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夙突然就松了口气。
他这几日一直担心的问题得到了答案，其他的一切他都可以不在乎了。
南宫染虽然跟他关系不算好，但是两个人毕竟作为孪生兄妹生活了那么多年，南宫夙从未说过南宫染在他的心里有多重要，当初母亲去世的时候嘱咐过他，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都要好好的照顾好南宫染，现在看来，母亲当初离世说的话别有深意。
至于他的生母，传言中的婢女，他已经记忆模糊，记不清楚她长什么样子了。
“那她……现在在哪里？”
手指搅着衣角，他有些不安，萧雨歇睨了他一眼，“在睿王府的别苑，如果你想见她，等风头过去之后我可以把人接到睿王府上，当然，她愿不愿意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南宫夙低下头苦笑：“多谢……就让她暂时在别苑待着吧，起码南宫家的结果出来之前，她不能出现在人前了。”
南宫染可能就是南宫家仅剩的血脉了，无论如何，他一定要保护好她。
二人之间重新归于寂静，萧雨歇看着他低垂着脑袋忍不住开了口：“你还有其他的想知道的吗？”
南宫夙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门外传来了动静，郁行风正站在芳若院门前，看着她和南宫夙却没有上前打扰，萧雨歇心底轻叹，站起身来。
“你若是想知道其他的事情，可以去后厢房问问我的母亲，哪里是佛堂，不会有人打扰到你们的。”
萧雨歇心里盘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她不能出去太久，如果被人发现了郁行风和她的踪迹，难免会有人想做些什么。
“你会想知道的。”
南宫夙看着她远去有些愕然，显然没有想到萧雨歇会轻易的放过她，毕竟这两天她为了他费了心思，他也查了很多有关当初赵家覆灭的事情，府上的暗卫对他不设防，自然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他心情十分复杂。
赵家人到现在只剩下三个人，一个萧雨歇，一个赵夫人，一个他。
如果萧雨歇愿意，是可以让他重新回归赵家，成为能够传承的血脉，她不可能不能答应。
毕竟萧雨歇救了他，也救了南宫染。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坚定的走向了后厢房。
既然萧雨歇说他会想知道，他就去问一问好了。
月朗星稀，睿王府的后门悄悄地打开，又悄悄地关上，像是从未发生过动静一样。
萧雨歇和郁行风肩并肩走在长街上，两个人的身上都披着黑色的斗篷，跟本看不出来是他们，空旷无人的朱雀街与白日里大不相同，萧雨歇突然说道：“当初我知道南宫夙的时候，是我祖父说，他这辈子对得起天圣，对得起天圣人，唯独对不起自己的儿子，和一个从未谋面的女子。”
郁行风只是静静地听着她说，没有开口打断她，萧雨歇有些出神，那仿佛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但是还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
“我幼时在祖父的身边待的时间比较长，萧侯当初对他十分巴结，看我亲近祖父便上赶着把我送到了赵家，母亲……那个时候风光无限，跟他也是柔情蜜意，没有很多时间管我，加上我自小不需要她太多的照顾，现在想想，我竟说跟祖父最为亲密。”
“那次他跟孙太傅像往日一样聊天，突然就说到了怡红楼，那个时候的怡红楼虽然比不上现在，但是依然很多出了名的花魁，孙太傅说，当初怡红楼莫名其妙失踪了一个花魁，怡红楼查了很久都没有把人找回来，祖父当时就沉默了。”
他知道是孙太傅说的人是谁，也知道人去了哪里，这是隐藏多年的秘密，孙太傅见他沉默下来也没有多说话，只是留下来了那女子离开之前身怀有孕的消息后就离去了。
那一夜，向来克制力很好的赵将军第一次饮多了酒，一夜噩梦。
多日后他把当年的事情调查清楚后，再次沉默了下来。
就在赵家后院的古榕树下，他看着三岁的她有模有样的学着写字，突然就把当年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他一直都知道，赵于顾这些年过得不开心。
虽然他按照他们的安排娶妻生子，可是心底一直挂念着一个人。
他知道她在南疆，却因为不能打扰到皇上和南宫家的协议不能前去把人带回来，更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和家世不能自由的为他自己着想，把爱意亲手终结。
她至今都记得赵将军当初说了什么。
“那个孩子……我可能没有机会等到他回来了，你若是以后有能力，把他找回来吧，也把他的母亲一并带回来，生不能同寝死同穴，就算是这样……我依然不能赎罪。”
她笑着应了。
阴云突然弥散开来，萧雨歇抬眼看着呗遮住的月亮，“我得到天阙谷的实权后就去查清楚了，南宫夙……我没有想过利用他，可是如果不能把他彻底从南宫家的漩涡拯救出来，我宁可让他一辈子姓南宫，而不是赵。”
郁行风的手覆在了她的肩膀上，她回过头，映入那双黑眸，心弦轻颤，好像蝴蝶再一次煽动了翅膀，让她不能走出心中的迷宫。
“你相信你自己就好。”
而且，现在她的身后还有他。
两个人静默着，似乎要把这一刻留下来，刻进骨子里再不能遗忘。
屋檐上的惊蛰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跳了下来。
不是他破坏好事要天打雷劈，是之前萧雨歇的吩咐过，无论如何都不能耽误正事。
两个人迅速分开了，惊蛰心里有些怪异，嘀咕了一声：“你们不是夫妻吗？”
也不晓得两个人听没有听见，郁行风的嘴角明显上扬了起来。
街角拐弯处一辆马车停在那里，萧雨歇急不可耐的走上前把马车上的车帘掀开了，孙石玉看向她的时候，眼眶迅速红了。
“好久不见。”
她笑着伸出了手，一旁的卿鸠扶着她走了下来，萧雨歇看着明显憔悴许多的孙石玉，有些心疼：“怎么瘦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