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皎月拄着拐杖站在萧雨歇的营帐前高声叱骂着，她的左腿上夹着木板，缠成厚厚的样子，看上去好不可怜。
青悠和幽若对视了一眼，幽若犹豫着问道：“现在怎么办？”
青悠看着距离营帐挺远，但是不靠近一步的程皎月，无奈叹气。
“随她去吧，只要不是擅自闯入，我们就不用管。”
萧雨歇当时只是对她们说，阻止任何人闯入，可没有说，不允许周围发出任何声响。
程皎月看营帐没有任何动静，更加生气了，指着营帐咬牙切齿的喊道：“萧雨歇！你作恶多端！弄断我的腿还让蜀王世子站在你那边替你圆谎，你不要脸你狐狸精！勾搭男人水性杨花！你不得好死！”
她在军中待习惯了，粗言鄙语学的有模有样，饶是军中的兵痞都骂不过她，站在睿王营帐面前不一会儿就吸引来了很多人，而她置若未见，自己骂的十分痛快。
郁藏宣穿过人群，看见程皎月的模样不由得蹙眉，上前抓住她的手腕想把她拉走，直接被程皎月甩开了手。
“世子还准备维护她吗？”
程皎月咄咄逼人，看着曾经喜欢的人毫不客气的说着，她现在断了一条腿，御医可是说了，她这辈子都恢复不了了。
骨头全碎了，就算长好了，走路也会一瘸一拐，更不用说骑马打仗了。
这对程皎月的打击很大，所以在听闻萧雨歇回到营帐后，不顾丫鬟的阻拦，直接跑到营帐前破口大骂，她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萧雨歇根本就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郁藏宣咬牙，“你自己摔断腿，与睿王妃何干？当日我就警告过你，不要打睿王妃的主意，是这些年沙场征战给你太多胆子了是吗？”
程皎月顿时就红了眼圈。
“世子，我的腿都断了，我再也上不了战场，没办法骑马打仗，甚至以后没办法嫁人……有谁会愿意娶一个年纪大的瘸子？”
程皎月摇摇晃晃，眼泪聚集在眼睛里不肯掉下来，郁藏宣突然就卡了壳。
“我凭什么这么大度让毁掉我的仇人逍遥过日子？我凭什么不能讨回公道？我难道要忍气吞声然后在后院呆一辈子吗？”
程皎月就差提着郁藏宣的领子把他扔出去了。
周围窃窃私语传来，都是挺同情程皎月的话。
“睿王妃真下得去手啊，一个女子，她怎么能那么对待程皎月？”
“早就说了，萧雨歇不是省油的灯，自从她嫁给睿王后，发生了多少事情？祸害完自己家里，又开始祸害别人了。”
“离她远点吧，一个扫把星，灾星，谁知道下一个是不是我们？”
郁藏宣再怎么善于玩弄人心，到了这个地步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不知道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是萧雨歇真的主动害了程皎月……
“程大小姐好大的威风，在睿王营帐前大喊大叫污蔑我，你是不知道皇上下令任何人不准打扰到睿王休息吗？”
萧雨歇清冷的声音传来，青悠和幽若掀开帐帘，萧雨歇头发随意挽着看上去好不慵懒，额头上的绷带上满是血迹，衬的脸色惨白格外可怜。
“怎么？有人闹到门前，你们也无动于衷吗？”
萧雨歇侧过头，青悠会意，俯身说道：“王妃赎罪，奴婢看着程大小姐在那里叫嚷，想王妃之前说过，不必和一个病人计较太多……”
“她是病人我就不是了？”
萧雨歇的目光停留在满脸愤恨的程皎月身上，冷笑。
“而且我这个病人，落得这个地步，不还是拜她所赐？”
周围围观的人顿时哗然。
萧雨歇没回来的这一天一夜，程皎月一直在强调是萧雨歇让马受惊，踩断了她的腿，可是没有人知道她对萧雨歇做了什么。
程皎月眼神中闪过慌乱，她厉声喊道：“你不要蛊惑人心，你当时离开我的时候，完好无损，而我的腿在你的诡计下被踩断，这是事实！”
萧雨歇嗤笑，“确实如此，可是程皎月你别忘了，在我的马上做了手脚的人是你，我被你射了一箭，马受惊跑掉，致使我被刺客追杀时候无路可逃，你难道就不该对此负责吗？”
射了那一箭的事情，程皎月谁都没有说，被萧雨歇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立刻嘴硬道：“射你一箭？你空口无凭，凭什么说是我对你图谋不轨？”
萧雨歇侧着头奇怪的看着她，“那你空口无凭，凭什说是我设计让马摔断你的腿？”
程皎月难以置信，她反驳萧雨歇的话堵回了自己身上。
郁藏宣悟了，唇角扬起了好看的弧度。
“都是糊涂账，你们都没有证据证明对方就是谋害你们的真凶，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可就不能这么算了。”
她淡淡的打断了郁藏宣的话，郁藏宣不解的看着她。
萧雨歇不想放过程皎月。
给程皎月的伤害是实质性的，不像之前陈幼桃和东篱郡主一样，一生残疾，程皎月会恨她一辈子，她可没有一辈子的机会跟程皎月吵来吵去。
程皎月看着萧雨歇的淡然的表情，心底突然生出惧意。
“幽若，你去找马夫，扔给青影让他好好问一问，谁给他的胆子，敢在睿王妃的马上动手脚？”
幽若领命，就在离去的时候，程皎月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
“不准去！”
众人惊愕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探究，好奇，厌恶，幸灾乐祸……程皎月这才发现，自己失言了。
唯一的尾巴没有清扫干净，却成了铁证。
结果不言而喻。
萧雨歇冷笑看着眼前颓败的女子，“你如果老老实实缩着不来找麻烦，这件事情我不追究，就此罢了，但是你偏偏过来找麻烦，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她扬声道：“我萧雨歇向来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你不惹我，我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若是不怀好意非要来招惹我，我的话撂在这里了，我不是好脾气的人，锱铢必较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我都能做出来！”
她转过身，刚想进去的时候，青影突然冲了出来停留在她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听的萧雨歇直皱眉。
她透过帐帘看过去，软榻上的男人正支着身子，煞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
风吹进她的心里，席卷一空，却不自知。
她身后的裙摆动了动，看向满脸颓废的程皎月，轻声叹了口气。
“你进来吧，我有办法治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