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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八章 光明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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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退位的时候,没有动一兵一卒,没有损你一分一毫,大哥,我退得不够吗?“韦辰的声音低沉,却平静得让人害怕,“你说我不能掌兵,我就交了兵符。你说我不能有禁军,我把所有忠于我的将领名单都给了你,换的是他们所有人都平安无事。你是怎么做的?你拿到名单,一反手杀了多少人?这就是你的仁义之道吗?“

这件事本来是韦时暗中做的,而且设计成了各种各样的意外,但韦辰耳目众多,又怎么会不知道。韦时本来就心中有鬼,现在听他公开着说了出来,不由得面如死灰。

“你要来说公正,我就来说!“韦辰缓缓地一步一步踏上前去,“我知道,政变没有可能不流血,所以我想把这一切损失都降到最低。可是大哥,你何曾在乎过我黎国百姓的一分一毫?你在位这么多天,南方的水灾有没有去治理?西边的暴雪你有没有管过?几个诸侯国都乱了起来要进犯我黎国,你却把边军都调进京里来!大哥,这就是你一国之君应该有的气度?你以为我为什么没有大军来抵挡你?你以为我真的只有这么几个人,才逼得我孤身犯险?“

韦时被他逼得连连后退,听到这里,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不由得迟疑地抬起头来,不敢相信地问:“他们报说有民兵挡住了进犯,那是……“

“不错,那是我的私兵!“韦辰行得光明做得正大,话也说得堂堂正正,锐利而清明的目光让韦时再不敢正视,也听得他这一边的将士暗自赞叹。

这是一场心理战,他们要赢的不止是天下,还有人心。如果韦辰的作为,让他的人心服口服。他们知道,第二日他们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自己不是在谋反,而是光复,他们所作所为是为了黎国!

只有朱如冬还没有受到韦辰的影响,他唇边淡淡浮起一丝冷笑,轻声说道:“陛下请冷静,切不可被他几句谎话就乱了阵脚。“

话音未落,只见朱如冬忽如大鹏展翅一般,从台上飞身掠下,劲风掠过,居然迫得旁人都睁不开眼!而他手中一线青芒,直逼韦辰的咽喉!

朱如冬的真实身手很少有人见过。毕竟他已经身居高位,但又没什么仇家,要他亲自出手杀人的时候几乎就没有过。

换一句话说,也就是见过他出手的人,基本都已经死了。

所以当他这一击出手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没有防备。本来他和韦辰之间还隔着厚厚一堵人墙,但刚才韦辰的人已经把他们都解决掉,他就没有任何阻拦地冲了过来!

擒贼先擒王!

如果韦辰只有像韦时那样的身手,朱如冬这一击必然得手,因为在他动手的时候,居然从窗外射出了数根冷箭,逼得韦辰和若水各自散开!但是韦辰的武功得自朱仙子亲传,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被偷袭,他从容地便避开了朱如冬的攻击,但朱如冬的长剑已出,一招快过一招,竟是逼得他没有还手的机会!明明他的长剑就在腰间,但朱如冬的剑意圆融自如,居然一直没有给他拔剑的时机!

谢羽看得清楚,却苦于脱不开身,因为朱如冬当真不是韦时,他布下的后手,远比韦时要多。就在他动手的那一刹那,从窗口跳出了十几个黑衣人,直接就把谢羽和若水围困了起来!那些人虽然不是顶尖的高手,可是七人一组,布成了阵势,他和若水纵然武功再高,也无法三招两式就脱出身来。而其他的侍卫……韦辰眼角一瞄,看到门口熊熊燃烧起的火焰,不由得暗自敬佩。

这才是真正的对手,可惜朱如冬的出身,注定了他只能是一个辅助者。也难怪他会不选择自己而支持韦时,在韦时身边,他这个太傅一定会风光得太多。

这……也许就是胡落所说的认同感吧。韦辰在激战的闲暇,居然还有心思去思索这些虚无缥缈的哲学问题,如果被朱霜霜知道,一定会大骂他没心没肺。只是他也无可奈何,朱如冬是真正的高手,不管内力还是武功,甚至交手经验都隐隐在自己之上,自己要轻身而出倒还好,现在大火一起,整个宫殿就被隔绝,自己也不可能丢下这一堆人跑路,于是就成了现在僵持不下的局面。

但是,韦辰并没有焦急,他的反击都是那么不愠不火,甚至没什么气势。朱如冬反应何等灵敏,他一下子就觉察出韦辰并不急于出剑,甚至在一旁激斗的那两伙人里,也只有谢羽是真的着急,连若水都没有拿出真实内力来消耗。

他的心一下子寒了起来,这些人在等什么?

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个最可怕的可能性,朱如冬连忙回过头去,就这一恍神间,韦辰却冷笑着抽出了长剑!从他入殿以后,朱如冬还是第一次见到韦辰笑得如此张扬!

所以这一声娇咤出现的时候,朱如冬居然还没反应过来那说的是自己,怔了一怔,堪堪托住韦辰极沉重的一剑。他正背对着那个声音,还不敢贸然回头,韦辰却善解人意地错步转身,自己背对着那高台,让他可以放心地正视。

因为韦辰已经大胜在握。

朱如冬其实不需要看,从韦辰露出洞察一切的笑意时,他就知道了将要发生什么,只苦于无力阻止。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都在拖延,他们明知道拖的时间越久,韦时的人来得越多,他们到底在等着什么?虽然韦时的计中计失败,但他依然是皇宫的主人!只要那些侍卫都闻风而来,他们的人手根本就不堪一击!

谁知道,他们等的就是他离开韦时的那一刻。

没有多少人比一个武功高手更明白,高手的意义不单单在于杀人,也在于救人。尤其是有朱如冬这样的高手在侧,韦辰和若水都知道,要想抓住韦时,机会实在太渺茫。就算最后韦时的人都败在他们手下,军队也很难对少数人下手,趁着这苍茫夜色,朱如冬大可以拼着重伤,带着韦时远走高飞。

看朱霜霜数次从侍卫的围攻里逃脱就知道,真正武功高到了一定境界,要想在大多数人的包围下自保,并不是太难的事情。所以他们要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把朱如冬从韦时身边调开。

所以韦辰故意说了那么多正义凛然的话,激起自己这方人的气势,也让朱如冬担心会留下遗憾,亲自对他出手。他却没有想到,高台上并不是安全的,那里不止是有韦时一个人!

还有一直被他忽视的紫黛。

此时此刻,紫黛纤细的手指正紧紧地握着一只籫子,另一头抵在韦时的咽喉间,逼得他一动也不敢动。那籫子显然是特制的,一头华美无比,一头却是锋利无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只要她再一用力,韦时就性命不保!

那一声喝问已经惊起了无数人的注意,现在皇上落到了敌人手里,不用朱如冬再下令,其他的人也都停止了战斗。韦辰的手下也找到了水源,及时把火扑灭--那火本来就是朱如冬为了隔断侍卫而设,并不是真的要烧毁大殿,所以火头很容易就被止住了。韦辰背对兄长,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闪出危险的光芒:“太傅,如何?“

朱如冬知道大势已去,微微摇了摇头,却不回答韦辰的问话,只是看着台上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低声叹息:“倒是小瞧了你。“

能得到朱如冬的赞许当真不朱,好像连朱霜霜都不曾有过。紫黛嫣然一笑,有几分掩饰不住的得意,籫子被弄掉,她的头发散落了一部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去,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几分妩媚之意来。若水静静地看着,露出一丝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温柔笑意。

紫黛早在般若传话的时候,就明白韦辰想让她在最后时刻出其不意,于是更加注意掩饰自己会武功的事情。就连朱如冬也没对这个青楼女子多加关注,今夜传她来问话,她还装成战战兢兢,回答得毫无章法。朱如冬习惯了女子被自己杀气惊吓的样子,再加上忙于思索对策,并没有想到别处。

却没有想到,紫黛不但悄悄解开了绑住她的锁链,还在身上暗藏着凶器!虽然她被带来的时候已经搜过了好几次身,但女子带籫子已经是天经地义的事,根本没有人想到她随手从头上拔下的籫子,就成了最终反转的杀器。她还轻轻拨了拨籫子上的流苏,饶有兴趣地与朱如冬的眼神对上。

朱如冬依然深深地看着她,这个女子现在再没有一丝软弱的样子,冷静无比地挟持着韦时,居然还能透出一股从容优雅的气度。他也是聪明人,明知大势不可挽回,连最后一搏都直接放弃,反而对着韦辰慨叹:“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要娶她了。“

奇怪的是,他这句话一出口,韦辰和紫黛都没什么变化,若水反而忽地一下起了杀气!韦辰眼神怪异地看了若水一眼,在身后摆手,请他稍安勿躁,自己依然平静笑着答道:“朕没有那么功利,紫黛是个好女子,如此而已。“

他一边说着,一边对紫黛使了个眼色。紫黛会意,居然直接扔掉了籫子,马上又极快地扯下自己的耳坠,狠狠地刺到了韦时的颈旁!

“无妨,只是让他先睡一觉。“朱如冬还以为紫黛是要杀韦时,刚要阻止,却被韦辰的话劝住,“太傅您也知道他的脾气,如果再没有希望,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拦我,比如……自尽。“

这时韦时已经倒在了地上,然而所有人都可以看出来,他还在平稳地呼吸着,只是睡着了而已。朱如冬没有说话,这三个皇子的脾气,最好捉摸的是韦广晖,其次便是韦时。韦辰说得没错,如果还让韦时自主活动的话,他一定会想办法自尽,至少可以让史书给韦辰记上一笔“弑君“的历史。

韦时想要的东西太明显,所以他的心思虽然复杂,但追寻着他要的东西,便不难推算出他的行动。可是韦辰……朱如冬深深地看着他,这个人,却是自己一直没有看透过的。他好像什么都想要,但是要得太多,却看不出他真正的目的。现在大局已定,韦时被他们掌握,禁军想来也把将领都换了人,自己也走不出去,整个京城都尽在掌握,他为什么还叫自己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