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蛋”文千千捧着碗，坐在床边。
“如果不想顿顿吃馒头，最好不要那样说话。”低头查看文档，梁启朝抬起右手指向自己的耳朵，“听力S级，有证书的。”
“……%%￥&”嘀嘀咕咕……
梁启朝抬头看过去，文千千赶紧捧碗转向另一边，“别嘀嘀咕咕的，赶紧吃完，然后我好抽血。”
“哼，亏你还是研究人员，吃了东西怎么好抽血，哼哼哼！”
“空腹的昨晚抽过了。”
“什？？？？”文千千仔细检查自己的双臂，试图找到针孔，男子善意地提醒道：“粥要洒出来了。”
“亏你真的做得出来呢，趁别人睡着的时候偷偷下手！变态！”文千千一口喝完剩下的粥，叼起一只包子抱紧双臂挪向床的另一头。
“安静地吃完如何，或者我只能现在就动手了。”嘴上说着动手，但是梁启朝一动不动，只是不是用左手在通讯器上方滑动着。
文千千用手戳着包子，然后弓起拇指和食指捻弄着，犹豫地开口：“喂……不抽血不行吗？”
文件看得差不多了，转头看见盘子上还有个包子，牛奶也没被动过，梁启朝摘下眼镜叹气道：“你不能吃快点吗？你不会是怕打针吧？”
他也就随口一说，谁知那家伙的后背就紧绷起来……不是吧，真的怕？他收眼镜的手势一顿，现在摆在眼前的选择有两个，是嘲笑还是无视呢？
“吃快点，我等会还有事。”把眼镜收好，他屈指敲击着盘子，催促道。
塞下两个包子，口中充斥着黏腻感，可是粥已经喝完了，文千千瞟到剩下的那个，被“玷污”过的牛奶……牛奶是无罪的！打定主意，她把杯子拿起来，非常嫌弃地转到干净的一遍，隔空把牛奶倒进嘴里。
“好了，过来。”梁启朝招手。
非常不情愿，文千千跳下床，走过去，与其被强制，不如自己堂堂正正的伸手，她把左臂横在梁启朝面前。谁知梁启朝一抬手，指着身边的AI说：“过去那边，它会帮你抽的。”
看看那直筒的AI，文千千眨眨眼，转身钻进被窝。“喂，你干什么，出来。”梁启朝伸手去扯，却没有扯动。“不抽了，你走开。”被子这么说。
怎么回事？饶是梁启朝今天一忍再忍，现在也不由得火冒三丈，自己是浪费了多少时间在这里和她磨磨蹭蹭？“文千千！你给我出来！”他一把又一把的抱过被子，最后只剩下抱着文千千的那一角，但是因为对方誓死顽抗，一时半会还无法把人剥出来。
眼看着扯是扯不掉了，梁启朝抓起已经在脚下的被子反方向猛力一甩，咕噹一声，连被带人全给甩到床下。突如其来的离心和触地，把文千千摔了个半傻，手上劲儿也泄了，正好被对方抓住这个机会，把被子扯到身后，里面“馅”就滚落地面。
文千千急忙手脚并用往床上爬去，但是梁启朝早有准备，他横扑上前，用双臂把人拦腰截住，跪起身的同时想把人抗到肩上。如果把某人当成那种，被扛起来后“kiakia~”叫的女生，就大错特错了。眼见己方势微，她却越战越勇，更加用力和凶狠，像条上岸的咸鱼一样用力翻腾起来。
真是万万没想到对方会这样抵死挣扎，才刚把文千千抬离地面，又一个踉跄摔回去。“你、给我差不多、了！”按住触地后拼命往远处挣扎的人，梁启朝也顾不得能不能扛起来，直接往AI那边拖。
意识到这场拉锯战最终会以自己被一点点拖到AI旁边作为结束，她慌不择路的开始用手刮挠地面，想增加哪怕一点点摩擦力。听在梁启朝耳朵里，那就是一种不刺耳但是特别闹心的声响，指甲和光滑的地板接触，“咔咔”作响，让人担心会不会突然指甲就翻了。
“喂，停手！”长臂一揽，把她的双手抓来，失去最后的指望，文千千喉咙里突然发出一种奇怪的“咕叽”声。梁启朝以为她又要瞎说些什么，就把脸掰过来，生气道：“你要说什么，大方的说，别在那里嘀嘀咕咕，我是招你什么了，像个疯子一样，成……”突然他闭嘴了，这声音比起喃喃自语，更像另一种声响，更像几年前听过的，囚犯压抑的尖叫声。
“喂，文千千！”他拨开挡住脸的长发，同时文千千也挣脱双手，狠狠地抓了他一巴掌。顾不得脸上疼痛，梁启朝赶紧把人压好，才没有再次让她逃走。太过了，只不过是抽血而已，这也太过了，甚至吓人，“你不会从来没去医院做过身体检查吧，有必要这么怕吗？”
文千千上半身这回是被按得死紧，动弹不得，但是双腿还在外面，于是她在半空中虚踢着。与其是在踢梁启朝，不如是在赶什么东西走。电光火时间，男子想明白了，转头对那台旧式AI下命令道：“把医用包留下，你出去。”
可怜的，突然被迁怒的老AI转转自己半自动脑袋，放下手里的东西，慢慢移动到墙边，从打开的门出去了。
感觉怀里人一下放松不少，梁启朝也偷偷吐出一口气，试探着放开她，很好，没有继续挣扎。
文千千面无表情，好像刚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唯一不正常的就是对梁启朝的问话一点反应也没有。
“好了，手给我。”窝在他怀里，她依言抬手，“我也就解剖课上随便扎过几针，你自找的。”梁启朝气息还有些不稳，做几个深呼吸，才用平稳下来的手打开医疗包，开始根据记忆做抽血前的准备。
针轻轻挨上手肘，梁启朝低头用下巴把下面的脑袋一别，说：“别盯着看，会晕针的。”
现在的文千千简直像布偶一样乖，除了针扎进去的时候“唔”一声，就没有发出过多余的声音，做多余的动作，等抽完血，喷好愈合剂，她就软趴趴地被放在床上。
收拾好东西，梁启朝看一眼抱着被子滚进里侧的家伙，叹口气：“你乖乖呆着，我去处理点事情。”意料中的没有回应，他弯腰出门，门在身后关上。
麻烦了，之前也不见她这么排斥AI，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梁启朝拿着血样，百思不得其解，但有一点就是，不能单独派AI去取样，得人力做了。
“哟，你弄完……嘶！天呐！这么激烈吗？”传输通道的门打开，瓦尔基里靠在门边，看到门开时还想好好打个招呼，但是待门内那人的惨状完全映入眼内时，他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拿去，安排分析工作吧，应该够好几轮了。”把血样交给瓦尔基里，梁启朝揉着自己的手腕，一面往外走去，啧，好像挫伤了。
“喂，你脸上那个，”瓦尔基里伸手指一指，“不处理下吗？很显眼。”他拿出镜子摆在朋友面前。因为总是窝在室内，又懒如同瓦尔那般去做什么日光浴，所以梁启朝肤色偏白，脸上那一道细细的血痕一眼就能看到。
翻出愈合剂喷洒上伤口，这道痕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药剂掩盖，变得和周边皮肤别无二致。梁启朝把外衣的扣子扣上，以遮挡一片狼藉的衬衫。
“对了，我最近不方便继续登录，你帮我再把文千千的背景资料，以前的经历查一遍。”
“唔？好是好，但是有什么意义吗？她的资料很干净啊？”
“就是因为干净才奇怪，你尽量查细一点，连生活范围的变化，出入痕迹也查了吧。”
“啊？是哪里出了问题吗？”见瓦尔基里不解，梁启朝迟疑一下，但是了解情况和自己的疑惑更有利于瓦尔搜集情报，于是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讲了一遍。
听完后，瓦尔一愣一愣的，恍惚笑道：“喂喂，像囚犯一样这种形容也太夸张了，以她的家庭，不可能的吧。”
“如果能产生那样的反应，那她肯定遇到过堪称心灵创伤的事件，还是弄明白比较好，毕竟这个阶段结束后她就要做精神检测了。”
“唔……也是，如果不能把相关的记忆区隔离好，会发生不能挽回的后果吧？那我尽力？”
“拜托了。”
“拜托了！”女生双手合十，深深鞠了一躬。
坐在高处的男子微笑道：“我想你怎么突然说要请我吃饭，果然还是为了你那个小朋友吗？”
“本来……本来我是想着这几日和她好好谈一谈的，”女生垂头，“可是几天前明明还没到约好的离开时间，她突然收拾东西出门，一去就再也没回来过，通讯不接，短讯不回……昨天开始还直接离开了服务区！程老师！求求你了！”
他抛下手里的竹签，似漫不经心的问：“那直接报警如何？”
“……这……不行……的”，她脚尖在地上一圈又一圈，“万一只是我多想了呢？万一是我多管闲事，惹她不高兴呢……”
“你就不觉得麻烦我也很不好意思吗？你还真是惯会使唤人的。”
“唔……对不起……”
“行吧，反正我也有好奇的地方，毕竟和一个老相识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