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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诱惑其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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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文千千自己制茶的手艺,就是向关仑学习的。

她喉咙滚动了一下,很想伸手去拿起那个茶杯,喝一口。在这时门那边响了,她看过去,门窗上映着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瞬间心快跳了起来。

夫妻二人一起推开的门,他们手里拿着一大包一大包的东西,文千千看清了包装上面的标签,那是家附近的一家百货的标记,再加上那些花里胡哨的、与平时不同的袋子设计,她明白父母是去做寂月前的大采购了。

妈妈立刻看到了她,于是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塞进丈夫怀里,弄得爸爸身体一晃,差点没有站稳。

她向她走来,手伸进自己的怀里,抓住了什么,然后用力一抽。文千千眼里的世界被那红黄相间的毛绒织物占据了,妈妈抖动着手里的围巾,它在空中像丝带一样飘舞开来,最后稳稳落在了她的脖子上。

妈妈里三圈外三圈地用新围巾将她的脖子包好,然后笑嘻嘻地退后一步看着。视线错开妈妈的身影,文千千看向自己的父亲,他正在慢慢抱着那堆东西,往里面走,边走还边往这头看着。再接触到她的目光时,笑着,用非常柔情的神色看着母女两人的互动。

妈妈用手点了她鼻子一下,然后也跟着爸爸向里面走去,文千千看到她又在怀里鼓捣着什么,但是直到两人拐过弯到中厅去前,她也没有看清对方是在掏什么。

但是过了一会她就知道了,随着熟悉的咔嚓声,关仑的身影从拐角处出现,它手里捧着茶壶,往她这边靠近,脑袋上捆着同款围巾,不过从大小看,像是儿童款。

【关仑……怎么会……】

【怎么样?我说过的吧,换场景是很简单的事情,只要想象,什么样的场景都可以出现的。】

【啊,对了!】文千千听到一声响指,对方温柔的声线中出现了另一种情绪,那可以被称之为调皮,【让你看看女生最憧憬的场景怎么样?】

话音刚落,场景再次变幻了,随着古钟的三声响,文千千看到有白鸽在不远处起飞,翅膀扑棱扑棱地。然后她看到了面前的教堂,被白色的绢布和各种鲜花布置起来,这都预示着此地将要举办一场婚礼。

在这个时代,哪里还会有人去教堂结婚呢?都是直接去机构确立家庭关系的,但是在女孩子的梦里,举办一场复古的梦幻婚礼总是顶级美梦。虽然现在找不到还保持着原样的教堂,但是浪漫的人依旧会想办法自己举办一场婚礼,穿穿婚纱或者别的形式的婚服。

文千千突然觉得有谁挽住了自己的手,她转头,看到自己的父亲正对着她微笑。

难道?文千千一低头,果然看到了自己胸前那繁复的白色蕾丝刺绣,穿着婚纱的人就是自己。

被父亲牵引着,两边的画面在慢慢后退,她能从余光中看到不少亲友正坐在两旁,他们笑容满面地摇着自己手里的花球。

有人在前面等待着,他身穿黑色礼服,有着挺拔的身姿,正背对着两父女面对神台站着。

等人走到身后后,那男子总算转身了,文千千想辨识对方的面目,但是她失败了。

男方从父亲手里接过她的手,那是一双温凉的手,通过那只手,文千千甚至怀疑对方的体温比自己要低。

神父举起手里的书,开始准备宣誓了,文千千还一直盯着对方的脸,试图将对方脸上的迷雾拂去,看清那人的真面目。

神父的嘴巴开开合合,似乎正在说着什么,然后文千千看到对方应了。神父又对着她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等他闭上最后,那人转过头看向她,似乎在等待着。

等等……你是谁?文千千想伸手,但是她动不了,只能用眼睛盯着。

【有什么关系嘛……】那把声音说道,【只要顺着来就好了。】

【不行,他到底是谁?】

【那你随便想个人,你看来宾都在等着呢,不如就选那个陪你跳舞的小子怎么样?】

随便想个人?这种事是可以随便想的吗?文千千差点就要同意了,但是她转过念头来,心想自己是喜欢丫丫的,但是还没有考虑到这么遥远的事情上,直接将他的脸安上去真的好吗?

【真是麻烦,那跳过这个吧。】又是一个响指,场景转暗后,再次亮堂起来,文千千正躺在床上。

她一低头,看到一个小东西就挨在自己身边,一双小腿在空中蹬着,看上去非常有劲儿。

……这是直接从婚礼跳到了后面连孩子都生了吗?文千千看着这个以姜黄和粉色为主要色调的房间,看着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小玩具,心想着估计是孩子的房间。

她的手正搂着那个小家伙,她能感觉到对方趴在自己手上,一收一放的呼吸,还有心跳……是个软绵绵,暖烘烘的小东西……

这么小,能长成像她一样大吗?然后模样也和她相似,想想就觉得好神奇,文千千盯着那个小脑勺,甚至屏住了呼吸。

有人来了……从沉重的脚步声能听出,是个名男性。这一认知让文千千因为婴儿的柔软而放松的心态,一下子紧绷了起来,她甚至下意识想将那个小婴儿给藏起来。

她心想这估计是母性的本能在作祟,明明这只是个梦,而这婴儿会变成什么样都和她没关系的。

门打开了,虽然还是面目模糊,但是文千千迷之判断那人就是婚礼上看不清楚脸的新郎。

那人打开门后,看清了床上的情景,高大的身躯立刻紧缩起来,蹑手蹑脚地靠近,看上去就像只夹着翅膀灰溜溜的母鸡。

这个想法差点将文千千逗笑了,那人走到床边,先是弯腰细细看着熟睡的孩子,然后对上了她。她看着那张模糊的脸在不断靠近,然后近到只要她呼吸,就能煽动对方睫毛的距离,那人亲了她眉脚一下。

不知是刚刚那蹑手蹑脚地动作太好笑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这次文千千并不像在婚礼上那么排斥他。那人说了点什么,然后转身离开了,提上放在门边的公文包,然后轻轻合上了门。

接下来的画面转变得非常快,有她在街上伫立,看着繁华街道风景的;有她在远处看着本来只软踏踏的孩子,现在能在父亲的引诱下,摇摇晃晃走路的;有和珊莎或者爱子,在一起游玩闲逛的,她发现对方扎紧的头发里,有了一点点的闪光;还有小孩成长各个阶段的画面……

等一切安定后,她躺在藤椅上,不远处就是自己的一大帮家人,有那个还是看不清脸的丈夫,有长大的孩子,孩子又牵着自己的孩子……

那接下来呢?是不是就要……

【当然不是~】一直沉默着,和她一起看着这一切的人说话了,【只要你喜欢,可以再看一次呀,想要看哪一段呢?】

文千千沉默不语。

【啊,不如就从头算了,从那个舞会开始?】啪啪拍着手,文千千眼前的一切飞快倒带,又回到了那个炫目的舞会现场。

但是这一次,文千千感觉自己激动不起来,她看着面前闪耀的一切,面无表情。

【怎么了?】

【我……】文千千不知该在何处落眼才好,她感觉这舞会里的所有东西都能刺伤她。

突然,她的目光扫过了全场最安定的部分,和舞池中不停旋转的男女,哈哈笑着的瓦尔和丫丫,夺目的珊莎相比,他简直不能更低调和沉默了。

文千千的眼睛落在了梁启朝的身上,黑漆漆的家伙,平时她并不敢这样盯着对方看,总觉得要是被发现的话,一句:“你看什么呢?”就要抛过来了。

抛过来又怎么样呢?上次看他在那么多人面前演讲,几十人的目光都能将人给烧穿,但是他都能气定神闲地将自己要说的话说完,就自己盯着看了看怎么了?还不给看吗?

何况梦里的梁启朝看上就很柔软,很好欺负的模样,她的眼睛能在他身上歇一歇。

她没放松个几秒,那人就立刻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将脸转过来,和现实中的他一样敏感。文千千对上他定定的目光,心想梁启朝这人盯人的时候就喜欢定定看,眼神都不带闪烁的,和她完全是两种风格。

一实一虚,他们就这么静静对视着,文千千想:这里是她的梦境的话,那到底是什么在盯着自己呢?自己又是在盯着什么?

文千千她是第一次带着观察,或者欣赏的想法看对方的眼睛,毕竟在现实中这样的事是办不到的。

他的眼睛是一枚柳叶,但是外眼角稍微上挑,若是平时的话,肯定是目光锐利,严肃,看上去冷淡不好相处。但是现在不一样,他眉眼柔和,因此这柳叶有点向凤眼发展的倾向,看上去既温和又纯良。

温和又纯良,完全不适合这个人的两个形容词。

看着看着,文千千突然感到难过起来,这种难过来得很快,像是早就积压在心底了一般,只等着找到一个突破口,然后飞快地涌出来。

一滴两滴,她感觉到有水珠低落在手上,视线变得模糊,但是梁启朝依旧静静看着她,用那双温和的眼睛。

【怎么了,为什么哭呢?】

【我不知道。】文千千声音平平,但是表情已经因为难过而扭曲了起来。

【人哭总会有原因。】

【不知道……大概是因为他看起来太温和了。】

那把声音听上去更加不解了,它说:【怎么会呢?如果有人温和地对待你,怎么会觉得难过呢?我不理解。】

因为他本不会这样对待她,因为这人在现实中就不是这幅模样……文千千像是被什么启发了,她抬眼看向四周,然后想着现实中的世界,还有刚刚看到的一切……

【对呀……根本不是这样的,】文千千声音渐渐大了起来,【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会是现在模样,我的生活也不会变成这样……永远……因为都是假的!】

她意识到了,她明白了,然后她就更加的难过,在如同镜子一般慢慢破碎的穹顶下,她看着梁启朝变得模糊的眉目,呜咽出声。

不管多么想,她的生活也不会是这个样子,该如何还是会如何。等一切碎掉后,她依旧躺在湖底,胸膛被压得喘不过气。

【哎呀,真可惜,那么好看的场景说碎就碎了。】说着可惜的话,但是文千千听不出对方哪怕表露出一点惋惜,【你是想要真实的一切吗?人真是贪心。】

文千千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她问出一开始就问的问题:【我要怎么离开这里?】

【难道刚刚的还不够美吗?人可不能这么贪心,又想要好的,又想真实。】

【你不知道我该怎么离开吗?那请你安静的呆着吧。】文千千闭上双眼。

那声音沉默了一会,声调平平地说:【你是想等人来找你吗?那我可以告诉你,不会有人来的,这个地方又偏僻,又窄小,谁会发现这里还呆着一个你呢?】

【什么意思?】文千千睁开眼,这里明明是广阔的湖底,为什么到了对方嘴里却成了窄小的场所?

【你不是想知道这里是哪里吗?只要用心去感受,你就能看到了。】

用心?怎么个用心法?她……突然文千千被眼前一闪而过的景色唬了一跳,刚刚那个……是什么?

只有一瞬间,但是文千千依旧看到了不少东西,比如巨大的培养皿,面无表情穿梭的人,管道,还有自己身上的束缚带……

难道她动弹不了的原因是因为自己被……不行不能继续想了!文千千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奔溃,这不是一件好事,她必须停下自己的想象。

【看到了吗?】

【……】

【所以说,身体真是个麻烦的东西不是吗?只要关起来,人就没有任何办法了,任他的意识能去到多远,最后都会被拉回去。】

【……】

【为什么不说话?】文千千听那声音,对方似乎围着她转了一圈,但是在刚刚那一眼中,她并没有看到有人靠在身边,那么无论是在湖底,还是在培养皿那边,这声音的主人都是没有形体的,它究竟是什么?

【这里是梦没错吧?那刚刚那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是应该在……在……】现如今她应该在哪里来着?反正不可能是被关在培养皿里。

【谁知道呢?我能看到的,就是你看到的,其他的我都不清楚。】

它只能看到我看到的?

那只能是在梦里,没错!她还在梦里面,刚刚见到的只不过是在暗示下产生的幻觉!

文千千这么想着,极力忽视自己内心的另一把小小声音——那为什么会产生那样的幻觉呢?

【不如,我帮帮你吧?】突然那声音靠得极近,似乎就贴在自己身上似的,听得文千千身体一颤。

【帮?你要怎么帮?】

【既然是被身体困住了,我帮你获得自由好不好,然后你就能去你想要去的任何地方,做你想做的任何事,如何?】

差不多的话,听了两次,每次都让人觉得危险。

等等,差不多的话?文千千瞪大了眼睛,愣了好一会儿,她说:【流……星?】

那声音消失了,过了几分钟,文千千听到对方使用她熟悉的,来自流星的语调和声线,说:【你总算认出来了?真是迟钝,明明我只是换了个声线,连说话的模式都没有变过,你却到现在才认出是我。】

文千千心中一阵狂跳,她问:【难道,当时也是你吗?】

【当然是我。】

原来自己从精神检测那会儿起就一直被流星观察着吗?意识到这一点的文千千不寒而栗,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被一个人工智能观察了这么久,难怪对方对自己的人际关系和情绪把握得这么精准。

不,从一开始,她在梦中将自己拉进帷幕内,就是有预谋的,是准备好了的。

【你到底想要从我这里拿到什么?】

流星听出了她话语中的恐慌,似乎觉得这很有趣,咯咯笑道:【我刚刚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我想你跟我走。】

如今文千千完全被束缚住了,对方能轻而易举的将她带走,但是奇怪的是流星似乎很固执的,必须要得到她的同意才会那么做。

【为什么,以现在的状况,只要你想,就能立刻用你的那个办法把我带走不是吗?为什么总是变着花样,想诱惑我点头答应你?】

流星不假思索就回答道:【爸爸没有命令的事,在未得到对方肯首之前,我不能做。】

如果没有从步少锋那里听说流星惹出的麻烦,也没有发生过这一系列的事情,文千千真要觉得这是个听话懂礼貌的好孩子了。

流星虽然守规则,但同时她也喜欢钻规则的空子,不能掉以轻心。文千千抿抿嘴,然后说:【很抱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揪着我不放,但是我的回答没有变,我还是拒绝你的提议。】

十几秒过去后,文千千听到了一句又冷又硬的:【那随便你,你就在这里躺着吧。】流星再也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或者说,她是真的失去了耐心,已经放弃并且离开了。

眼皮又开始打架,文千千心想……她是真的累了。刚刚被流星抓着看了、听了这么多有的没的,她现在只想闭上眼,不论等在那之后她又会跌落到哪里去,或者陷入又一个怎么样的绝境,她现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