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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四章 重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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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如冬顿时注意到了那里,冷冷说道:“皇上,你信不过臣,却信得过房里的人吗?”

紫黛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拿不准主意要不要主动现身。韦时却被朱如冬的语气激怒了:“太傅大人,朕本来好好地在房里休息,为了令妹急忙出来接见你,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他的语声里隐隐带着怒气,倒是极少对朱如冬表露出来的情绪。不但是紫黛,连朱如冬也有些惊异,随即淡淡一笑:“既然皇上觉得无碍,那就当我没有说过好了。”

紫黛的事就此作罢,韦时更关心的是韦广晖的下落:“那三弟现在在哪里?你是怎么到……怎么被找到的?”

他的手下明明是盯着朱如冬才找到朱子玉的,他差一点说漏了嘴,赶紧偷眼看朱如冬。只见他神色如常,并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暗示舒了口气。朱子玉又回想了一下朱霜霜对她说过的话,才谨慎地说道:“我当时在乱中和明王爷分开了,自己乱走着,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就在那时我想起来姐姐以前和我说过的那个宅子,就走过去看了看,大概有人一直在跟着我吧,我刚到那里,就有人闯进去了。不过他们一看到是我,就马上去通知大哥,并没有伤害我。”

朱如冬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一手带大的妹妹,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转头对韦时道:“皇上,这些天京城里也不平静,臣顾得了朝局顾不得家里。如果皇上不介意,臣想让子玉留在宫里,不知道您以为如何?”

这个人质,送不送都是一样的,重在人心。不过既然都到了宫里,顺口说这一句也没什么。果然,韦时也没什么反应,淡然道:“既然来了就住下吧,朕不会亏待了她。”

两个人就自顾自地说起话来,想让朱子玉退下。朱子玉还有关键的一句话没有说,赶紧对朱如冬拜了下去:“大哥,子玉有一事相求,也请皇上成全!”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又是紧张,又有些许的激动,声音都有点不对劲了。韦时奇怪地看着她:“有话好好说,只要不是大事,朕答应就是,行这大礼做什么?”

朱如冬也冷漠喝道:“有话就说,不要用这种方法。”

朱子玉缓缓站起身来,低下头说道:“子玉这些天住在京外的时候,一直反复做一个梦。梦里有一个五彩卷轴,打开以后是四个字,明玉之喜。子玉不解,想请皇上和大哥帮忙。”

“明玉之喜?”韦时还想问是具体哪四个字,突然想到不知道在何处的韦广晖,再看看眼前的朱子玉,顿时明白了什么。朱如冬的脸色更沉了,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皇上面前也不好训斥她,只是用阴冷的目光一直盯着她。

紫黛的心跳才平复下来,听到这句话眉头一皱:这个梦明显是假的,表现的意思也够明显,但也太明显了吧?眼前这两个人都不是能被糊弄过去的人,况且……这对她有什么意义?

不,不对。她的眼睛一转,恍然又明白,这根本就不会是朱子玉这个侠女会想到的招数。这个女子,真想成亲的话,把韦广晖生抢过来都有可能,但是托梦?这种玄之又玄的招数可不是她的作风,倒是很像……韦辰或者朱霜霜!

那如果她是在给宫里传递信息的话,传的就是这句话了?只有这句话最不对劲!紫黛在心中一遍遍想着“明玉之喜”,但是连着念了好几遍,也不知道朱霜霜想要表达什么。明玉之喜,明玉之喜……只是他们两个名字的简单组合而已,到底有什么隐藏的含义?

她想得头都大了,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子,想个谜题也不会想个简单一点的,真让她耽误了时机,自己怎么承担得起!紫黛用纤细的手指在地上一遍遍划着那四个字,门外的人却也在思索着这句话的含义。韦时也不多想,就大声笑道:“太傅不知道有什么见解?在朕看来,这梦的意思倒是再明确不过了。不过……现在还不知道三弟在何处啊。”

朱子玉说起韦广晖,难得地现出了一丝羞意:“他应该很安全,我们一起出的火场,只是在夜里走散了。如果不出意外,这两天应该就会找到他吧,只希望他别跑到深山里就好。”

韦时还想再细问,朱如冬却好像想通了什么一样,突然没了兴趣:“儿女情长,都是小事。子玉,那你就先留在宫里,等到以后的事了了,我再来接你。”

说着,他一整衣衫,郑重向韦时拜了一拜,就要出宫。韦时却不放心地叫住他:“太傅大人,这下一步……”

“皇上放心,如果有变数,臣自然会入宫分说。如果信不过臣,就请陛下另请高明吧。”朱如冬本来对韦时并无二心,但见他这几日对自己猜疑极多,又是派人跟踪朱子玉,又是监视自己的宅子,怒气也积了不少,说起话来就不怎么客气。韦时听在耳中,更是印证了紫黛的话,很有些不安地放他出了宫。

可是玉玺这样重要的东西,韦时每天都要用,一时半刻离身还可以,真要是不见了,宫里一定会大搜索,同时改换印章。紫黛又犯起愁,不能偷出去的话,朱霜霜到底想要她做什么呢?

她一边苦苦思索着,一边直接在屋子里翻找起来。她不止一次看到过韦时在这个书房里批阅奏章,用的不是玉玺就是行玺。现在那些奏折还在桌子上面堆着,如果韦时没带在身上,那就应该还在这房间里!

外面的朱子玉已经被韦时问得有心无力,她并不是个高明的说谎人,韦时又没那么好欺骗,不过问了几个细节,她就答得结结巴巴了。不过这正好给紫黛赢得了不少时间,她找到宫里惯用的一个暗格,轻轻一按,暗格就猛地弹了出来,一方精美的玉玺端端正正地放在暗格正中!

很好……找到了,但是不能拿走的话,就要先找几个空白的圣旨……紫黛又轻又快地熟练翻找着,很快就把韦时平时传圣旨用的黄绢找了出来。反正这圣旨都不是韦时亲自写的,一般都是他口述,几个文墨通极的小太监再各自成文,写好念过等他点头再发放出去。现在那些黄绢满满地堆了一抽屉,估计少了几个一时也发现不了。她就急忙抽出来,先是拿了三个,又想起来圣旨都是一式二份,又抽了一个,把玉玺深深地盖上,赶紧把那些东西都归了位。

霜霜啊霜霜,托你的福,今天的行动都还顺利。不过能不能成功地带出去,还要看运气了,希望我的运气一如既往地好吧……紫黛深吸了一口气,静等着韦时回到书房。

没过上一会儿,朱子玉就先招架不住,说是太累了想要休息。韦时黑着脸走进内室,紫黛正远远离门坐着,听到门响才抬起眼看他。韦时心思完全不在她身上,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你先回去吧,哦对了,太傅的妹妹要在这里暂住几天,你带去安排一下。”

紫黛没想到韦时会交给她这个任务,柳眉微扬,柔声推拒道:“皇上,民女只是因为要事在住在宫中,后宫自有娘娘们主事,要我安排……不太合适吧?”

她能在翠倩楼中平平安安,还落了个头牌的名字,不单是靠她容貌出众,自然也有识人做事的本领。现在是非常时期,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如果再引起后宫那些娘娘们的嫉妒,更多眼线盯着,她和若水就更难做事了。

但韦时主意已定,完全不由她分说:“那些女人懂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又来个眼中钉,如果朱子玉有个万一,我怎么和太傅交代?朕赐你圣旨,你就随意处置就是!”

现在的韦时情绪已经快要失控了,紫黛当然看得出来,也敢多留,默默福了一福就赶紧离开。一出门,她就看到红烛掩映之下,一身红衣,英气十足的朱子玉。她淡淡一笑,轻声吩咐道:“朱二小姐,随我来吧。”

紫黛这个名字不止在翠倩楼中,就是在京城里也是大有名气,朱子玉远远曾见过她几面,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很是惊奇。紫黛本来还想伸手拉她,但是衣服中藏着满满四副圣旨,她不敢暴露,只能装作冷漠地走在前面。朱子玉没想到她对自己是这个态度,也有些不满,也不顾撑伞的宫女们还想给自己打伞,一赌气就走到了雨中。

这个爽气女子,说有侠女之名,其实还只是个孩子吧。紫黛把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有些好笑,一路沉默地走到自己的寝宫,假装换衣,把圣旨都留在了衣服里。若水与她配合日久,一个眼色就明白衣服里有东西,趁着紫黛把宫女们支使得团团转,已经眼错不见地把圣旨都塞到了自己怀中。

东西到了若水手中才算是真正的安全了,紫黛大大地舒了口气,今晚的运气还真是不错,至于要怎么交给韦辰,那就是另外的事了。她返身拉起朱子玉的手,一摸冰凉,不由得哎呀一声:“快,煮点姜汤过来,朱二小姐怕是着凉了。”

话音未落,朱子玉却冷冷摔开她的手:“不需要你假情假意!”

紫黛自幼尝遍人世冷暖,对这事哪里放在心上,依然笑吟吟道:“朱二小姐,就要出阁了,嫁过去可不能再这么使小性子。不然再好的人,就算是明王爷也要被你吓跑的。”

朱子玉本来就想和她大吵一架,再不理她,直等到大哥来接为止。谁知道她对自己的冷言冷语毫不在意,还这么劝她,自己就先不好意思起来。紫黛看她的表情松动就知道有效,又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手心里暖着:“折腾了很久吧?朱太傅也是为了你的安全,你不要怪他。”

这个女子怎么和朱霜霜差不多,都是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朱子玉忍不住奇怪地问道:“为我的安全?我哪有不安全了?”

“明玉之喜啊。”紫黛口中说得漫不经心,一双有神的眸子却在望着若水,看若水点头示意自己记下了,她才又接着说道,“现在明王爷下落不明,你又有人追杀,最安全的地方自然是皇宫。而且……朱二小姐你也知道,你在这里了,他才会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