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有赫连翳在会意思得多。”洛香衣说道，她吃完了赫连翳给的青梅糖饼，意犹未尽的盯着手指头，嗯，这上面好像还沾了点儿，要不要舔干净？
蒲遥夜比她直接得多，吃完了青梅糖饼，把手指上的残渣都舔进肚里，才斜了她一眼：“如果没有你就更好了。”
洛香衣回了个彼此彼此的眼神：“要是哥哥姐姐没跟着来才是最好。”
现在最碍眼的其实是谭婧和慕青凰，偏两人被嫌恶了犹不知。
出了邺城沿着大道往西南，后半夜便到了云州与池州的边界。
边境上的小镇颇多，两人随意选了个，后边三人看不出门路，洛香衣和蒲遥夜却是心知肚明，这里是她第二次遇到赫连翳的地方。
那时她在魔宫里醒过来，身边散落着施咒所需的宝物和血迹，宝物上灵气尽失，显然是咒语已经成功。
她以为脑中沉沦的一切只是施咒时产生的幻觉，却又觉得那幻觉太过真实，于是毁了那处法阵便离开了魔界，到了人间却又不知道做什么好。
在人间闲逛了些时候，她就住在这个镇子里，然后就遇着暴雨水灾。
赫连翳便是顺着洪水飘到她家门口，被她放在门口的渔网兜住了，其实，她只是想看能不能在洪水里网住些好东西，毕竟上游有很多有钱人家遭了灾，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被冲下来。
就算没有，网住条鱼也能改善饭食。
哪知道网住了个人。
还是她以为的幻觉里的人。
那时她还没在意，以为只是巧合，见他没断气就把他提进院子里，放在被洪水泡得瘸腿的桌子上晒着，她想，要是活不下来她就把他丢到河里去喂鱼，要是能活下来，正好她需要个仆人。
因为林泉，她那时对男人这两个字全是恶意，加上占着救命恩人这个身份，对赫连翳倒是苛刻得很。
赫连翳刚醒过来就被她赶去做饭，因为她饿了，然而厨房里除了口生锈缺角的锅，什么都没有。
后来再想起便是心疼，他那一身的伤本来就重，又在肮脏的洪水里泡了多日，不知道恶化成什么模样，能在烈日下醒过来就已是万幸，她竟然还使唤他！
洛香衣和蒲遥夜进了镇子，她住过的那处院子还在，现在住着个秀丽的少女，比她当年温柔。
她在院子里养了很多的花，已经有不畏春寒的花开了。
“井口边上的花又开了。”蒲遥夜望着井边的白色小花说道。
“每年就它开得最早，又开得久。”洛香衣也看见了，那是野花，她以前懒得打理，便任由院子里杂草繁芜，却没想到在春天时开出了满院的白花。
现在院子里住着个秀丽心巧的姑娘，那花也就是命顽强才能再开出来。
两人相视一笑，对自己曾经的惰性颇为得意，手一招便将野花勾进掌中。
“呐，你要不要？”洛香衣回头问赫连翳。
这是她们跟他好生说的第一句话，让赫连翳愣了下，见蒲遥夜也伸出手，急忙将两女递过来的花接住了，两朵白花同时落在他手上，然后消失了。
赫连翳惊讶，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灵气，但它们消失了，但他抬眼想问时，两女已经又望向院子里。
“赫连翳那时很听话。”蒲遥夜说道，洛香衣低眉嗯了声。
望着院子里忙碌的少女，她们有种看到了赫连翳的感觉。
那时，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会很快就办好，当然，不能办好的他会在一开始就说出来。
等洪水彻底过去，躲到高处的人们回到镇子里，她的院子已经彻底变了个模样，于是镇子上的女人们疯了一样的，天天往她家跑。
虽说不是每天都有空，可镇子上人多，一天只来两个，一个月还不够轮完，所以她家每天都有人来。
很久之后她才明白为什么那些女人疯了一样的追着赫连翳，像他那般长得好又勤快又能干的男人，也就她这种被男人毁了心的才会看不出来哪里好。
不过赫连翳不喜欢她们，不知道是不是嫌她们长得不好看，可是整天对着她那张脸，只怕是后院里那头母猪都能像朵花，那些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还能不好看？
只是这话没机会问了，那一世没有问出口，后来就没机会。
不过，洛香衣觉得，赫连翳那时会那么听她的话，一定是被她的脸吓着了。
她的脸上除了能看见两颗眼珠子，说话时才能看到嘴的存在，其他的就全是烧伤。
焰池里的火毒仿佛渗进了她的神魂，无论她怎么换身体，用不了一时三刻，那张脸就会变成那样，那时，她连面具都戴不得，敷上脸就会消失。
她记得赫连翳看见她时眼底的惊骇，然后是古怪，仿佛在说丑成这样是怎么有勇气活下来的。
赫连翳在这里住了小半年，从夏天到冬天，镇上的女人们渐渐放弃了，她的院子也空了下来，只是背地里指指点点的人多了，说她占着救命之恩祸害好男人。
赫连翳好不好她那时是不知道，不过祸害倒是真祸害了，有了这么个勤快的仆人，她再没用过冷水，再没断过三餐，也无需再去看自己的罐子里还有多少钱。
她有无数的办法将别人的钱变成自己的，却懒得动，经常饿着，反正死不了，等到觉得应该找点儿吃的的时候，才会出门去活动。
赫连翳是在冬天走的，他的人找来了，她才知道这个勤快得不像人的男人是玉麟国君的第七子，只是也是个不受待见的。
难怪会那么勤快。
她没留赫连翳，因为已经折腾他折腾到没意思了，太过听话的男人实在是无趣，不过她觉得折腾不听话的男人一定很有意思。
事实上，不听话的男人一点儿也不好玩，譬如她要热水，不是太烫就是太温，要不就是凉的，用不了多久她就会不耐烦的把人杀了。
于是，镇上的人都说她是妖女，控制着男人伺候自己，当然也说过更难听的，可是他们不知道呢，冷眼看他们胡说八道的妖女，手指头都不用动就可以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个也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