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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章 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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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恍若无闻一般,放下书走过去吃晚膳了。

狱卒看秦王不上心,忍不住多说两句,“殿下,小的问过御医了,御医说今日午时送进来的饭食没毒,可若真是没毒那王长喜怎么死了?这明显就是有人做贼心虚,说不得这御医就是被收买了呢?好在殿下您没吃,这要是吃了,眼下说不得……”

“说不得什么?”秦王轻轻放下手中竹筷,回头看狱卒,狱卒自然是不敢乱说,只低着头没敢接话,秦王笑道,“说不得本王现在已经死了么?”

“殿下洪福齐天,怎么可能呢?”狱卒忙赔笑道,“小的只是怕,万一殿下有个好歹,这上面查起来小的第一个遭殃,说不得就得替殿下多操心些。殿下您也不要怪小的多事,小的也只是想保住头上这颗脑袋罢了,不想哪天不明不白就跟今天那王长喜一样,转眼就没了。”

这王长喜就是午时顶替狱卒送饭食进来那一个,秦王不用问也能明白。

“殿下,要不您还是写张折子跟皇上求求情罢,这牢狱实在不安全,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像今天午时的事,说不得还会有呢。”狱卒跪劝道。

“好了,你先下去罢,本王困了。”秦王打发人走,狱卒还想多劝着些,可终究不敢违逆秦王,悻悻然转身走了。

大理寺的防备安不安全秦王怎么能不清楚?自入狱的当晚起,秦王就知道会有邪祟作怪,这种事早已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而尺沛然听到狱卒这番话,忍不住恨恨瞪狱卒,狱卒说的没错啊,眼下皇帝那么宠秦王,说不得就会借着牢房不安全这个借口将秦王释放,到时候谆王再想动手就迟了!

夜色渐沉,酉时,狱卒从外面带进来了一个人,秦王回头看了一眼,似乎并不认识,正奇怪着,狱卒却带着他进了尺沛然的牢房。尺家已然倒了,还有人来看望尺沛然?

秦王有些意外,偏头望向尺沛然的牢房,只见尺沛然和那人说的好不热切,虽然是低头耳语,可从尺沛然脸上扭曲的笑意,秦王俨然闻到了阴谋的气息,那么浓烈,甚至那么张扬,尺沛然脸上端的是一副恨不能将全盘计划说出来给秦王听,然后让秦王哭着跪下来求饶的模样。

过了一刻钟,狱卒带着人出去了,尺沛然方才看到秦王往自己这边望,现在得了空便忙扒到铁柱上,冷笑道:“你很想知道他是谁吧?想知道我们说了什么?是不是和你有关?是不是在计划着怎么杀你?”

秦王皱了下眉,瞥了尺沛然一眼,眼神中自然流露出一抹轻蔑,一种俨然俯视众生万物的神态,看的尺沛然登时气血上涌!

就是这样,秦王总是这副模样,似乎不论他人在计划什么,盘算什么,他从来不放在眼里,总归不过一句话,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他还用怕什么阴谋奸宄?

“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秦王?”尺沛然见秦王不搭理他,气得抓紧铁柱又是笑又是怒道:“我告诉你,进了大理寺纵然你是天皇老子都没活路!强龙不压地头蛇,最多今晚,你就要在这阴沟里翻船,到时候走在阴间的路上,千万要记得恨我啊!哈哈哈……”

秦王依旧保持着看书的动作没有半点反应,就当尺沛然不存在一般,尺沛然见秦王云淡风轻不予理会,气得手指每一处关节都开始隐隐作响,双眦欲裂般瞪着秦王,“你是不信谆王动不了你?忘了研华怎么死的么?听闻那可是从小陪在你身边的伴读啊!他不就死在你面前么?当着你的面谆王都敢杀你的人,现在你人在天牢里,谆王还有什么不敢的?”

“你敢动尺府的那一刻开始,就该想到,将谆王左右臂除去后,逼得谆王狗急跳墙要将你一同拉下地狱的后果!不怕告诉你,就在今晚,谆王就会要了你的命!”

“还记得坑杀百官那天晚上么?今晚不用那么血腥,也没有那么冤魂,今晚就为了你一个人,到时候你路上走得孤单又凄凉的时候,千万要想起我跟你说的话啊!”

尺沛然恨恨说了一大通,秦王始终没什么反应,终于就在尺沛然说的口干舌燥时,秦王冷不防来了句,“既然你这么喜欢说,那不如说说谆王想怎么对付本王罢。”

“呵……”尺沛然大笑一声,“你以为激将法有用?”

秦王挑眉,“关键的你又不说,那废话这么多做什么?不如留着去和京兆尹解释为什么你没去赴任吧。”

尺沛然不以为意,挑眉以对,“告诉你又何妨,总归你今晚都是死人了,谆王打算……”说到这里,尺沛然忽然故意拉长“算”一个字的音,却没有再往下说,然后笑了一声,道:“怎么,很想知道吧?就不告诉你,等你死了就什么都知道了。”

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秦王也没想从尺沛然嘴里套出什么话来,不过是监狱待了几日,除了尺沛然也没什么人可以说说话,没事的时候消遣消遣他也算是种乐趣。

“是么?那怕是要让你失望了。”秦王一笑置之,“你以为你不说本王就不知道?虚虚假假真真实实,不就是想让本王不知道你们到底哪出是真哪出是假?”

“既然你知道,那倒是说说,接下来的是真还是假?”尺沛然抓着牢狱铁柱阴笑,“谆王暗遣杀手要杀你,你猜是真是假?”

秦王闻言顿了片刻,才回头看尺沛然,“进天牢杀本王?你在说笑?”

“是不是说笑你心知肚明。”尺沛然脸上的笑意越发张扬,“谆王在朝中的势力被你一一拔除,已然是空有其名而无实权,他和你斗了这么些年,你说你将他害到今天这个地步,他想不想拉着你一起进地狱?”

“谆王那可是身经百战从沙场凯旋归来的人,天不怕地不怕自然也不怕死,风光了一世,到了却落得个空壳王爷的名头,你说他想不想杀你?”尺沛然哈哈大笑了两声,继续道:“如今你人在牢狱之中,下毒害不得你,当然只能来硬的,你就等着,再过几刻钟,很快就结束了!我父亲在地底下等你呢,不知道你这么高的武功到了阴间还能不能再这么威风啊?”

“呵……”秦王轻笑一声,面对尺沛然已然入了魔障的笑声嗤之以鼻,径自拿着书又坐到软榻上翻看起来了,“本王倒是很好奇,谆王能派什么人来取本王的性命?可不要让本王失望才是,不然本王出了这大理寺就只能亲自找皇叔试试手了,好多年没对正经人物下过手,不知道还会不会手软呢?”

尺沛然终于反过来冷笑了一声,“死到临头随你怎么装罢,有生之年能亲眼看到你死,便是同归于尽我也赚了!尺家已经倒了,只要你也倒下,那我死也能瞑目了!哈哈哈……”

斜靠在青花软榻上的秦王虽然目似假寐般不理不睬,但尺沛然那一句‘同归于尽’却乍然在脑中盘旋。同归于尽是什么意思?秦王微微皱眉。

当窗外的明月升至正空,乌黑的天幕下,突然响起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窸窸窣窣,沉闷却又紧致,一听便是有组织有纪律的团伙,声音从遥远的大理寺天牢入口阵阵传来,一下一下的惊动着天牢中的囚徒。

显然这绝不是大理寺的守备军,大理寺中虽然有不少武士,但深夜多半都已歇息,此时狱中剩下的只有十几名站岗的狱卒,断然不会弄出这般大的动静来。

正当秦王心下疑惑的时候,隔壁一直没有没有入睡的尺沛然忽然又开始狂笑起来,一边朝秦王喊道:“看吧,来了,来了,哈哈哈!忘了告诉你了,这次准备的刺客可不是什么江湖杀手,而是……”

话不及说完,忽然从狱牢转角传来一阵刀剑交击声,铿锵刺耳,扰断了正张狂得意的尺沛然,秦王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从转角忽然冲出来一名锦衣刺客,看到秦王后举剑一把将沉重的铁锁钥匙砍断,拉开铁门冲进去。

就在秦王背手凝气正欲突击刺客之时,刺客却在进门后第一时间轰然跪下,朝秦王抱拳道:“属下救驾来迟,还请殿下赎罪!”

“嗯?”秦王拧眉,“你是何人?”

“属下王靖章,殿下可还记得?”说罢刺客一把拉下遮面丝巾,露出脸来,秦王虽然只见过他一次,但仍旧记得,自己培养的暗影卫中确实有这么一个人。

“你怎么来了?”秦王怀疑问,王靖章默了片刻才抬头道:“属下说殿下可能不信,还是让……”

方说完,王靖章忽然回头看了一眼门外,却见门外转角紧接着又进来了一名黑衣刺客,只是看身形,是女的?

秦王纳闷,这又是谁?

刺客走进牢门,低头看了一眼地上跪着暗影卫,然后回头看秦王,却没有和王靖章一样向秦王下跪,只是抬手拉下了面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