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郁行风一直感觉，他跟萧雨歇之间有一道厚厚的墙。
他进不去，萧雨歇不想出来。
所以……对萧雨歇的兴趣越来越多，也导致他越来越在意这个人。
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忘记。
但是他清楚的知晓，萧雨歇并不喜欢自己。
不是不相信他，他在黑夜之中作为莫夜的时候，能够感觉到萧雨歇对他信任其实也有。
唯一的区别，大概是对莫夜是生死交托，对他……则是不再掩饰。
什么时候开始感觉到的呢？
对莫夜莫名其妙的信任，从一开始就能感觉到，而她对他的信任，大概是最近才发觉。
萧雨歇会把一些暴露内心想法的话，说给他听。
她似乎不在意他对她的看法，无论是好是坏，她一点都不会考虑有些话会不会让他感觉到厌恶，仿佛他都能接受。
但是有些话，他不想听。
他不想让萧雨歇认为，他是那种心思深沉到什么都能做的人。
可是在萧雨歇的心中，他似乎就是这样的人。
“你为什么事事都与我说？”
郁行风拨动了她簪子上的珍珠流苏，黑眸里闪过迷茫的神色。
她的声音就像是玉珠落进盘子里，悦耳又清冷。
“我们不是……朋友吗？”
一句话，把他从迷茫里拉了出来，他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朋友，只是朋友。
他们身处同一个战线，有着同样的目的。
萧雨歇要做的事情他知道，只是他从来没有问过。
他不问，她也不说。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你如果不了解我，也不会让我帮着你出主意，不是吗？”
萧雨歇伸出手轻轻推了一下郁行风，没有推动，试探着问道：“你能先放我出去吗？”
郁行风的墨发飘在她的鼻翼之间，她一直想打喷嚏，但是她不敢，她害怕郁行风把她从马车上扔下去。
她的小心翼翼，让郁行风心中愉悦起来，但是他起了坏心思，低声说道：“为什么要放你出去？你忘了五皇子说，祝我们早生贵子……”
萧雨歇惊恐的看着他。
“大哥我陪吃陪我陪着你打天下，但是不陪睡啊！”
她这一嗓子，让屋顶上沾着的惊蛰和青影险些掉下来。
只要是习武之人，耳力多多少少比普通人好点，萧雨歇这一嗓子惊心动魄，幸亏四周没人，要不然他们就算知道郁行风会记恨，一样会弃车而去。
萧雨歇终于如愿挣脱了郁行风的禁锢，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脸上烫的厉害。
郁行风的冰山脸上没有任何浮动，他掀起车帘，剑眉紧蹙，“青影？”
一个闪身，青影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主子，完事了？”
萧雨歇剧烈咳嗽了两声，杀人一般的目光看向了青影。
尽管看不见马车内的状况，青影还是觉得背后一凉，感觉自己被野狼盯上了。
看见郁行风不善的目光后，青影自觉的拉起了缰绳。
“回府。”
郁行风没有追究青影的失职，放下了车帘，马车咕噜声重新响起，惊蛰在房顶笑弯了腰，还不小心把房瓦踢下去一片，惊醒了院子里的狗汪汪的叫着。
两个人相处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似乎刚才那一幕没有发生一样。
只是回到芳若院后，卸去发钗的萧雨歇轻叹了一声。
“主子怎么了？”
守夜的幽若闻声询问道，萧雨歇轻轻摇摇头，“没什么。”
而低塌上的沉香睡得正酣，丝毫没有察觉到动静。
幽若满头黑线，哪有主子还没睡，当奴婢就先睡下的道理？
萧雨歇却笑着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
其实仔细想想，沉香是自己从萧府带出来的，现在整个芳若院里，当初从卿鸠手里要过来的四个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现在只剩下幽若一个人了。
她身上披着一件柔软的银丝纱衣，缓缓站了起来，幽若把纱幔掀开，为她整理着床铺。
“霓裳那里，可是安排好了？”
幽若颔首，“一切妥当，就等主子了。”
萧雨歇轻叹道：“没想到你们来府上已经半年多了，现在却只剩下你一个了。”
幽若不语，纵身跃上房梁，她习惯在守夜的时候睡在房梁上，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她第一时间都能发现。
“青悠进宫，紫萝背叛，霓裳现在因为任务也要离我而去……只剩下你了。”
萧雨歇轻声说着，任凭困意席卷全身。
“……希望我能做成我想做的事情吧。”
寂静的黑夜，只剩下幽若黑的发亮的眼睛，静静的看着月光满地留下的疮痍，没有规律却十分有趣。
……
天圣和柔然海运的事情正式启动了，出海负责的使臣名字叫做戚折木，去年科考的状元郎，已经二十五岁了，之前外放地方，所以没有牵扯到党争，回京述职的时候成绩特别好，还被皇上特意点名，最后在众臣的举荐下成为了海运大臣。
“果然是你的人。”
萧雨歇把手中记载着戚折木的纸看完，放在烛火上慢慢的烧了起来。
火焰跳动着，偶尔有灰烬飞过，忙完海运的郁行风看了她一眼，“就是你之前猜到的那个暗卫。”
他倾心倾力培养出来的暗卫，终于不负他望，成为了他的助力。
“还有其他人吗？你总不能只准备了一枚棋子。”
萧雨歇好奇的问道，郁行风递给她一张纸，泛黄的纸张和上面的墨字密密麻麻记录着他曾经的计划。
“云素？”
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萧雨歇细想的时候，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
“海运副使，你可以啊，当年的状元郎和探花，都是你的人，你是怎么做到的？”
谁能想到同一年出身的人，竟然郁行风培养出来的？
“只要敢做，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郁行风听着屋外的动静，薄唇抿着似乎在忍住笑意。
“他来了。”
萧雨歇听见庆郡王的声音就觉得头疼。
海运还没落定的时候，他就一直往睿王府上跑，就算是被拒绝了，也不会放弃。
庆郡王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喊郁行风出去玩耍，哪里好玩去哪里，而天圣都的烟花柳地又是出了名的温柔乡，他撺掇着郁行风跟他一起去，被拒绝了好几次都没有用。
萧雨歇想到郁行风听完庆郡王的提议后，整张脸黑漆漆的像是泼了墨一样，觉得十分好像。
典型看热闹不嫌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