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王进勇在儿子的小房间中醒来，最近儿子都和妈妈睡在一起，做作业又在客厅。因此小房间闲置下来，屋子里没有什么生气，唯一亮眼的是书桌旁堆着一大堆彩纸和工具。看上去像是向晓敏做手工留下的余料，还没来得及收拾。
外间不停地传来各种动静，那是向晓敏在张罗儿子和母亲的早饭，她送骏骏去上学。暂时顾不上他。
王进勇看着桌子上的彩纸，陷人了沉思。昨天晚上他没有睡好，现在95小情人的小算盘他清清楚楚的了。他没有指望95后小情人什么都不图，单爱上自己的灵魂，但是他也不能允许自己被人算计。
他现在还能挣钱，也有股票和存款，足以让小情人过上比她在原来家庭，中部小乡村好得多得多的生活了。他享受的是在小情人面前成功男人的骄傲。昨晚被向晓敏指出来她在哄骗自己之后，
他本来英勇光辉，追求爱情的形象有些受伤了，他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众人口中的凯子，无端端受到了侮辱。咖啡馆里，向晓敏看他的眼神充满鄙夷，让他颇为难受。
但是小情人实在是鲜嫩可口，他不想离开她。或许他可以不用那么着急离婚。他应该再考察考察她。试探一下，她到底是不是真心跟自己过，他可不能象一个小年轻一样，被人哄骗了去，到时候鸡飞蛋打，两头落空。
向晓敏推开了房门。
面无表情地说，“我们可以走了。”
王进勇深吸了一口气，坐在床沿上，“咱不离婚了，行吗？”
向晓敏神情有些震动，但旋即又明白过来，王进勇并不是真的悔过，他只是鸡贼。
昨天自己指出小情人在骗他之后，这个男人开始算计了。他原本就没打算这么快跟她坦白出轨的事，家中红旗不倒才是对他最有利的。如果那天不是向晓敏主动捅破这层纸，王进勇估计还会选择在小情人和自己之间两头哄。
上一次他是被她突然袭击，懵懵懂懂地同意了离婚，后来谈判，他又恻隐心大发，离婚协议对他也不利。回到武汉，被小情人数落之后，他开始后悔。现在意识到小情人也不是想象中的单纯之后，更是后悔冲动离婚了。
想明白他的算盘之后，向晓敏心中怒火翻腾，王进勇本来还算长得体面，一直都比晓敏要形象好。现在他蜷坐在儿子的小床上，脸色仓惶，背有些佝偻，只让晓敏觉得猥琐。
若是以往，她必定开口骂了，“凭什么不离，我凭什么要跟你这种人在一起。你当我是收垃圾的吗？”
但是今天，向晓敏迟疑了。越是生气，越要冷静。
刚刚在门外，她给老秦发微信请假。
上周老秦刚找她谈过话，她也知道自己在会上被马华宇当众点过名，因此老秦对她态度冷淡了很多。做为多年的老员工，在组里她已经颜面尽无。
现在刚过了周末，周一就又接着请假，实在很容易让人误会她毫无悔意。为此老秦在微信里回答得很不痛快，追问自己到底有什么事，其实老秦未必是要真实答案，也不是不给她批假，问一声就是个旁敲侧击，提醒她最近请假太多。
向晓敏捏着手机，直直地看着王进勇，王进勇把她的犹豫当作了念旧情，他连忙软下声气。
“你也说过了，骏骏现在的情况，咱俩离婚也不合适。昨晚你也看见了。”
果然向晓敏脸色变了。她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
王进勇也不说自己会和小情人了断的话，只拿孩子说事，明显只是缓兵之计。
向晓敏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拿出来一个塑料的A4文件袋摆在桌面上。里面是她归置好的房产证原件和复印件。
“你要是真不想离婚也行，咱俩去把两套房都公证在我名下。我今天正好已经请完假了。”
王进勇脸色铁青。
“怎么，你怕了？”
“没有，没有。”
“咱俩谈好了离婚协议，你去一趟武汉，回来就要反悔。不就是因为你那个小情人没拿到她想要的东西，所以你也不急着离婚了。是不是？你以为我傻吗？”
“你瞎说什么，我真是为了孩子。”王进勇说得有点动情，本来这情绪也是半真半假。
“口口声声为了孩子，但谁知道你们打得什么算盘？”
向晓敏望向窗外，窗外有些雾霾，空茫茫一片街景。她的声音空洞洞的，象从很远处传来。
“我不能不替骏骏着想，你要真为了孩子暂时不肯离婚，我也愿意。你和我去把财产公证了，房产一套给我，一套给骏骏。省的你那边又出什么幺蛾子。”
听到第二套房产公证给孩子，王进勇觉得倒是挺在理。向晓敏还站在书桌前，怔怔地看着窗外。
“我也累了。每天家里，单位都是一堆事，我顾不过来，也不想和你的小情人斗心眼子。公证完，骏骏的财产就有保证了。省的我这个当妈的，老糊涂了，一个看不到，想不到，最后被一个小姑娘算计了去，坑了孩子。”
她的语气充满了疲累，王进勇也有些黯然。向晓敏是他二十年的发妻，她的一颗心都在孩子身上，他不是看不到。把房产留给发妻和孩子，似乎是他这个中年出轨男最安全的选择。
多亏了以前董晴和钟辛的一再提醒，向晓敏早已经熟悉了公证处的地点和所有流程，材料也准备完整。
几个小时之后，XX公证处门外，王进勇一阵恍惚。自己是抱着小情人要回一套房产才离婚的信念回北京的，怎么现在婚没有离，房子也两套都过在了妻子和儿子的名下？
向晓敏看了眼这个不再有任何魅力的中年颓废男，转身开车，融入了北四环滚滚的车流。
向晓敏赶到公司的时候，已经错过了饭点。今天中午的小饭团，只有薇薇，钟辛和董晴，她们讨论的话题是买车。
钟辛问，“有什么办法加速摇号吗？”
“你家不是刚换车吗？还要买第二辆？”
“不是我，”钟辛对开车还是没有好感，她可不需要买第二辆车，连连摆手，“不是我，是我们组陈栋要买。”
林薇薇咬着筷子，略带好奇地停下看着她。
“哦，你们组那小伙儿啊，还挺精神。”董晴说。
钟辛叹到，
“小伙儿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今天我听组里几个小年轻在讨论买车。说是摇了好几年也没摇上号。现在突然着急了，想找门路。反正陈栋来问我来着。我哪儿知道啊。”
“嚯，他有多少钱，就想找门路。”董晴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小年轻不知道天高地厚，门路倒是有，就怕你那点儿钱垫不进门槛。
薇薇倒是说。“好像也行吧，找个北京牌租一个也行。我听说过这种操作的。一年多几万块也就可以了。”
钟辛想，以陈栋的收入倒也是不能承受，正要细问，董晴说了，
“那还不如让他去摇号电动车，电动车当月就能摇。”董晴是个生活百事通。
“这么好？电动车不需要摇号？”钟辛瞪大了眼睛，除了专业，她是一向迷糊的。
“抓紧吧，听说明年就要换政策了，电动车也难排了。”
“电动车是不是不好啊？”钟辛忽然有些担忧地问。
“一般的，市里上班通勤也就够用了。除非是出远门的。”薇薇笑着代为回答。
“嘿嘿，这种小年轻，突然想买车，肯定是有女朋友了，想拉女朋友出去玩。估计电动车是不够的。”董晴忽然想起什么来，又问钟辛，“陈栋是不是住在城里？”
钟辛点点头。公司里单身程序员租房租在城里的，陈栋是唯一一个。平常上下班地铁就够了。
董晴得意，“你看我分析得没错吧。这小伙子八成是有动静了。所以他还真不适合电动车。当我没说。”
钟辛又看向林薇薇，“薇薇，你说的那个租车牌是怎么回事？”
林薇薇的俏脸暗暗红了一下。“让他自己到网上查吧。多的是这种操作的。”
向晓敏走进公司的时候，钟辛她们仨吃饭还没有回来。林薇薇的桌面堆满了鲜花，比上次的玫瑰还要扎眼。不知是不是上周那个阿斯顿马丁的新套路。
公司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姑娘都在叽叽喳喳。研发中心的女生都主要分布在A座，这边有测试部和HR等辅助部门为主。董晴组的李梦星更是一个顶俩。
向晓敏满身疲倦地走过去，正要坐下。忽然听到一声暴喝，姑娘们和晓敏都站了起来，
只看到贾战把键盘一摔，
“搞什么搞，还让不让人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