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弄了一下学识，文千千忍不住勾起嘴角：“不过椿大多是白色或者红色就是了。”她抬起头，发现王亚正看着她，神色有些奇怪，忙说：“没关系的！也不是人人都认识椿花，用淡金色也行的，丫丫扎得很漂亮，我很喜欢！”
“嗯。”王亚应了声，但不知为何，文千千觉得他情绪低落了许多。
“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开始练习吧？”
虽然心里有些在意，但是在别的事情的冲击下，文千千很快忘记了中午这一小段插曲，毕竟午休完后她又被梁启朝扔出去跑腿了。
敲响瓦尔基里办公室的门，文千千在门外等待片刻，就听到里面一阵乒乒乓乓的乱响，瓦尔顶着歪着的安全帽开门了。
“哎呀千千，有事吗？”
有点疑惑，文千千想侧过身看看门内的情况，但是门口被瓦尔这个大个子挡个严实，千千看不仔细，所以她放弃了。反正这是他的办公室，怎么折腾也是他的事，自己只要跑好腿就行了。
于是千千从兜里掏出一块红色小方块递过去：“喏，教授给你的。”
瓦尔接过后笑嘻嘻的，靠在门口跟她道别，文千千瞥了他一眼，嘴里说着：“神神秘秘的……”一边转身走了，只听后面立刻传来落锁的声音。
好可疑……于是在报告跑腿工作完成情况时，文千千着重点出了瓦尔基里的异样表现，梁启朝听到后眼皮跳了跳，没有作出回应。
因为跑完腿后不小心睡着了，文千千再次完美错过饭点，被梁启朝批了一顿后，拎起来扔上车，又出去搓了一顿。
“真是罪恶的物质生活……”盯着眼前的牛扒，文千千搓动着双手。
“那你别吃。”梁启朝正在将自己的扒切成十几个等长的小块，然后开始小心的走“z”字浇黑椒汁，大有力求每一块都沾到等量酱汁之势。
真搞不懂这些理工男，文千千抽嘴，比起全部切好再吃，她更喜欢切一块吃一块，这样牛扒不会那么快冷掉。
两人都专心对付自己的食物，完全没有语言交流，快速吃完后结账走人，干净利落。再车上，文千千忍不住问出了她一直耿耿于怀的问题——“梁教授，你们教师参加舞会需要找舞伴吗？还是就坐着聊天就好？”
梁启朝都懒得把眼睛从手里资料上抬起，说：“要找。”
“咦？那你要带桃子姐去吗？”
“在你贫瘠的大脑里，就只能得出桃子这一个结论吗？”
“那希娜……”
“在你贫瘠的大脑里……”
“喂喂！”好好问问题而已，骂什么人啊？
梁启朝放下手里的屏幕，转头对着她说：“我的社交圈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窄小。”
然后文千千闭嘴了。
既然首先“开火”的人停下了，那现在就是另一个人的回合——梁启朝继续用手滑动屏幕，状似无意地问：“那你呢？我听说这次学生要是没有舞伴是不能入场的。”
“我当然有舞伴！”
“嗯，你去的时候最好别穿高跟，小王身高只有一米七三，两人身高太相近的话不好看。”
好气哦！你又知道了？文千千怎么有种自己输了的感觉。
“编发时也不要选太高的。”
“教授，你这算不算在背地里进行人身攻击。”
“我只是从美观的角度友善地建议你，身高这种东西是客观存在的，我并没有攻击的必要。”
反正我也穿不惯高跟，更何况还要跳舞？文千千在心里冷哼一声，没有接茬。接话只能让对方继续兴致勃勃的追击，梁启朝这个人就是这么个德行，非得把你的话堵死了才高兴，堵死了还得踩上几脚。
两天时间只是眨眼而已，何况梁启朝还会硬挤点活给她干，比如跑腿啊跑腿啊跑腿啊之类的……舞会当天早上，梁启朝走到她桌子前笑笑看着她，弄得文千千毛骨悚然。
“有什么事吗？”有话快说！
“你回去做准备吧，今天放你假，好好准备下，免得出丑。”两人互盯了一会，空气中居然隐隐有种火药味……
“谢谢你。”文千千从嘴里挤出这三个字，然后拿起包走了，而梁启朝又渡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手指一下下在桌子上敲着。
其实不用梁启朝提醒，文千千也想请一下午的假回学校做准备，谁知他就把自己一天的工作给免了。
说实话根据几天的观察，文千千认为梁启朝此人根本不需要助理。
回到宿舍时，发现爱子并不在，于是千千转身出门找珊莎，不知道关于她的发型那俩人讨论得怎么样了，之前自己被隔离，根本不能和他们联系。心下有些忐忑，文千千敲响了珊莎的宿舍门。
“谁？”她听到珊莎在门后问。
“是我！”嗖一声门就滑开了，珊莎居然已经开始穿礼服了！“你……要不要那么早，不用吃午饭的吗？”
“吃午饭？”珊莎一把把文千千拽进屋，“吃什么午饭？要穿贴身的裙子还吃午饭，想让小肚子突出来吗？”
等等……现在她走开还来不来得及？“那我先……”
“你也不准吃！嚼点饼干就好。”女王下令了，文千千不得不从。
在老实交代了最近摄入的卡路里、舞伴、舞步熟练度等信息后，文千千总算被珊放过，坐在一边看朋友打扮自己。
“你真的不需要这么早打扮自己的……”
“你以为我想？”珊莎转过身揪了文千千鼻子一下，“等会我还有帮你和爱子弄，要不是这样，我哪里用这么快武装自己？”
“是是是……感谢您的恩照……”文千千连连点头，“话说我刚回宿舍时发现爱子不在……”
“她去会舞伴去了，”珊莎低头摆弄裙身，想让裙子更加贴合自己的身体曲线，“她的舞伴简直难搞。”
咦，我不在的这几天，这两人已经发展到互相说悄悄话的地步了吗？“她的舞伴是谁啊？程教授？不会吧……”
“没错，就是那个龟毛的程教授。”
等等，你这么说我校最受欢迎的教授真的好吗？文千千嘴角抽抽：“我一直都在怀疑，他们到底有没有在一起？”
“狼想叼走兔子，把自己假装成家犬。”
呜哇……这一针见血的比喻。“喂喂，你对程教授到底有什么偏见？”
“没有，我只是不太喜欢那种大男子主义的类型。”原来是同性相斥，两攻相冲啊……“也就爱子那种软趴趴的性格，才觉得没有问题。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也不好说什么。比起我，她和程教授的交情深一点。”
“听她说过，好像从小就认识了。”啪一声，珊莎松手后抹胸就弹回她身上，左看看右看看，她满意了，开始折腾自己的头发。
“青梅竹马呢……”文千千点点头。
“不，我认为这是养成。”
“……”文千千觉得话题的走向出了偏差，决定不再继续下去，她走上前，开始观赏自己的礼裙，看着看着，她灵机一动，从自己的包里拿出那朵被层层保护好的绢花，放在衣服胸.前比划。
珊莎看过来，说：“哟，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小男朋友亲手做的花？不赖嘛。”
“喂，什么小男朋友……我们同龄！不对！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嗯哼~”珊莎不置可否，“舞会的时候让我看一眼。”
怎么回事，这种大家长给晚辈把关的语气？文千千不想和珊莎瞎扯，她将花别上裙子，然后后退几步开始观赏。
不得不说这淡金色和那偏深的宝蓝色搭在一起十分好看，文千千满意地点点头。这是，门响了，文千千走过去问是谁，外面传来爱子的声音。
“千千！”看到开门了是最近失联的朋友，爱子扑过来给了个大大的拥抱，“你总算出来了！担心死我了！”
“喂喂，别把衣服扑折了！~”身后珊莎在嚷嚷，两人赶忙分开，千千看到珊莎怀里抱着一个大纸袋，好奇道：“这是什么？”
“是我从家里带回来的坎肩，天气凉了，去舞会的路上要披上这个才行。”爱子笑着说，“我也给你搭配好了，一会你试试看！”
被室内这种骚动的气氛所感染，文千千觉得自己也快活了起来，开始隐隐期待起晚上的晚会。
“话说爱子你要穿什么？”
“我要穿家里的传统服装，这是我们家规定好的。”
“咦！”千千亢奋了，“现在穿吗？我要看我要看！”
爱子笑着把自己的衣服抖开摊在两人面前，说：“本来妈妈说要让我穿最复杂的那一件，但是她听说是要跳舞的舞会后，就把这件给了我，方便我行动，这是我妈妈家那边传给她的衣服。”
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件黑色的衣服，长长的双袖目测穿上后能垂直脚踝，上面布满了漂亮的刺绣，文千千差点忘记呼吸。这是一件老衣服没错，她甚至能从中感受到一丝文物才有的气势，不知有多少代女子是穿着这件衣服走进自己的重要时刻。虽然衣服是传承下来的，但是面料并不显旧，想来是得益于其拥有者的精心保护。
“咻~”珊莎忍不住吹了个口哨，“漂亮，堪称月下美人了。”
爱子害羞得抿起嘴，低头小心摆弄这件贵重的衣服，文千千突然来了一句：“要是你出嫁了，那这件衣服就传给你了吧？”
“千千！说什么呢！”爱子又羞又气，刮了好友一眼，不过在那种表情下，这一眼与其说凶，不如说是娇嗔，看得文千千啧啧称奇：“哇，出现了，古文里说的那种女子娇……”
“文千千！”好的，好的，我闭嘴。文千千双指交叉放在嘴上。
珊莎折腾完自己的头发，转来帮爱子将她的衣服和头发也弄好，两人围着爱子看了好几圈，又语言调.戏了一番。
可风水轮流转，被“参观”完后，爱子反过来和珊莎一起摩拳擦掌地向文千千靠近……
“好了好了，你们来吧。”文千千闭上眼，张开双手，视死如归地说。
比起穿裙子这件事，文千千更担心的是几天过去，她的身材变了，导致裙子不合身。不过出乎意料的，裙子穿起来的确和之前第一次穿时不一样，不是因为文千千胖了，反而是因为文千千瘦了……
“呜呜……我的千千……你居然瘦了，你到底遭受了什么……”爱子掩面而泣。
“……”遭受了在别人监视下的规律饮食。
珊莎想了想，拿出自己的胸垫说：“果然，千千，你还是得上胸垫，这样才能把你的胸撑起来，然后这个空隙就解决了。”
文千千想也不想，捂住胸表示拒绝，可是一对二她哪里有胜算，所以还是被塞了胸垫。
“含什么胸啊！挺起来！收腹！”珊莎狠狠拍了某人背部腹部各一巴掌，嗷嗷两声，文千千挺直了腰，“这才对嘛，你啊，总是买小一号的胸罩，还驼背，都把自己的优势掩盖了！”
“……”文千千默默垂泪，拍得好疼啊……
然后两人开始给她上装饰弄发型，文千千就专心做她的换装木偶，任由他们在自己身上动手动脚。
“哎呀，这是椿吗？”正在给千千别刘海的爱子低头就注意到她胸.前那朵花。
珊莎在身后抛来一句：“她小男友给亲手做的。”
“什么？！”
“他不是我男朋友！”
“千千，”爱子表情哀怨起来，“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我都不知道……”
“你别听珊莎乱讲，那个人是我一个工作的同时，是朋友，不是男朋友！”
爱子撇撇嘴，说：“好了，舞会时我就能见到他了。”
怎么回事这两个人？反应这么一致？这种家长的语气是想干什么？
在千千强烈抗议下，原本想弄宫廷贵妇头的珊莎可惜地砸吧嘴，给千千弄了个散发的公主头。当然——
“皇冠你想也别想！”爱子颇为可惜地把自己准备好的水晶冠收了起来。
三个人同时站在落地镜子面前，珊莎火.热艳丽，千千活泼可人，爱子温婉端庄。“稳了！”珊莎打个响指，“标准三人行，完美。”
“等等，那是什么东西？”
“我们三个没有互相踩到对方的设定啊，你看电视剧里不也是这样演的吗？”
“……”文千千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自我欣赏起来。
珊莎给弄的是比较简单的公主头，上半部分分成几股头发，交错扎好成一个三指粗的发圈，上面点缀了几颗小小的珍珠。下半部分自然垂下，因为千千的头发本身就是微卷的，所以随意一吹拉就能做好型，三窜稀疏的珍珠发饰分开夹在发圈上竖着垂于下端，在下面头发的遮掩下若影若现。远远看过去，星星点点的，甚为可爱。
蓝色的礼服上部分非常简单，就是个单边肩膀有带子的贴身绸缎，但是从腰部开始，就由疏到密地用细细的银线绣上了鱼鳞。裙摆的形状是到膝盖下先是收紧，两掌之外又开始向四周散开，长出的部分铺在地上，形成漂亮的鱼尾式，加上胸前那朵，文千千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亮堂了起来。
啊……这辈子也就今天这么浮夸了。看完后文千千这么想。
“想多了，等你结婚时，我还要来折腾你！”珊莎一眼就看穿了文千千的想法，搂着她说。
“我！我也是！”爱子也走过来挨在她肩上。
“没搞错，结婚什么的现在我还没在考虑。”文千千笑笑说。
然后室内归于安静，三名女子挨在一起，透过镜子互相打量着，空气里似乎有种淡淡的然而又沉重的东西在慢慢扩散着。
啊呀，要毕业了……文千千想，时间过得真快，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走进自己的宿舍，见到里面那个腼腆笑着的女生；还有在校道上相撞时，那个艳丽的微笑……一眨眼四年就这么过去了。
珊莎说过，她要回苏埃尔特，而爱子呢？似乎家里给她做好了安排？千千突然想起之前和珊莎八卦地讨论关于爱子和程教授的事，恐怕爱子要嫁的人未必是程教授……而自己呢？控制能力的研究迟迟未见起色，虽然梁启朝和瓦尔没有直接提出来，但是她能感觉到两人心里肯定瞒了点什么。
大家都有着自己烦恼的事情，但是都不愿意说，生怕增加对方的愁绪……这么好……这么好的两个人，今后还有没有机会相见呢？在这个人烟稀少的时代里，一旦分别就很难再见面。就算自己真的到了举行婚礼的那一天，也不知他们是否真的能出现在自己的宴席上……
难过的感觉一下子涌上来，文千千只觉得鼻子发酸，眼睛立马泛红了，再看看身边两人，也用同样红红的眼睛看着她……
“要哭快哭，一会上了妆……”珊莎还想着打趣一下，但是下一刻她的声音也颤.抖起来，“一会……上妆，上了妆……你们要是敢哭！破坏我的杰作我就……我就掐你们胸呜呜呜呜……”
三人哭作一团，也就珊莎哭之余还能分出点心提醒他们别弄到衣服上。
“可恶，原来我胸最小……呜呜呜呜……”
等等，珊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