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秋看着她，眉头紧皱，实是有些想不清，这还是那个刁蛮无脑的李清月吗？
李清月幽幽看了她一眼，才看向看台，眸子里染着笑，许多人都不明白她何故笑了起来。
李清月笑得眸子弯弯，肩膀轻微的耸动，血水沿着脸颜往下流，在她下颌处汇聚成血珠，随着她肩膀的耸动，晃荡着又迟迟不落。
李清月身边的大丫鬟衣蝶从看台边小跑过来，从袖中掏出帕子，帮她擦拭着血迹，“小姐何苦这般为难自己？并非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但只有这一条路最快。”李清月面色冷清的任由她擦着，“娘娘，是什么意思？”
“娘娘……，并不知情。”衣蝶咬着唇瓣，嗫嚅着回答。
“呵～她会不知道，你当她身边的人是瞎的吗？”李清月抬手抓住她擦拭的手，透过她看向皇后，偏头在她耳边嘀咕。
皇后身侧的近侍，低下身在她耳侧，说了此事。
皇后这才睁开眼看过去，瞥见林慕秋似乎毫发无伤的样子，对李清月更无半点好感，心头咒了句，‘没用的东西。’
到底面上还要做做样子，坐直了身子，面上如换了脸般，严肃的可怕，“还不宣太医！月儿这脸若是毁了，拿你们试问。”
“诺。”
郎玉成偏头看过来，手中捏着一块杏花饼，在嘴边咬了口，端过桌上茶杯，低低啜饮。
低眉垂目间，呵！这林家女子恐是还不自知，皇后这盘局可算是高了一着。
考官宣布了武比成绩，林慕秋这才下了擂台，无意瞥见李清月淡笑的模样，以及她眼底分明的恨意，像是对她，又好像不是对她。
林慕秋撇去脑中思绪，径自往看台阴凉处走去，紫玉端了茶水点心，以及帕子等在那。
林慕秋知道，这里只有她一个对她的胜利最开心，也只有她一个是真心替她高兴和着想的。
“慕秋，没想到你这么厉害！那可是从小习武的李家小姐，你……”紫玉激动的挽过她手，笑嘻嘻的说到。
林慕秋忍着手上痛意，强扯着嘴角笑道：“紫玉，我可饿着呢！你孝敬的东西呢？”
“来来来，你坐，我给你捏捏，好好吃着！”说着，一手拍在她肩头，痛的她身子一缩，低头翻过一个茶盏续上茶，急急的喝起来。
紫玉见她这样，以为是渴着了，也没太在意，只是有一搭每一搭的扯了些话题。
她也没听进去几句，低头想着皇后此番来意，颇有些头疼。
李清月那边太医前来看诊，衣蝶见太医查看了伤势后，一直紧皱着眉头，不禁出声问到：“大人，我家小姐的脸可还有补救？”
“嗯……”太医手抚着山羊胡，抬头瞪目，“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没看见这伤口极深吗？”说话间，山羊胡子是一颤一颤的。
衣蝶急红了眼，带着哭腔问：“那……大人……”
李清月见她急的语无伦次，抬手拍了拍她的手，看着太医道：“大人想必是陈点判。”
“嗯，正是老夫。”陈点判瞅了瞅她，心道好一个心性坚韧的女娃娃。
“请大人给清月一个明判，我这伤是治也治不得？”
“治得。”
“要求？”
“女娃娃，老夫只是一届太医，当不得向皇后娘娘的侄女儿提要求，这是药方，一日一帖煎服。其他注意事项，你叫你的丫头问问府医便是，老夫告辞！”陈点判收拾好药箱，将一纸药方交到她手上，背着药箱就走了。
“这个老头好生奇怪，真如世人所说的那般娇纵，目无尊纪。”丫鬟衣蝶，接过药方仔细收入袖袋，嘟囔了几句。
“打住！陈点判什么样的为人，需要你去指点吗？”李清月冷下脸，斥了声。
“是。”
李清月扫了眼手中的纸条，默了良久，才抬头笑道：“皇后娘娘，真是煞费苦心呢！这场戏已经继续到一半了，没道理在这里停了！”
“可……，小姐你的脸。”衣蝶咬着唇，看着这样的她十分心疼。
“没事。她不会让我这张脸毁了去的。”李清月站起身来，戴上面纱，往林慕秋直走过去。
“林慕秋，没想到你竟然毁我容颜！”这一刻起，她又变回了那个娇纵任性的李家小女，小黠大痴之人。
林慕秋有些诧异她此时的模样，淡声问到：“你待要怎样？”
“不怎样。本小姐要跟你生死斗，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李清月高抬了头颅，十分嚣张的说到。
声音之大让场中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纷纷哗然。
坐在高台上的皇后，听了眉目一挑，有些诧异，眼珠转动便心下了然。不管她事情办的怎样，这上好的药她要的起。
“去，叫太医院备几份最好的袪疤良药送到李府。”
“诺。”
郎玉成见此，不禁在心底笑开了，这李家小女全然不如外间所言那般娇纵无脑，快要废掉的棋子，竟然搬回了局，还得更多利益。
郎玉成将视线投注到林慕秋的身上，低笑了声，只是不知，……
林慕秋低头思虑一番，顾不得紫玉苦苦相劝，应了她的约。
场中又是一片哗然，纷纷感到可惜……
“怎么比？”她问。
“就这么比。”李清月扬了扬头，“上一场我输给你，是我大意。这一场，我要一雪前耻，报你毁我容之仇！”
“好。”林慕秋往前一步，与她对立而站，面上是一点表情也没有。
李清月转身走到场中央，跪了下来。“姑姑，月儿在这里求过姑姑了。月儿今日若血洒当场，还求姑姑替月儿在家父家母跟前说几句话，……”
皇后垂眼看着跪在地上的李清月，一直觉得自个这个侄女儿，不同母家其他的子女一般，自有自己的想法。
外间的话落在她耳里，没见起过什么波澜，如今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倒是少见。
皇后心下一软，她膝下无子，也就对她这个侄女多几分心。
当下便应允了，“月儿，你定下死斗，不顾你爹娘想法视为不孝，与人残斗视为不仁。你可得留手，就算是输了，也输得起。”
李清月扬起笑，俯身磕地，“谢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