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愿意，不代表他就能拒绝。
惊蛰把药碗拿过来，单手捏开他的下巴直接把药灌了下去。
腥臭的药汁落入口中，郑太医拼命的挣扎着，但是他根本挣脱不了惊蛰的牵制，他干呕着试图把药汁从胃里吐出来，可是亦是无济于事。
萧雨歇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蜷缩在地上十分狼狈的男人抬起头，眼睛里满是狠毒的恨意。
“睿王妃！你不得好死！”
惊蛰刚想出手收拾仍然嘴硬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郑太医，被萧雨歇阻止了。
她走到距离他很近的地方，他能够清晰的看清楚她的裙摆上点缀精美细致的花纹，不知为何，他突然感觉到了两个人之间的差距。
云泥之别……不过如此吧。
到了现在的地步，他自然什么都想通了。
萧雨歇早就看穿他的目的，看出来他拿出来的那张药方有问题，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还真的让人寻来了比他的药方给出的药性凶猛十倍的药材，给他布下陷阱，看着他一步步的走进来。
他苦笑不得。
怪不得当初郁赫德叮嘱过他，一定要小心萧雨歇。
他原本以为，郁赫德忌惮她精湛的医术，怕她真的寻出来药方的问题，他现在才顿悟，郁赫德提醒过他的，是小心萧雨歇的心机。
腰上传来剧痛，萧雨歇一脚踹了上去。
“我不得好死？你们想假借我的手害死皇上，让我因此丧命，一箭双雕好狠毒的计谋，到底是谁不得好死！”
她冷笑着，如果不是那张方子，她万万没有想到，贤妃和郁赫德竟然也知晓了皇上中蛊的事情。
想拉她下水，自己却撇清楚干，借悠悠之口把她害死，收拾了南宫皇后自己坐上龙椅……真的好一个恶毒的郁赫德！
她之前怎么没有看出来呢？
他隐忍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机会，既可以除掉所有的对手，又能顺理成章的得到皇位，这幅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如果不是她警惕，还真的让郁赫德得手了。
郑太医面如死灰。
他给萧雨歇的药方，确实是去除蛊毒的，只不过蛊虫千万种，每种治疗的方法都不一样，他给出的法子，是通用却也是最凶险的办法。
入药的蛇果本就是毒物，以毒攻毒，如果使用办法不当的话，蛊虫在人体诶反噬会更加凶狠的蚕食人体，皇上现在的身体根本折腾不起，这么凶狠的药性会立刻让他一命呜呼。
更何况，她用的可是世间的极品蛇果，就算是寻常人沾上一星半点都会痛不欲生，惊蛰给郑太医灌进去半碗，她就等着慢慢欣赏他求死不能的模样。
“你到底……什么时候发现的？”
郑太医的脸色已经出现了青紫色的瘢痕，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只是可惜了郁赫德许诺给他的丰厚报酬了。
可是萧雨歇不准备告诉他，只是慢慢看着青紫的颜色越来越重，这么烈性的毒药下，蛊虫肯定会死的吧？可惜她的手上没有蛊虫，只有一只雪狐和一条小青蛇，都是她的心头好，怎么可能拿来作实验品。
郑太医渐渐没了气息，惊蛰犹疑了一番，“王妃，他怎么处理？要我趁夜扔出皇宫吗？”
萧雨歇想到惊蛰当初调查到，郑太医一直跟储秀宫有联系，不由得微微一笑。
“贤妃娘娘肯定想知道，明日郁行风大婚，我会有什么动作，就是不知道她会给睿王送上何种贺礼，作为睿王妃，我得回礼不是吗？”
惊蛰眨眨眼睛，立刻就明白了萧雨歇话中的意思。
他把郑太医的尸身提起来，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蛇果的味道十分血腥，饶是他刀尖上舔血那么多年，乍一闻郑太医上散发出来的味道都隐隐作呕，真不知道萧雨歇是怎么忍受的。
惊蛰消失后，幽若看着剩下的两碗药，疑惑的问道：“主子，还要试药吗？”
萧雨歇摇头。
把郑太医抓过来试药不过是想除去潜在的隐患，她知道这座宫殿里还有暗中窥探她的人，郑太医只是不聪明被人利用了。
至于这两碗药……
“一个立刻能够结束他的痛苦，一个……能够救他的命。”
萧雨歇淡淡的说着，手却僵在半空中迟疑不决。
她不知道要给皇上灌下哪一碗。
她当然想让皇上死，可是不是现在。
只是这么好的机会，白白的看他溜走，实在是太可惜了。
幽若不懂她的心思，只当萧雨歇还记着郁行风和皇上的恩怨，“主子何不问问王爷的意见？毕竟您现在做这么多，都是为了帮助他，让他来选择，岂不是更好？”
萧雨歇轻叹：“我何尝不知道问他是最好的办法，可是他一定会让他活下来的。”
活下来，好好的活着，等到未来郁行风有能力站在他的面前，逼着他承认所有的错误，忏悔一生。
比起折磨身体，郁行风更想摧残他的心。
她也想知道，这么一个冷血无情的人，若是忏悔会是什么样子呢？
幽若只得把萧雨歇指着的那碗救命的解药端了过来，给皇上灌了下去。
药汁泛着幽光，她看着他把药吞进去后，不知道为何，心底松了一口气。
“主子也想让皇上活下来？”
幽若敏锐的察觉到萧雨歇的叹息，她依旧不懂萧雨歇的纠结所在，萧雨歇突然有些羡慕她，在幽若的世界里，非黑即白，她怎么可能懂那么多瞻前顾后？
“他欠我的……跟欠萧雨歇的，不一样……”
她的低声轻喃似乎是警醒自己的咒语，在告诫着她自己什么，可是落入幽若的耳朵里的只有疑惑。
她不就是萧雨歇吗？
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两个萧雨歇不成？
来不及细想，她就察觉到床榻上的男人呼吸逐渐正常了许多，“主子，他好像醒了。”
萧雨歇蹙眉，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沙漏，这才流逝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怎么醒过来这么快？
一丝不安萦绕在心头，不容她多想，皇上缓缓睁开了眼睛，原本浑浊的眼睛转了转，最后落在了不远处的萧雨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