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妃和珍妃一前一后怀了孕，所差月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当初在宫宴上查出来怀孕到现在，南宫皇后也是第一次见到她。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妇人。
五皇子妃面如枯槁，憔悴的不像样子，如果不是脂粉掩盖着，她真实的模样比现在还要吓人，七个月大的肚子，却连累她瘦小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南宫皇后看见她的时候，不禁愣住了。
贤妃看见郁赫德夫妇二人的时候，脸上明显露出了喜意，但是看见五皇子妃如此模样，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你怎么回事？既然身子不便，就不要出来了。”
她呵斥着五皇子妃，五皇子妃瑟缩了一下，脸上扯出一个笑容：“多谢母妃体谅，妾身觉得尚可，就跟着王爷出来了。”
卑躬屈膝的模样倒是让贤妃心里舒服了许多，郁赫德行礼后淡淡说道：“多日不见，母妃消瘦了许多。”
“不及我儿辛苦。”
眉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她笑的格外温柔，南宫皇后阴恻恻的目光一直打量着他们，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殿外的动静萧雨歇听的一清二楚，她低声笑道：“真是对有趣的母子。”
贤妃和郁赫德就像是阴阳两面，互相压制着对方，只要一方气弱，另外一方就能迅速起来，在这深宫里相辅相成，怪不得奶能够一直屹立不倒。
郁行风淡淡的笑着，殿内弥散着烟火气，香烛和纸钱焚烧的味道十分明显，萧雨歇看着棺椁上雕刻的精美花纹，轻叹了一口气。
“可惜了，倘若她再能坚持一下，我给她调配的药起码能够让她活几年。”
郁行风闻言长挑剑眉，“怎么？你相信南宫皇后的说法？”
“不信也得信啊，要不然我能怎么办？验尸？你觉得南宫皇后会让我这么做吗？”
自然是不会的。
郁行风冷笑着，但是还是依礼对着珍妃的灵位行了礼，萧雨歇默默的跟着他行礼，一旁的礼仪太监垂着眼看着他们，直到二人一同走出去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两位主子，说话也不顾着点场合。
萧雨歇刚出地殿门，就看见了郁赫德和五皇子妃。
她的目光扫过五皇子妃，露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微笑，五皇子妃对上她的视线后，十分慌乱的垂下眼眸，似乎十分惧怕萧雨歇的模样。
“二哥。”郁赫德对着郁行风行礼，谦和的笑着，郁行风只是淡淡的欠身，皇家亲情淡漠如此，萧雨歇亦是无话可说。
白幡高挂，萧雨歇和郁行风并肩走出宫门的时候，她回过头，宫门处的宫女迅速的看了她一眼，立刻低下了头，萧雨歇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郁行风看着她的模样轻声问道：“你在做什么？”
“没事，你需要的东西拿到了吗？”
萧雨歇侧着头看着他，“东篱郡主有为难你吗？”
郁行风欲言又止，却是无话可说，萧雨歇微微蹙眉，旋即说道：“没有拿到虎符也没有关系，反正南宫离现在在苏愿的手里，就算南宫皇后想要动手，也要先掂量一下。”
郁行风却微微摇头，萧雨歇不解的看着他，不确定的说道：“你拿到了？”
郁行风最终还是颔首，索性把二人的交易说给了萧雨歇听。
“她说什么都不要，只要侧妃之位。”
简短的一句话，却让萧雨歇呆滞在了原地。
侧妃？
意思岂不是……
她直直的往着郁行风，那双黑眸里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看着她的时候，才有所动容。
“你答应了？”
她听见自己问，郁行风犹豫了一下，点头。
“权宜之计，暂且答应也无妨。”
萧雨歇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倘若郁行风要娶别人，那他们刚才的拥抱……算什么？
萧雨歇自然不知，她对郁行风的感情早就发生了变化。
也不知，听到郁行风要另外娶东篱郡主的时候，心剧烈的颤动是为了什么。
她只知，自己似乎……又创下了一个笑话。
郁行风只是感觉，萧雨歇身周的温度似乎骤然降了下去，他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安慰？
萧雨歇不需要。
解释？
他站在什么立场对萧雨歇解释呢？
两个人一时间都茫然了下来。
明明两个人之间的屏障都破碎了，可是为什么感觉两个人又相隔甚远了呢？
她不知道，他也不知道。
“萧雨歇。”
她听见他喊着她的名字，倏然抬头，声音里却尽是冷意。
“睿王要说什么？”
郁行风看着她的模样，竭力压抑住心里的怒意，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怒意从何而来。
“我说了，这只是权宜之计。”
宫殿长巷里冷风钻过，萧雨歇冷笑着，和白幡上的招魂铃声交错在一起，似乎满是不甘与恨毒。
萧雨歇的红唇微微张开，她的脸上恢复了往日的云淡风轻，郁行风心中一沉，他感觉到……似乎有什么离去了。
她的声音格外无情：“是啊……权宜之计，想必东篱郡主已经把虎符交给你了？以此换取你的承诺……你今日，只不过是通知我罢了。”
郁行风的脸色已经难看的不能再难看了。
他想过萧雨歇可能会反对，但是从未想过，她的反应会如此激烈，只听他低声喃喃道：“擅自做主是我的错，我只是想尽快得到虎符。”
见萧雨歇不肯说话，他放缓了语气：“你若是生气，等你出宫了，追究我的责任就好。”
萧雨歇低垂着眼眸，突然就笑了出来。
“睿王自己做主就好，何必经过我的同意呢？”
她的小脸上尽是冰冷，郁行风看着她的时候，没有感觉到任何温度。
仿佛之前泄露出来的温情都是假的一般。
萧雨歇转身，淡淡说道：“不必，你我本来就是合作关系，刚才是我越矩了，还希望睿王不要放在心上。”
她在奢望什么呢？
本来停留在这个世界上就循环往复的错误，她早就应该习惯作为一个看客，不插手任何事情，如果不是这个名字留给她的羁绊，她早就一走了之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