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冰的眸光渐渐昏沉，等载着老人和男人离开的车远去，她也没能收回目光。
夜琛像是有了心电感应般的转过身，微微笑着伸出手，想要揽住她。
只是这次，伸到半空中的胳膊，却被凌若冰轻轻躲过去。
她摇摇头，轻咬着唇瓣，低声道：“你的话说的很有道理，原来我们之前，舍不得的也不只是你。我想过了，你如果真的想要和我重新开始，那就快点儿处理好婚约的事情。”
说罢，她低着头，像是害羞般，从夜琛身边逃过，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童黍桦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窜出来，他伸手重重地拍了拍夜琛的肩膀，无奈道：“兄弟，看在你帮我解围的份上，以后的事情，我也会帮着你的。”
小孩子的思想就这般单纯，童黍桦曾经愤愤然发誓不与夜琛再有交集，这会儿，又好的像是难舍难分的亲兄弟。
夜琛无奈地摇摇头，心里却被凌若冰刚才那句简短的承诺搅得心慌，看来，他得加快动作。
凌佳佳第三次扔下电话，极度不耐烦地冲着新来的助理：“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我说过这份文件要印两份不是印双面，你是聋了还是不想干了！”
衣着贵气的曾云刚刚走到办公室门口，便听见凌佳佳怒气盎然的咆哮声，不由地皱了皱眉。
她捡起地上的文件，对着旁边已经被吓哭的女孩儿轻声道：“你出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对了，她只是今天心情不好，不适冲你发脾气，这个月奖金给你翻一番，今天办公室里的事情就不要往外说了。”
“是。”
曾云轻轻关上门，转身，脸上的和颜悦色却尽数消失：“你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之前就问过你有没有问题，你信誓旦旦地跟我说没问题，但是现在呢，你把火气对着下属发，谁知道他们在背后会怎么传。”
“传就传呗，谁要是敢乱说话，我撕烂她的嘴！”
“你要是真敢那样做，就等着跟夜家解除婚约吧。”
曾云撂下狠话，气喘吁吁地坐在沙发上缓着气，凌佳佳面色一僵，意识到是自己说错了话，这才低头认错状地向曾云抱怨：
“我也不想发脾气的，但总是做什么事情都不顺，心里烦的都快要喷火了。”
“你有想过要怎么办吗？”曾云叹口气道，“要不然我去跟你爸爸说说，毕竟把你放在现在这个位置，实在太难了。要不然，还是做回副总经理的职务好了。”
闻言，凌佳佳立即炸起，尖声道：“什么太难，有什么事情是我做不到的？凌若冰不过是拣我不要的东西罢了，至于那个副总经理的职务，也是我做过的，剩下给她。”
“可是，这份工作也不容易啊。”
“就是因为不容易，爸爸才交给我，凌若冰能做到的事情，我绝对能够做到，凌若冰做不到的事情，我也能够做到。”
看着凌佳佳像是打满鸡血的振奋模样，曾云目的达成，满意的眯着眼睛笑了笑：“妈妈当然相信你。”
“可是妈，你今天怎么会过来？”
“刚好路过。”
曾云轻描淡写地打断凌佳佳的追问，她才不会说今天自己是专程前来，就是想旁敲侧击给凌佳佳敲个醒种，让她看清楚形势，不要说错话，做错事。
也幸好她及时赶到，就凭凌佳佳刚才对助理的那番行径，要是传出去，还不知道会造成怎样的不良影响。
正在说话间，门外有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响起，凌佳佳应声后，助理轻轻打开门，轻声道：“景天国际的夜总，邀您一个小时后开会。”
“一个小时以后？”凌佳佳皱着眉看表，“这会儿还有半个小时就下班了，为什么非得下班时间开会呢？”
助理被问住，红着脸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曾云眸光微闪，责备地看了凌佳佳一眼，凌佳佳立即换了语气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等门关上，凌佳佳才愤然道：“明明是他没有道理，非要下班后开会，为什么我连抱怨都不行。”
“下班后开会不过是个借口，我之前也弄不懂夜琛的想法，但既然他还会下班后主动约你，说明对你们之间的婚约也是很满意的。”
是这个意思？凌佳佳狐疑地望向曾云，却到底没有勇气继续问下去。
不过这回，曾云却是彻底地误会了夜琛。
若不是从城郊赶回黎城市中心正好遇见前方车祸，阻绝了道路，夜琛也不会将开会的时候定到那么晚。
此时，他正焦虑地坐在车上，等着前方情理路障的车子开过去，他们一行人都被堵在路中间，这里是难得的荒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凌若冰所乘的车子就在前面，夜琛甚至能够看见她半个后脑勺，但是介于刚才凌若冰话里话外的警告，夜琛还是放弃了追到车上的想法。
路障很快被清空，回到黎城已经是下班晚高峰，夜琛赶回景天国际，远远便看见顶层的会议室灯亮着，凌佳佳必定早就不耐烦地等在那里。这样一想，夜琛焦急的脚步顿时慢了下来。
今天开会的议题，他早就让宏伟通过邮件发给了凌佳佳。此时，那份文件已经被打印出来，安静地摆在凌佳佳面前。
无论是电子档还是纸质档，凌佳佳都不怎么相信自己看见的内容。
她艳红的指尖轻轻敲着文件，不停地追问：“这份文件是真的吗？这真的是夜琛的意思？”
宏伟眼观鼻鼻观心，不予置评：“夜总已经在赶来的路上，等他到了自然会给您合理的解释。”
凌佳佳这个时候哪里想要什么合理的解释，此前，她满脑子都是曾云所说的私人约会，但是曾云走后不久，自己便收到景天国际发来的商议文件。
那个时候她还有丝窃喜，觉得夜琛是工作恋爱两不误。
真正打破她无尽的幻想的，是一秒秒过去的时间。
她已经在景天国际的会议室里等了快三个小时了，期间，宏伟甚至细心地给她点了晚餐，想象中浪漫的烛光晚餐变成简陋的盒饭，凌佳佳气得想要拍桌子打闹。
但是她还是忍住了，一方面是由于自己和夜琛之间的婚约，另一方面，则是由于眼下的融资合作，只要她能够促成这次合作，就能够得到凌世天的认可，而凌若冰那种拣下山桃子不劳而获的人，怎么配跟她凌佳佳相提并论。
就在她浮想联翩的时候，会议室的们被猛地推开。
夜琛周身夹裹着寒气，大跨步走进来，张口便问：“文件你都看过了吗？有没有什么问题，要是没问题我们就签约吧。”
等等！凌佳佳指听见耳畔叮叮作响，她愣愣地望着夜琛，没想到他会连最简单的寒暄都没有，进来了就直奔主题。
“你该不会是没看过文件吧。”夜琛不满地皱起眉头，丝毫不留情面地厉声斥责：“请问凌小姐，之前在会议室的三个小时您都干什么去了？吃饭和发呆？”
毫不掩饰的嘲讽让凌佳佳无地自容，她羞红了脸，却无力反驳，那些文件她的确看过，仔仔细细地看过，但是全都看不懂。
明明都是中文，可专业的术语和繁多的数据分析让她彻底懵住，这使她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都是白费。
“我，大概看过，就是让凌氏集团拿出一个亿的资金投入项目嘛。”
“然后呢？只有投入，凌小姐财大气粗不在乎产出和营利吗？我觉得，这种事情，还是我亲自和凌董谈比较好。”
夜琛直起身，讥讽的目光在凌佳佳苍白的脸上一寸寸划过。
“别，你给我点儿时间，我会弄明白的。”
“是吗？”夜琛笑，那笑容让凌佳佳不寒而栗，他伸手指了指门外，如同鬼魅般轻声道：“可是已经晚了，凌董已经到了。”
凌佳佳茫然地回过头去，正巧看见凌世天狠厉厌恶的眼神，她羞愧不已地低下头，茫然不知所措。
夜琛冷漠的声音居高临下地响起：“我就知道会是这种情况，所以在让宏伟发邮件的时候，特意抄送一份给凌董。同时，我也请凌董参加今晚的会议。”
“你是故意想要看我笑话？”凌佳佳咬牙切齿道。
“凌小姐这句话说的不对，如果你之前有做好准备工作，将文件读懂读透，那今天的这个会议就是个让你在凌董面前崭露头角，让他刮目相看的机会。”
凌佳佳抿着唇，死死咬着牙才克制住自己的暴怒。
夜琛继续道：“所以人们常说，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很遗憾，凌小姐错失了这个机会。”
话音刚落，凌世天便推门而进，刚进门他便察觉到会议室内剑拔弩张的气氛，不由道：“这是怎么了？”
夜琛回道：“刚才我想和凌小姐讨论几点关于合同上的条款建议，但是想不到，凌小姐是一问三不知。”
“真的吗？”
凌世天低下头厉声质问凌佳佳，凌佳佳闭了闭眼，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说实话，夜琛肯定会立即拆穿她，要是让她再说说合同上的内容，她必定也会露馅儿，还不如现在从实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