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慕青凰皱眉，她怎么会跟妹妹成为仇人？她发誓会保护好的妹妹。
洛香衣笑了笑，转而望向谭婧：“哥哥记得那么多，还记不记得潇湘胡同里的小孩子们是怎么唱的？”
慕家住在潇湘胡同最里面，每天出门都会听见胡同里的小孩们清唱，清脆无邪的童声撞破宫门，也撞破了某个不是凡间的人。
见谭婧摇头，洛香衣轻声道：“那些小孩子唱啊，慕家有个美娇娘，会分身，能飞天，谁若娶回家呀，必定流成河。”
究竟是什么会流成河？血？还是眼泪？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
见谭婧和慕青凰还是不明白，洛香衣歪了歪脑袋，望着阿珺和阿珞羡慕道：“那年，哥哥初学骑射，被马鞍磨出了血，却在下学后带我去马场，哥哥，你知道吗，我就是在那时，决心离开你。”
慕家的那个美娇娘，不会分身不能飞天，能做到这些的，是她的哥哥慕青凰，是那个会在夜里恢复女儿身，用她的身份出去行走的哥哥。
洛香衣想笑，却笑不出来，扯着唇角怎么也牵不出个完整的弧度出来。
“你那时是……”慕青凰紧着喉咙说不出话来，脸上的冷意早已经被惊骇颠覆。
她的妹妹怎么失踪的，她至今都记得，那时她带妹妹去马场，夜里宿在马场，半夜里听见妹妹哭，哭得很伤心，却不知道如何安慰，只将她抱在怀里便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才发现妹妹不见了。
“我不想跟哥哥做仇人，我也不喜欢他。”洛香衣眯着眼轻声笑，“我跟哥哥说对不起，说再见，我发誓再也不会回来，出了门却遇到他。”
“够了！”谭婧突然打断她，脸上的愤怒让人无法忽视。
他记得很多次轮回，每次只要慕仙虹死了，他就会跟着回到过去，再看着她重蹈覆辙，无论他怎么帮她都没用，但洛香衣说的只出现过一次，从来都没有重复过。
那时他还没有资格开启罗天正宗的前往人间的通道，只能像其他同门一样慢慢飞回来。那次他落在青州，在城外的马场上见到了只有三岁的慕仙虹，他知道这么个小姑娘一定是住在附近，但想到思念成疾的母亲，他便藏了私心，只当她是没有父母的孤女。
可是现在听洛香衣说起来，那个在草场里哭得伤心，说不想离开哥哥的小姑娘……
谭婧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在一瞬间崩塌干净，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他在坚持什么？
是她要离家出走的，就算他谭婧藏了私心，也没有对不起她，甚至如果不是他将她带到母亲身边，那么个漂亮的小姑娘，多半很快就会沦落凄惨。
洛香衣没再说话，她低着眼，站起来轻柔的拂掉裙上的海沙，走出去两步又停下来，回身道：“哥哥，我该回去了，你若是能习惯，以后还是叫我洛香衣，只是——”
她抬了眼，目光如电：“别叫我洛儿。”说完她就踩着松软的海沙回去了，晦暗的海滩上一串歪歪斜斜的脚印，看着让人觉得寂寞。
慕青凰掐着心尖发疼，脸色一阵惨白，突然后悔问她那样的话，她是谁又有什么要紧，她会那么坏还不是因为她没有照顾好她，答应了母亲会照顾好妹妹，父亲说慕家的人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青凰，回去吧。”谭婧的脸色还好，目光却有些闪烁，好像明白了什么。
“要回去你回去！”哪怕心疼得要命，慕青凰依旧在和谭婧置气，别过脸望着阿珺和阿珞，心底有些气苦。
妹妹更喜欢谭婧一些她就打掉牙认了，毕竟在妹妹开始记事的时候，是跟着谭婧的，但这两个女儿，分明是她忍着枯灵泉水的刺痛生下来的，是她自己养大的，现在却也喜欢起谭婧来。
明明只认识了二十多天，却跟她说喜欢谭婧，想要谭婧做爹爹。
洛香衣没有看到阿珺和阿珞先前是怎么粘着谭婧的，如果不是今早慕青凰忍耐不住对她们发了火，发完火又抱着她们哭了一场，将她们吓坏了，否则现在她们铁定是跟着谭婧的。
谭婧早注意到这两个小女儿正守着糖盒舍不得吃，无奈道：“阿珺和阿珞该回去睡觉了，今天吃了太多的糖，回去洗洗牙。”
因为早上慕青凰发了火，这两个姑娘就以为娘亲真的不愿意给她们找个爹爹，却不知这种事不是娘亲愿不愿意的问题。
慕青凰气得不轻，没好气道：“你还知道！”那么多糖还不都是他给买的！
谭婧语塞，尴尬的回避着她的怒气。突然有了两个这么大的女儿，究竟该怎么教导谭婧心底其实一点儿底都没有，偏偏只要看到女儿毫不掩饰的好奇渴望，就想把所有的都给她们。
明知道不该，也有点儿控制不住。
这么多年修炼的自制力，在这母女三人身上全变成了泡影。
阿珺和阿珞正计划着剩下的糖要怎么吃才能长久，突然听到娘亲怒声，慌忙抓着糖盒跑过来，挨在娘亲身边，可怜的望着谭婧，目光里透露的意思明确。
爹爹，你不要惹娘亲发火。
娘亲平时都不会发火的，但她们的爹爹总是让娘亲发火，姨父就不会让姨母发火。
对这个要求，谭婧真是无能为力，要让慕青凰不发火，他就得有多远滚多远，再也不能出现在她眼前，但是别说有这两个小的，就是没有他也不会这么做。
“娘亲，姨母去哪里了？”见求谭婧没用，阿珺转而求助那天遇到的好心姐姐，才发现洛香衣竟然不在了。
“她回去了，我们也回去好不好？”谭婧说道，虽然阿珺和阿珞的灵力修行都不错，但年纪还小，不能太多的消耗精神，依旧要像普通人一样睡觉，只是睡的时间要短一些。
两个小姑娘立刻点头，然后才抓着慕青凰的手撒娇道：“娘亲，我们回去睡觉好不好？我们好困。”
慕青凰瞪了眼谭婧，面对两个有了倦色的女儿，知道怎么置气也不能在外边，一手一个抱起来：“我们现在就回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