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一次，她想问一问雍王，她之于他到底算什么。
起初相遇的时候，他对她的真心……也是假的吗？
樱贵妃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模样，十分不忍心，也细问过她想要做什么。
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雍王看着沸腾的水溢了出来，落在炉火里冒出白烟，他的回忆被突如其来的动静打破，视线看向郁行风，看着他黑幽的眸子，心弦几颤，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可是郁行风有话说。
他把茶杯轻放在桌子上，低声说道：“王叔……这么多年，多谢你了。”
雍王一语未发，只是轻摇着头。
他们之间根本不用说谢谢。
“你护着我，为了我的……父亲，更是为了她吧？”
郁行风看着庭院内，风穿过树林的时候飒飒作响，似乎低语着天圣都内的不平静。
是什么呢？
是什么改变了这一切，让本就混乱的世间，再无宁静之日？
雍王沉默着，许久后才开了口：“为了谁……时间太久，我已经记不住了，若是真的要追究，你就当是为了我自己吧。”
他苦笑着，站起身来。
毕竟二十年了吧，很多东西都被时间冲散了。
无论是记忆……还是感情。
郁行风看着他，突然为萧雨歇描述的那个女子感到不值得。
岂止是不值得呢？
很明显，他已经把她从他的世界划分出去了。
他突然讽刺的笑了笑，“王叔到底是因为，云绯锦是皇上的妃嫔，跟她保持距离，还是因为不喜欢她了，所以想摆脱她这个麻烦呢？”
雍王突然正色说道：“我从未想过，她会是我的麻烦。”
郁行风好笑的说道：“没有？那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从未找过她？”
雍王的声音不禁高了起来：“你懂什么？当年如果不是……”
郁行风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他，“别说当年，你当年去了兰若寺，若是想要去见她，有的是机会，可是你从未去见过她……”
他垂眸低笑，“不对，也是见过的，比如说……年前的时候。”
雍王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郁行风抬眼，轻笑道：“雍王情深义重，爱慕您的女子冒着生命危险，不惜出宫千里迢迢去了兰若寺，只为见你一面……”
雍王没有想到，郁行风竟然知晓此事。
他心中慌乱，知晓此事的人，除了他和瑾妃之外，再无他人，郁行风若是真的想查……也不是不可能。
郁行风本就不是池中之物，他的势力有多大，雍王也不知道，但是他知晓的冰山一角，足够他震惊了。
他抿着唇，十分颓败的坐了下来。
“你想要我做什么？”
郁行风费尽周折的调查她，肯定是有所图谋。
要不然，他不会特意来此，更不会向他倒出此事。
郁行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却摇了摇头。
他轻声道：“我说这些，并不想威胁你什么。”
雍王满脸怀疑，明显不相信郁行风的话。
只是郁行风接下来说的话让他的心顿时跌入谷底。
“她怀孕了。”
雍王不敢相信的看着他，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二人只是偷偷的见了一次面，竟然会……
郁行风接下来的话更让他无比震惊。
“前几日已经诞下一女，记在了宸妃的名下，但是瑾妃已经……你若是不想留下遗憾，就去见见她吧。”
郁行风起身，玄衣上沾染了茶香，他闭上眼睛有种错觉，放佛沾染上的不是茶香，而是萧雨歇喜欢倒腾药材的时候，散发出来的药香味。
雍王看着他离去的架势，心底一晃，突然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回事？
不过是萧雨歇“热心肠”，帮了一个故人。
如果不是因为她是雍王的故人，想必萧雨歇才不会主动把这件事情揽在身上。
还有蜀王……
郁行风眼眸一深，嘴角扬起了一抹讽刺的弧度。
雍王还想问些什么，郁行风却径直离开了。
天圣皇宫迟迟没有动静，萧雨歇静立在正乾殿前，看着遥远的夕阳逐渐落了下去，抽走了最后的光辉，整个皇宫重新蒙上了黑暗，魏公公静静地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试探道：“王妃，您在做什么？”
萧雨歇回过神，却轻笑道：“在等一个人。”
魏公公心中好奇，难道是在等郁行风吗？
萧雨歇却不再说话。
她在等，也在赌，赌雍王会来，拿的就是瑾妃在他心中的分量。
当年为了瑾妃，他可以离开天圣都，萧雨歇相信，他会来的。
凤仪宫内，南宫皇后回宫后就一直板着脸，良嬷嬷使了个眼色，宫内的宫女都退了出去。
良嬷嬷拿来止血的药粉和纱布，南宫皇后一个人坐在正殿上，目光呆滞的看着自己的手，手心的血已经凝固，血痂随时都能脱落，只是伤口看上去格外恐怖，良嬷嬷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她小心的伸出了手，碰到南宫皇后手的时候，见她没有抽回去，便大起胆子仔细的处理起来了她手上的伤口。
南宫皇后撇了她一眼，良嬷嬷把药粉撒在了她的伤口上，有些涩涩的疼痛，许久之后，她才缓缓张开了口。
“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良嬷嬷的手一颤，绑着纱布的手一紧，伤口被扯动，血瞬间渗透了纱布，南宫皇后却像是察觉不到痛感一般，直直的看着她。
良嬷嬷把伤口包扎好后，才郑重的跪在了她的面前。
“求皇后娘娘治奴婢死罪！”
外面原本就阴沉的天更阴暗了，狂风吹动着，殿内的烛火都被牵连的缥缈了起来。
良嬷嬷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南宫皇后一语未发，只听着她把当年的事情一一交代清楚。
良嬷嬷原名良辰，南宫皇后是知道的。
只是她不曾知晓，这个名字是太后娘娘赐给她的。
良辰曾经是太厚的梳妆宫女，对于她的喜好一清二楚。
她并不是一开始就跟着太后的，宫内新进的秀女，她被分配到太后的宫殿时，已经是太后在先帝面前失去任何信任的时候。
只是因为出现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