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再也说不下去了。
是他的错吗？
不可否认，不可逃避，是的。
自只是他一直无法面对，直到今时今日，他都无法回想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对得起郁行风，这就足够了。”
太后突然开口，看着皇上看过来的眼神，她重复道：“他是卿如樱的孩子，你对得起他，就是给了她一个交代，毕竟她……因为你才能多活了那么久。”
她早该死的。
在先太子被俘虏身陨天圣都的时候，她就该在先太子满门被屠杀的时候一起死去，可是因为皇上的偏爱，她多活了那么久。
在太后眼里看来，这是恩赐。
她弯着嘴角，“你不必愧疚，南宫皇后和贤妃也是咎由自取，这些年她们两个人斗得越发厉害，竟然把皇嗣都牵扯了进去，你膝下子嗣单薄，就算为了郁家江山，你也该选些秀女进来，为你开枝散叶。”
皇上的脸上有瞬间的惊诧，不过很快就掩饰了下去：“南宫皇后和贤妃都被关了起来，瑾妃珍妃已死，宸妃经历此事怕是无心管选秀事宜，现在宫里能够掌事的妃嫔……放眼望去竟是一个都没有，这次的选秀，还请母后多多上心。”
太后却说道：“哀家老了，看不动那些花名册，就连看书的时候翻不了几页就头疼，这次是无能为力不能帮助你了。”
皇上犹豫道：“若是母后不来管事，那后宫里真的没有人了。”
太后想了想，却笑道：“有，哀家看宸妃的身边有个嫔妃跟她关系不错，她们经常有来往，你睡着那些日子，她倒是经常往红岫宫跑，不像其他妃嫔一样对红岫宫避之不及，你不如问一问宸妃，看看那人到底怎么样。”
皇上想了想不确定的问道：“母后说的难道是庆嫔？宸妃性格懦弱，跟她说得上话的只有庆嫔了。”
“大概吧，你不如亲自问问，哀家乏了，回宫歇下了。”
太后站起身自嘲似的笑道：“年纪大了，越发不中用了，这才刚起身就又困倦了。”
皇上刚想说些什么宽慰她，魏公公一路小跑走了进来，看见太后的时候动作一滞，立刻跪了下来。
“皇上，太后娘娘。”
他小心看着皇上的脸上，斟酌语气说道：“南宫皇后自缢了。”
“什么？！”
皇上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朕不是让人看好她吗？”
魏公公连忙解释道：“所以人很快救了下来，送饭的小宫女刚进去就看见了她悬在房梁上，苏愿将军正好在，已经传了太医，太医说人没事只要养几天就好了。”
有一点他没敢告诉皇上，救下来的时候人都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如果不是萧雨歇给她喂了药丸，她根本醒不过来。
太后拧着眉十分不解的问道：“她为何会寻死？皇上不是说等把南宫烬押送回天圣都再做决断吗？是有人对她说了什么吗？”
魏公公小心翼翼的说道：“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侍卫们都说南宫皇后悬梁自尽前……见过睿王妃。”
萧雨歇？
怎么又跟她扯上了干系？
皇上虽然不解，但是依然摆了摆手：“既然如此，让人好好看着她，养着吧，等南宫烬回到了天圣都，再说南宫家的事情。”
萧雨歇在此次事情里功不可没，他不仅仅救了他，还在面对南宫离的时候拖延了时间，让樊城的北境军成功赶上阻止了南宫烬的南境军北上，就连他当初也是在她的要求下写下了三道诏书。
一道封宸妃为皇贵妃，另外两道却是萧雨歇提前准备好的，预防万一用的。
一道废后诏书，在南宫家的事情查的水落石出后就能送到凤仪宫。
另外一道，则是立储诏书。
在他第一次醒过来的时候，萧雨歇劝说他写下这三道诏书的时候，他还担忧萧雨歇会图谋不轨，事实证明她没有。
那道立储诏书里，名字是空白的，但是玉玺盖下的章却是实打实的真货。
如果他真的遇到了不测，想立谁为储君，下一任皇帝，都是萧雨歇说了算的。
她没有为郁行风求，只是提出来万一，万一他发生了不测，她才有机会把心中的名字写下去。
这也是萧雨歇的聪明之处。
如果皇上真的醒不过来，她一定会在诏书上写下郁行风的名字，可若是他醒来了，捏着有郁行风名字的圣旨就是原罪。
可是名字都没有，意义就不一样了。
皇上大可以说手中的诏书是不做数的，她谁都不得罪，只是把自己放在了能阻拦皇上猜忌的地方。
这一切都是为了郁行风。
他很欣慰。
不过他更想知道，萧雨歇见了南宫皇后后究竟说了什么。
如果这种想法传到萧雨歇的耳朵里，她只会一笑了之，根本不会对任何人解释。
其实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好好找南宫皇后谈了心。
南宫皇后被带回凤仪宫的时候，良嬷嬷已经不知所踪，就连平日里偷伺候的宫人们都不见了。
她就那样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安静让她一点点的把旧日里的记忆整理好，她也在安静中逐渐想明白了为什么她会输给皇上，输给萧雨歇。
还是因为她太自信了。
她至今都没有想到为什么皇上会醒过来，黑衣人不是说过蛊虫绝对不会失效吗？
她至今都不曾想过破晓会背叛她。
她一遍遍的试图呼唤破晓，就连那个拗口的名字她都念了无数次，可是破晓一直没有出现，到最后她不得不承认，破晓确实离她而去了。
“皇后娘娘，难道您不知道，当初破晓只是跟您的哥哥离将军有一场交易吗？他从来都不是您的仆人，他是一个自由的人。”
萧雨歇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凤仪宫，南宫皇后也不诧异，她知道经历了今日的事情，萧雨歇迟早会找她的，只是她没有想过会这么快。
她恨恨的咬着牙：“好一个萧雨歇，就连我身边的人都不放过！”
萧雨歇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