畤苦笑一声，继而回忆道：“她不知道，父亲收留这个乞丐别有用心，教他武艺兵法，却让他过着打打杀杀的生活。她尊敬父亲，也爱小哥哥。墨家给了她天真快活的十七年，她幸福的生活着，从来没有察觉到灭顶之灾朝着她兜头盖下。七年前，墨家惨遭灭门，墨家上下一百多人无一活口。她犹记得父亲临死前，大喊了一句小哥哥的名号。尽管她不相信，但不得不承认墨家的灭门之祸源自她亲手救得小哥哥。她本来已是将死之人，却无意间被人救了下来。七年后，再度和小哥哥交手，墨家灭门真相再度被披露。小哥哥只是个引子，而墨家灭门案的真凶是她承诺过要帮他匡扶社稷的皇上……”
话说到这里，皇后已经全部明了。
她就是那个小女儿，备受磨难的小姑娘。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皇后站起身来，走至墨畤的面前。手中的锦帕替她擦了去脸上的泪水，一眼的疼惜：“一定很痛苦吧！”
墨畤看着她的动作，不由的苦笑着：“我以为我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却没想到还会有眼泪的！”
闻言，皇后拿着锦帕拂了拂自己的脸。谁知道锦帕拿下来的那一刻，已经是湿濡一片。
这故事说者伤心，听者流泪。
眼前这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女子，竟然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皇后不由得感叹，与她相比，自己实在幸福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