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陆续续送走董事们，凌世天才得了空闲，愣神地坐在会议室最前面的椅子上发呆。
他神情专注，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前往，曾云笑着挨过去，轻声道：“这次幸好我早有准备，要不事情就闹大了。”
“你哪里来的一个亿？”
“刚才不是解释过了吗？我把家里的几处房产做了抵押……”
凌世天眸子越来越冷，他心里清楚，凌家外表看着富裕，但实际上早就是个空壳子，当初被黎皙转移出去的那笔钱到现在也没有找到，近几年公司亏空，都是凌世天变卖自己的房产填补亏空，要是手里的房产够一个亿，他又怎么可能打凌氏集团名下房产的主意。
曾云笑：“我们不是还有栋大的嘛。”
闻言，凌世天刷地便站了起来，他眼里尽是震惊，不可思议道：“你拿凌家老宅去做抵押？”
“不然能怎么办？看着你一步步丢掉董事长的职务？”
再吵下去也解决不了事情，凌世天深知这个道理，他沉默地坐下，又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拿凌氏老宅去做抵押，怎么会不经过我的同意？”
曾云脸色一僵：“我偷了你的私章，但是，我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他好？凌世天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四个字，不由笑开：“那倒是真的辛苦你了。”
直到这时，凌世天才真的看清楚，自己身边究竟藏着个什么样的女人，能够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偷走他的私章，如果有天她曾云看上的不是凌家的老宅，而是凌氏集团呢？
凌世天心里犹如波涛汹涌，表面上却异常沉稳。他一边宽慰着曾云，一边又在心里暗自计较。
董事会结束后，凌若冰第一时间从秘书那里得到了有惊无险的消息，她叹了口气，却再也无心工作。
眼看秘书准备离开，凌若冰连忙叫住她，轻声问道：“我上次托你找的公司监控，有着落了吗？”
“没有，您要监控做什么？是丢东西了吗？”
凌若冰目光微微诧异，追问道：“公司内部有人丢过东西？”
“不然，您要监控做什么？”
这对话就像个无限循环的死扣，凌若冰这时才深深意识到，自己找秘书要监控视频是种极度不妥当的做法。
或许，她的一举一动早就在凌世天的监控下，而自己要找视频的事，说不定早就被人报告给了凌世天。
果然不出所料，到了下班的时候，凌若冰正在收拾东西，秘书敲门毕恭毕敬道：“总监，凌董让您去趟董事长办公室。”
“有什么事，不能回了家再说吗？”
“凌董让您现在过去。”
凌若冰圆眸微微瞪大，她细细打量着眼前的秘书，出其不意地问道：“你究竟是谁的人？”
“总监说笑了，我是您的秘书，当然是您的人。”
凌若冰直起腰，冷眼打量着眼前这张波澜不惊的从容面孔，她不确定这个秘书，究竟是不是凌世天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睛。
但至少，这种恭维的语气，听起来不像真话。
窗外天色渐黑，景天国际的总裁办公室却依旧亮着灯。
宏伟有些焦虑地等在门外，尽管夜琛早就放话，让大家都正常下班，但是作为特助，他却不敢擅自离去。
隔了很久，夜琛才从办公室里出来，看见宏伟还留在外面，显然很是诧异，他浓黑的眉眼轻佻，问道：“不是让你们都回去吗？你怎么还留下来。”
宏伟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又听夜琛说道：“你留在这里也好，我有件事吩咐你去做。”
说罢，便俯下身在宏伟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宏伟猛地抬头，诧异的眼中尽是了然。
凌氏总部。
凌若冰从凌世天的办公室里出来，天已经彻底暗下去，幸好是在市中心，街道上亮起的路灯，照耀着整片天空。
路上行人行色匆匆，凌若冰却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无知有懵懂的脱线木偶，漫无目的地走在马路上。
她在想刚才凌世天表情严肃郑重说出的那些话。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前，凌若冰在秘书的指引下刚刚走进凌世天的办公室，便看见向来精神振奋所向披靡的凌世天，低垂着头坐在椅子上。
办公室里面没有开灯，窗外天色暗淡，给整个房间徒增了一丝沉重的气息。
“您找我？”凌若冰率先开口问道。
凌世天听见声音，才猛地抬起头来，好像刚才正在发呆的他，并没有察觉到凌若冰推门而入。
见状，凌若冰秀气的细眉皱了皱，她心里暗自盘算，不知道眼下凌世天又在耍什么把戏，她不敢擅自出击，只能静观其变。
“对，我找你。”凌世天站起身，指了指办公室里的沙发，他示意凌若冰坐下，然后自己在她身旁的位置落座。
“找你来，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凌氏现在面临不小的困境，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可是，我只是负责软件部的各项事宜，对整个凌氏的发展，并不了解啊。”
“这么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凌世天突然提高了音量，眸中划过一丝狡黠，饶有兴味地看着凌若冰。
凌若冰摇头：“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多多少少有听说过一些，但是也不知道真假。”
“那你说说，都听见了那些传闻。”
凌世天这样看似漫不经心的询问，却让凌若冰紧张不已，她不知道凌世天的意图究竟为何，为什么要向她询问这些事情，是刻意套话，还是另有别的企图。
可即便如此怀疑，凌若冰也还是老老实实地将从办公室茶水间里所听见的那些零零碎碎的事情，真假掺半地透露给凌世天。
从他越来越温和慈善的脸色来看，凌若冰便知道，自己的回答让凌世天很满意。
“到底还是个傻丫头，那些话你还真的相信了。”凌世天哈哈笑，“也罢也罢，以后啊，你想知道什么，就来问我。”
“问您？”
“没错，虽说现在凌氏集团还是由我在掌管，但是以后，还是要交到你们这些后辈的手上，你要做好准备，随时准备接手。”
“接手什么？”
凌若冰指尖发凉，她忍不住伸手去紧紧包裹着指尖，凌世天的意思丝毫不加掩饰，凌若冰有怎么可能不明白。
“就当做是给你出的考题，我要你接手什么，你自己好好去想。”
凌世天富有深意的话语犹然在耳，即便已经走出凌氏集团，凌若冰还是觉得自己的心在砰砰砰地猛烈跳动。
她哪里会不明白凌世天的用意，让她参与凌氏集团的管理，还用了‘你们这些后辈’这种代称，明摆着是让自己去和凌佳佳一争高下，而他凌世天，则坐收渔翁之利便好。
在董事会散场之后，凌若冰便隐隐约约听说，是曾云救场及时，才躲过了云厉董事的算计。
不过照凌世天的表现来看，事实却不尽是如此。
凌若冰捂着额头，无助地站在马路前，深深地叹了口气。
不远处便是地铁口，她不想这么早回家，却又觉得无处可去。
这件事情她不想过早地让童黍桦知道，毕竟，他还在忙着寻找那抹身影的踪迹，这种小事，暂时不要去打扰童黍桦比较好。
想着想着，凌若冰便不由自主地向地铁站下走去。
突然，有人从凌若冰身后撞过来，剧烈的冲击力差点儿将凌若冰撞下楼梯，她赶紧扶住栏杆，正想回头去看，却只感到紧跟而来的两道风从身侧挂过。
等她在回神去看，才发现楼梯下有个瘦小的男人，正被两个黑衣壮汉死死制服住，地铁工作人员很快赶来，简单交涉后，那个瘦小的男人被带走。
其中一个黑衣男人这才转过身，捡起地上的皮包，拍了两下，举到已然呆滞的凌若冰面前：“凌小姐，让您受惊了。”
“刚才……”凌若冰支支吾吾地问道，一时半会儿，她也不知道究竟应该如何是好。
“刚才那人是小偷，我们跟在您身后，亲眼看见他假装不小心撞上您，然后再从您包里拿走钱包。”
细细回想，凌若冰茅塞顿开，她就觉得刚才那个男人撞向自己的时候很奇怪，明明自己特意走在靠墙的位置，而周围还有大范围的空地，那个男人怎么会撞上自己的。
“可是，你们有是谁？”
凌若冰突然翘起眉，这两人的装束看上去有些眼熟，有个念头在凌若冰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但随即又被她否定。
那个人已经说过了不会和自己有过多的瓜葛，那么他也就没有必要找人跟踪自己。
黑衣男人挠挠头，沉声道：“我们是夜总派来保护您的人，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您不会察觉到我们的存在。”
“夜总？”凌若冰仔仔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心里的不安尤重。
难不成，这个夜总，只的就是夜琛？可是，除了他，整个黎城也没有人敢自称夜总。
夜琛这样煞费苦心，派人跟踪保护自己，又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