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千夜挑眉，听话的没有再下手，反而是打量着手中的物什，好奇道：“怎么，你知道这是什么？”
云然此刻已然唤了过来，闻言微微颔首，在凌玥的搀扶之下缓缓道：“我曾在书中看到过，此物名为奇石，乃天地间自然孕育的一种奇物，其形如玉，其硬如铁，内里无土生过，一枯一荣，名唤……婆娑果！”
“婆娑果？”
陌千夜挑眉，这他倒当真是没见过。
刑彦博颔首，接着解释道：“传闻记载，婆娑果没万年天地间方才能孕育一颗，据说可解百毒，活死人肉白骨，乃天地奇药。可正因婆娑果的药力太强，天地万物相生相克，孕育婆娑果的奇石之内便存有一种液体，乃是一种剧毒，触之即死！”
众人听闻最后一句，原本还有些跃跃欲试的顿时齐齐倒退几步，离这婆娑果远了几步。
触之即死，这可比传闻中见血封喉的剧毒多要可怕的多。
若是方才陌千夜这一刀下去……
思及此，屏风后的凌玥面色已然阴沉了下来。
宣政殿中，陷入一片静默。
耶律晋齐见众人都被这婆娑果吓住，神色间顿时多了几分得意之色。
“不错，这确实是婆娑果，还算你们北国之人有点见识。”
言罢，耶律晋齐挑眉望向陌千夜，挑衅道：“四王爷，父汗送出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果，足以见我国缔结邦交之真心，四王爷还不赶紧接下？”
众人闻言，皆有些担忧地望向陌千夜。
此刻陌千夜已然是进退两难。
接，只要划破玉石，沾染上的一滴婆娑果汁液，便又殒命的危险，可若是不接，堂堂天朝上国，岂不是显得他们怕了戎狄这般蛮夷？
陌千夜蹙了蹙眉，正要开口接下，却突然听得屏风后一道声音传出。
“耶律王子，这国礼，本郡主来接！”
说着，一道倩影绕过屏风，显现在众人面前，眉目景致如画，姿态从容端方，正是凌玥！
“玥儿，胡闹什么！回去！”陌千夜眉头皱得更紧了几分，厉声呵斥道。
凌玥却是不理，只是将一双眸子定定地望着耶律晋齐，眸中带着挑衅与不屑。
耶律晋齐今日本是来给北国之人一个下马威的，谁知道下马威没有给成，竟然被突然冒出来的陌千夜和凌玥连连阻拦，如今这区区一个郡主竟然敢蔑视他？
耶律晋齐如何能忍？
耶律晋齐冷哼一声，道：“好！我倒要看看永昌郡主有何本事！请！”
凌玥只微微勾了勾唇角，不置一词，转身走到陌千夜的身旁，站定。
陌千夜眉头紧蹙，一脸的不赞同。
“这太冒险了。”
对上陌千夜的担忧，凌玥的笑容中终于有了几分真实的温度，微微摇头，道：“无妨，相信我。”
陌千夜动作一顿，凌玥若是说旁的，他尚且能够反驳一二，唯独这一句相信我……
陌千夜将手中的玉石攥紧了几分，又突然松手，将东西交到了凌玥的手中。
“我相信你，小心！”
凌玥心中微微松下一口气，因为陌千夜的信任生出几分欣喜。
垂眸看着面前的这国礼，凌玥深吸一口气，并未急着动手，而是抬眸看向了上座的皇上，有些俏皮地道：“陛下，凌玥一直对医毒一道很有些兴趣，不知凌玥若是能打开这份国礼，陛下可否将这国礼作为奖赏，赏赐给凌玥？”
当众讨要国礼，可谓是几位不敬的。
但如今这国礼乃是敌国戎狄献上，又是医毒并存之物，自然不能与往常相提并论，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说不得会酿成大祸，交给凌玥，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皇上沉吟了片刻，果然朗笑几声，痛快道：“既然是永昌你打开的，你若喜欢，朕赏你就是。”
如此随意的态度，无疑是在戎狄使臣的脸上又重重地扇了一巴掌。
但凌玥之前已然有言在先，送给北国的东西便是北国的，与戎狄无关，如何处置，自然是北国皇帝说了算。
耶律晋齐就算再如何气闷，也只能生生忍住，发作不得，只是看着凌玥的目光中有些阴冷。
“永昌郡主还是小心些的好，只怕有些东西就算是有缘拿到，也没命享用！”
话落，耶律晋齐便感到一道迫人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正是守在凌玥身旁的陌千夜。
对上陌千夜冰寒的目光，耶律晋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见到了王庭中那人……
面对耶律晋齐的挑衅，凌玥勾唇一笑，暗中握住陌千夜的手，安抚下他周身的寒气。
凌玥对耶律晋齐一笑，道：“这一点本郡主心中自有分寸，就不劳耶律王子担忧了。”
话落，凌玥便不再看耶律晋齐，垂首专心地打量着手中的玉石，一手握紧匕首，在大殿中众人目光的注视之下，手起刀落，竟然是不闪不避地直接刺破了玉石的表面。
一瞬间，一股馥郁的芬芳弥散在大殿之中，众人只觉得一阵昏昏然，体质稍差些的险些晕倒在殿中。
殿内的众人尚且如此，离着婆娑果最近的凌玥更是一瞬间百年向后倒去，若非是陌千夜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搀扶住，稳住凌玥手中的婆娑果，只怕便要将其中的毒液尽数泼洒在身上。
可就算是如此，就在凌玥刺破玉石的瞬间，一滴汁液已然顺着缺口喷溅了出来，溅落在凌玥的手背之上。
陌千夜原本还因为及时扶住了凌玥而松下一口气来，谁知道垂眸看去的时候，却见凌玥面色青黑，俨然是一派病入膏肓的模样。
“玥儿！玥儿！”陌千夜抱紧了凌玥，低呼了几声。
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凌玥几乎已经失去了神智，陌千夜的几声呼唤总算是让她清醒了几分。
凌玥强撑着神智，吐出几个字来：“快……婆娑果，喂我……”
陌千夜俯首靠近凌玥的耳边，方才将这几个字听了个清楚，顿时明了，迅速地握住凌玥手中的匕首，小心地避开玉石中的毒汁，在枯荣双果上各自取下一小部分，递到凌玥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