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琛突然双手撑着桌子站起身，目光直直地盯着凌若冰，轻轻点头：“这是真的。”
闻言，凌若冰突然松了口气，她唇角微微上扬，眸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她抬起头回望夜琛：“你会告诉我这些，应该还有别的目的吧。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
醇厚低沉的男人的声音在幽静的办公室里缓缓回旋，在凌若冰的耳畔化作一阵低鸣。
凌若冰突然笑道：“原来如此，你苦心积虑设下圈套引凌世天落进陷阱，就是想要这个？”
她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仿佛像是想明白其中道理，不敢置信地伸手捂住嘴，清亮的眸子里尽是不可置信：“刚刚出去的凌佳佳，是你的未婚妻。而现在你叫我过来，是打算让我做你的地下情人？”
话刚出口，凌若冰便感到背上迅速起了曾鸡皮疙瘩，有股莫名的热气涌上来，她想要尖叫，想要怒骂，最后却只能望着夜琛，苍白而无助地笑。
“没错，这就是我的条件。”夜琛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条件？”凌若冰晃过神来，轻声道：“和我对价的交换条件是什么？如果我答应你，能够得到什么好处？”
夜琛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凌若冰，摇头道：“你真的变了不少，要是以前，我跟你提这种事情，你肯定会扔下狠话跑出去。”
“我现在不是寄人篱下吗？而且，你也说了那是以前，以前的事情，怎么能够和现在相提并论呢？”
凌若冰笑着回应，只有她自己知道掌心的汗湿，以及因为愤怒而干燥嘶哑的喉咙。
她轻声继续道：“说说看，我在你这里，到底值什么？”
“你觉得，你值什么？”夜琛双手抱肩，靠在办公桌前佻着浓眉仔细打量着凌若冰，“凌小姐，你都没有看清楚自己的身价，又凭什么敢在我面前放肆？”
“实话告诉你，不管有没有你的存在，景天国际都会吞掉凌氏集团，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只不过，如果我的条件你愿意答应，那我们之前的交易，就会持续有效。”
之前的交易？
仿佛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凌若冰皱着眉，仔细回想，方才想起那个夜琛所谓的过去的交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说，如果我愿意做你的秘密情人，你就能够帮我向曾云报仇？”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夜琛点头。
说话间，他幽沉深远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凌若冰，他看着她面色苍白又慢慢转为愤然的怒红，此时，却已然恢复常态。
凌若冰轻笑着，往夜琛身边靠近几步，她红唇微启，轻轻吐出两个字：“休想。”
“这么说，凌小姐是不同意咯？”夜琛剑眉上挑，肆意张扬地望向凌若冰：“你要想清楚，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千里迢迢从美国回来，不就是想向曾云报仇吗？我成全你，可是你也得成全我才是。”
这简直就是无赖！
凌若冰心里恨得牙痒痒，她不禁怒目圆瞪，厉声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还没有到那种卖身求利得地步！”
说罢，她恶狠狠地瞪了夜琛一眼，转身扬长而去。
直到这时，夜琛才轻轻地吐出口气来，人人都说打蛇打七寸，或许这就是凌若冰的七寸之地。
夜琛多少有些了解凌若冰对这种地下情的厌恶，毕竟，当年曾云和凌世天私下狼狈为奸，黎皙就是那段地下情的牺牲品。
凌若冰冲出办公室时，正巧碰见满眼关切的宏伟，她怒气未消，想起他专程在楼下等着自己这事儿，这会儿也狠厉地瞪着宏伟，沉声讽刺了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宏伟莫名受骂，直愣愣地望着凌若冰消失在电梯口的身影，好半响都没回过神来。
凌佳佳在景天国际大门外转了数圈，总算等到凌若冰走出来。
她二话不说上前拦住神情恍惚的凌若冰，趾高气扬道：“你来找夜琛也是为了融资案的事情？难道你认为自己比我有魅力，能让夜琛屈服？”
几分钟前，在夜琛办公室里隐忍下的怒气这会儿被彻底激发。
凌若冰秀眉轻佻，转身嘲讽般质问凌佳佳道：“既然你这么有把握，那就是真的从夜琛那里问出什么了吗？”
天知道凌佳佳前前后后都没有跟夜琛说上几句话，这会儿被凌若冰踩着痛脚，面色阴沉眸光狠厉，语气也不由尖锐：“我还真的问出什么来了，怎么，你想听吗？”
“不想。”
凌若冰面色微沉，从凌佳佳身侧走开。
街上车水马龙，凌若冰穿着不合脚的高跟鞋，每走一步都痛的发慌。
她在街角的长椅上坐下，双眼发直无神地望着前方，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手机嗡嗡作响的震动声。
来电号码凌若冰再熟悉不过，还是凌世天的助理打来的电话，凌若冰瞥了眼便收回目光，她不知道凌世天找她究竟有什么事，但是她确信，自己此时完全不能正常处理任何一件事。
又过了一会儿，一辆通身漆黑的轿车突然在她面前停下，有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从车上下来，跨步走到凌若冰面前，毕恭毕敬道：“大小姐，凌董让我们来接您回公司。”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什么地方？”
凌若冰皱眉狐疑，她确信自己并没有接通电话，也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在什么地方，那么这些人，又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黑色西装的男人沉声回应：“凌董自然有办法，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还请凌小姐不要让我们为难。”
闻言，凌若冰才恍然大悟，原来监视自己的不仅仅只有夜琛的人，凌世天同样也派了人手监视自己的行踪。看来这段时间，自己真的太大意。
凌若冰轻轻垂眸，只觉得自己在向着漆黑的深渊靠近，没有丝毫回头的余地。
景天国际顶层。
宏伟刚汇报完手头的工作，抬眼便看见正对着文件出神的夜琛，他抿了抿唇，轻声不安地问道：“老板，这样对凌小姐是不是不太好，其实，应该还有补救的余地。”
夜琛幽深的眸光轻轻落在文件上，对宏伟的劝解置若罔闻，宏伟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就在他的手刚刚附上门锁时，夜琛幽沉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传来：“你是觉得，我做错了？应该找机会跟她缓和道歉？”
宏伟脸色一惊，立即转身，低下头去轻声道：“不，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呵，”夜琛突然笑道，“你懂什么啊，我费了多大的心思才将她推开，现在，还不是纵容她的时候。”
“为什么？”
夜琛但笑不语，宏伟只觉得那抹阴沉的笑意背后长满了锐利的獠牙，他从未见过夜琛如此沉静，像一滩死水，但他知道，此刻夜琛有多平静，等到爆发的时候，便有多么疯狂。
凌氏集团今天格外安静，凌若冰跟着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凌世天办公室的时候，周围尽是沉默着打量的目光。
凌若冰低着头，想探听几句闲言碎语，想借此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哪里触了凌世天的眉头，却听不见半句闲谈议论。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凌世天黑着脸低头看文件，直到门重新关上，他都没再抬起头来。
凌若冰忐忑不安地打量着凌世天阴沉的面色，支支吾吾道：“爸，您找我？”
“你还知道我是你爸？”凌世天突然甩开手里的文件夹，雪白的纸从文件夹里飞出来，凌乱地散在地上。
凌若冰心里瞬间凉了大半，她紧咬着唇，不敢多说半句。
“听说你去了景天国际，去找夜琛了？说了些什么？”
凌世天话锋一转，突然换了张关切慈祥的脸孔。
凌若冰秀眉紧皱，凌世天情绪多变，她根本看不明白他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沉思半响，她也只能急不可见地点点头。
“我问你话，”凌世天声音上扬，透露着凌厉和凶狠：“你究竟跟夜琛说了什么，我交代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
凌世天交代给她的事情？
凌若冰这才缓过劲来，凌世天之前不就叮嘱她，让她多和夜琛‘私下交流’，以期从景天国际谋取点儿利益。
她轻声笑道：“爸，如果夜琛的交换条件是我，你还愿意让我去吗？卖女求荣的事情，你真的不介意？”
“他果真是这样的打算。”凌世天收回凌厉质问的眼光，低声喃喃，过了会儿，却又突然抬头满怀期待地望向凌若冰：“除了这个，他还提出别的要求吗？”
“爸！”凌若冰尖叫，修剪圆滑的指甲此时已经死死扣紧掌心，她死死咬着牙，不可置信道：“即便他想坐享齐人之福也没关系是吗？你的女儿在你眼里不过是个明码标价的交易工具！”
“说什么胡话，我又没说要答应。”
凌世天苍白无力的辩解怎么可能掩盖住他无尽的野心，凌若冰轻轻摇头，不断后退，扬声道：“可惜，即便是明码标价，别人也看不上。刚才的话都是我骗你的，他夜琛哪里会看得上我，你还是别从我这里下功夫了。”
说罢，她猛地转身，拧开办公室的门，毫无留恋地扭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