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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心是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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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看看少年笑起来已经不再生疏和僵硬的唇角,烈小七目光变得愈发柔和。

从不知道该怎么笑,到第一次别扭地扯开唇角,再到如今笑起来如清风般和煦……不过才短短几天时间,小家伙身上清冷的气质已经褪了一小半。

当然,这种温暖的气息也只有在面对自家姐姐时才会有,面对旁人,少年依旧阴冷的像个冰块。

不过没关系,慢慢来,烈小七相信,总有一天,人类该有的喜怒哀乐伤,一定会出现在少年那张小脸上。

她要带他走出他的那方三寸小天地,她要让他知道,人高兴的时候就要笑,伤心的时候才会流泪……

把最后一个饼子贴在锅沿上,烈小七把锅盖盖上,洗掉手上的面粉,又撩起围裙将手上的水渍擦干净,便也蹲在了灶膛前。

少年见状忙把自己坐的小凳子分了一半给姐姐,烈小七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坐下后,笑着揉了揉他头发,夸道:“我们乐儿真棒,瞧这火烧的多好,想来今天的晚饭吃起来一定特别香!”

其实这并不是少年第一次烧火,相反,这已经是他无数次烧火了,不同与以往的是,以前姐姐从不曾夸他火烧的好。

自打父亲母亲不再回来后,姐姐更多时候都是沉默不语,有时候还会哭。

可现在姐姐似乎不一样了,不再动不动就掉眼泪,总爱拉着他说话,而且还会像母亲一样夸他……少年不懂姐姐为什么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但他知道,他喜欢现在的这个姐姐。

想到这,少年脸上的笑容更大了,愈发卖力地烧火,时不时的去看一眼姐姐,在火苗映衬下,那双眼睛亮的像是黑夜中天边最亮的星……

烈小七拖着腮帮,笑吟吟地看着他,偶尔夸上一句,时间就在姐弟二人你看着我笑,我等着你夸的氛围下悄然流逝,厨房里很快就被一股浓郁的香味覆盖……

一顿风卷残云后,姐弟二人各自捧着圆滚滚的肚子,看看桌面上的骨头渣子,不约而同地又是相视一笑。

热乎乎香喷喷的炖菜,再配上金灿灿的玉面饼子,最简单最原始的做法,却吃出了从未有过的满足,小半锅炖菜包括十个巴掌大的贴饼,被姐弟二人消灭的一干二净,就连锅底最后一点汤汁都被刮进碗里泡了饼子。

这还是烈小七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吃了个饱饭,心情极好,和少年有说有笑地把厨房收拾干净,吹灭油灯,关上门,正要回屋休息,忽然响起“咚咚”的敲门声。

他们住的房子是个四合院,最前面只有围墙,没有设房间,卧室厨房澡房等房间都设在院底,与院门隔了大概有七八十米的距离,因此那敲门声听起来就有点远。

不过烈小七还是敏锐地听出了那敲门声有些犹豫,等穿过院子里的甬道打开院门后,烈小七立马就明白了原因,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是大叔家的长子,烈青云。

就是原主的大堂哥。

也是压垮原主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日就是他捧着一件血衣对原主说,你弟弟死了……

是以烈小七一看到是他,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像是被放进冰窑里冷冻过一般,寒气直冒,冷声道:“你来干什么?”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微弱的灯火映出烈青云那张有些尴尬的脸,他局促地把手里的碗递过来,小声道:“我……我给你和小乐送点吃的……”

说着紧张地看着烈小七。

烈小七嗤笑一声,不去接那碗,斜睨着他,冷声道:“怎么,大堂哥家的洗锅水是不是没地方倒了,所以大婶又让你往我这边送了?”

这话一出,本来就面色尬尴的烈青云更尬尴了。

“不……不是,这是我的晚饭……”

剩下那句“我没吃”没说,不过看烈小七脸色不好,他忙又解释道,“家里蒸了白面馍,还炖了半只鸡。”

说着更加小心地看了烈小七一眼。

白天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那跟清水一样的米粥以及硬的可以拿来砸人的黑面馍,像一记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心头。

他知道,当他答应母亲把小堂弟带到山上那一刻起,他这个做大堂哥的,就已经背了一身的罪孽。

可那又怎么样呢?他讨厌现在的身份,他不想一辈子都待在罪民村!

但那满地的鲜红却刺痛了他的眼睛,像迎头泼下的一盆冷水,一下子把他从地狱的边缘拽回……

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烈青云长呼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温声道:“外面冷,你身子还没有好利索,快别站在这里受风吹了,汤菜和馍都还是热的,你和小乐趁热吃。”

面上已经没有了尴尬,温和的语声和脸上浅浅的笑意,让他看起来当真就像一个疼爱弟弟妹妹的好哥哥。

可惜啊……

烈小七冷笑,伸手把他递过来的饭菜推回去,淡淡道:“不用了,我和小乐已经吃过晚饭了,这饭菜大堂哥还是端回去吧,我可不想为了口吃食就被大婶骂。”

说着看了眼烈青云身后。

烈青云皱了皱眉,扭头一看,果然就见不远处的一棵老槐树下,隐隐约约站着一个人影。

茭白的月光照出一张阴鸷的脸。

是母亲。

烈青云眉头皱的更紧了,抿着唇喘了几声粗气,端着饭碗的手隐隐颤抖,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烈小七不说话,也不再急着赶他走,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凭良心说,自己这个便宜大堂哥其实长的还算很标志,虽没法和自己的便宜弟弟相媲美,但烈青云胜在气质温和,再加上他修长的身材,清秀的五官,一眼看去,也算是一个翩翩俏公子了。

记忆中这个大堂哥好像是灵师四级,比他父亲修为还高,除了烈小乐这个怪才外,他算是烈家这一辈子孙中天赋最好的了。

长的好,天赋也不错,所以真要说起来,这个大堂哥其实还是很出色的……奈何心却是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