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司渺儿只是瞪着迷蒙的双眼，没有任何反应。
东甲亭有些尴尬了，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被云飞照着头就是一个暴栗：“你倒是摇铃铛啊，怎么，内力不足了吗？等了这么半天你就是让我看她发呆的吗？”
贺遂允闻言就是一头黑线，自己都要死了，他们怎么一点都不让自己省心？
东甲亭这才摇了摇铃铛，司渺儿这才抬眸看向了贺遂允，眼中有些迷蒙。在东甲亭和云飞共同期盼的眼神下，缓缓开口：“二郎。”
贺遂允的眼中现出一丝狂喜，没想到司渺儿的神色缓缓地悲戚了起来，随即柔柔地叹了口气，说道：“我怎么还活着？”
东甲亭和云飞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了，不由得对视一眼。
“你……”贺遂允猛地站了起来，捂着心口想要走到她旁边。
“你别过来，我不想看见你。”说着，司渺儿垂下眸，一副心死如灰的表情。
贺遂允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停下，挣扎着走到她面前跪下，想要用自己仅存的那点儿视力去看清她，甚至握住了她的手腕，红了眼眶，连话也有些破碎：“夕夕，你……你回来了。”
司渺儿没有理会他，只是垂着眸，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东甲亭一看这样就忍不住还想摇铃，被云飞阻止了。
东甲亭对秦夕夕不熟悉，但是他却很熟，秦夕夕最后的那一段时间里，几乎都是这个样子，都说哀莫大于心死，他那个时候就知道也许真的无带法挽回了，秦夕夕每天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佛堂，他都以为她暂时绝食要准备带发修行了，谁知道她就这样坚持了下去，最后香消玉殒。
难道司渺儿的身体里真的住着秦夕夕，只是她的心早就死了，所以一直都不愿意出来，直到现在贺遂允也要死了，所以她出来见他最后一面吗？
还是司渺儿根本就没有中东甲亭的招，故意这样让贺遂允难过？
他不确定，所以也没有让东甲亭乱来，如果这是真的秦夕夕，若是被铃声惊动离开了的话，只怕他家主子才会真的抱憾而亡。
“夕夕，你可以骂我，你别不说话啊！”等了好一会儿，贺遂允终于红着眼再开口。
“我试过劝你，但是没用，还有什么好说的。”司渺儿这才缓缓地挣开他的手，接着说道：“我看开了，不爱你了，所以你也不要强求了，放我走吧。”
“不……”贺遂允下意识开口拒绝，忽地想到了什么，又凄然地落下了泪来，接着说道：“三年前，我们也是这样的，最后你也还是走了……”
司渺儿没有回应他，看他的眼神也格外地空洞，没有生气。
“夕夕，要怎么样你才肯原谅我？”贺遂允并没有用自己“时日无多”这件事来卖惨，而是看着她，认真地问。
“昨日之日不可留，放弃吧。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不要再给我无谓的希望了，而且我也不爱你了。”
“不，我不信！”
“我对人世间已经毫无留恋，如果我真的爱你，我就一定会让你体内的极炎之毒种子催发，然后立刻服毒随你而去，也算全了我与你夫妻同生共死的心思，如今我只想一个人去了，也就再不用见到你。”
贺遂允的眼中现出几分绝望，但他还是不甘心，问：“夕夕，要怎么样你才肯原谅我？”
“原谅？你的身心都已经被别的女人沾染，你的良心也被仇恨填满，这样的你不是我当初喜欢的那个少年了！”
“不，我悔过了，我们一定还能回到过去的！”贺遂允坚持。
“除非你被大火烧成灰烬！不是说凤凰浴火重生，大火若是还烧不尽你的肮脏罪孽，那你便真的无救了。”
云飞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立刻开口：“主子，别听她的！夕夕姐不会对你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是司渺儿！”
虽然他不知道司渺儿是用什么样的办法做到的，但这个要贺遂允命的人分明就不是秦夕夕！
贺遂允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而司渺儿也还是之前那个表情，丝毫都没有因为他的话有反应，眼神里的空洞那么真实。
这到底是哪里不对？
云飞有些后悔了，立刻对东甲亭开口：“让司渺儿回来，这不是秦夕夕！”
说着，他猛地一脚踢向了旁边的椅子，说道：“该死！”
虽然东甲亭这个人很不靠谱，但是他研制的药从未出过差错，司渺儿到底是怎么做到在吃了这种药被控制的情况下还对贺遂允这么有杀心的？
“啊？”东甲亭一头雾水，他这一会儿让自己不要说话动手的，一会儿急着让自己把“司渺儿”弄回来的，到底是想怎么样？
“让你怎么做就做，别废话！难道你要看着主子去死吗？”
“嗯？”东甲亭想问，他们主子不是本来就已经快死了吗？
“闭嘴！你们当我眼睛瞎了，耳朵也聋了吗？”贺遂允厉声开口。
“可是，主子……”云飞想告诉他这不对劲，然而贺遂允并没有让他把话说完，又道：“出去！”
云飞这才出去，又用怀疑的眼神看了看司渺儿。
东甲亭本来还以为需要自己来控制场面，结果司渺儿和贺遂允竟然就这样自己对起话来了，虽然他也觉得不对劲，但他的药是确认过没有下错的，所以只是沉默地站在一边静静地等待事情的发展。
“夕夕，你再看我一眼。”贺遂允又开口。
然而司渺儿没有任何的反应。
“吩咐下去，把后面大帐的干柴提前架起来！”贺遂允淡淡地说道。
“是，不过您这是要……”
贺遂允没有回答他，他也只能出去了。
大帐内就剩下了贺遂允和司渺儿，他一边拉着她的手一边流着泪说道：“夕夕，相信我，我很快就能证明我是爱你的，我们一定能回到以前……”
司渺儿依旧没有半点儿反应，贺遂允抓着她的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又闭了闭眼，等着外面的消息。
她没有再挣扎，甚至眼中也吝啬地没多出什么情绪来，即便贺遂允已经跪坐在她面前将头靠在她的双手上轻轻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