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扫视一圈病房,还是个单人间,独立的卫生间,婴儿床,婴儿车……还有好多婴儿用品。
“小燃,委屈你了,只能吃奶粉。”虞鹊冲好奶粉,用手背试了试温度,“哎呀,都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奶瓶?这一个月你都吃的啥?”
奶瓶还没递到小燃嘴边,他就把脑袋往前伸,一口含住奶嘴,小.嘴吧唧吧唧的吸得欢。
见小燃都能自己吸奶了,心下有些发酸。
她真不是个好母亲。
从虞鹊醒来到现在已经一个月过去了,左芳总是说要来看虞鹊,奈何她坐车晕车,从C市A市有得受,也就作罢。
而这一个月除了虞姝每天都会来,叶回偶尔一脸疲惫的过来抱抱小燃外,其他时候就只有母子二人。
这样的日子虞鹊倒也觉得惬意,只是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让她有些不爽。
程萌萌挽着程挽风的手,施施然的走进病房,还带着点儿婴儿肥的脸上是得意的笑容。
“虞鹊,你还真是不死心,还要把这小孽种生下来,你以为这样挽风就会回心转意吗?别做梦了!”
虞鹊斜昵程萌萌一眼,那一眼云淡风轻,可是程萌萌做贼心虚,觉得她那一眼冷若冰霜,明明是大热的天,她都觉得心像被冻住了。
“你……你你你……”程萌萌结巴着说不出话来,一跺脚对着程挽风撒娇,“挽风,她瞪我!生了个野孩子还不许别人说,有本事做就要有本事让别人说啊!”
虞鹊挑眉,目光平静的看了一眼程挽风,见他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心下觉得好笑。
“揖让你早就知道这孩子不是你的,为什么不说明白?”虞鹊淡淡的说道,手指被小燃抱住,软软的感觉让她也不想太过锋利。
“程挽风,以前我倒是低估你了,不过也是,做得出这样事情的人,怎么能没有点儿忍耐力呢?是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程挽风终于开了口,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只是现在在虞鹊听来就是恶心。
“不知道没关系,那咱们就来仔细回忆回忆,当初我是怎么进错了门,上错了床……”
“闭嘴!”程挽风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你总说你爱我,可是你最后还不是爬上了别人的床,就这样你还想说明什么?嗯?”
相比程挽风的激动,虞鹊就显得平静多了,说话不紧不慢,语调平缓。
“挽风,你这是在怀疑我的真心吗?还真是伤心啊。”怀里的小燃动了一下,嘴角慢慢的上翘,最后咯咯咯的笑出声来,不知道是做了什么美梦,笑的这么开心。
“当年读书的时候,包括后来踏入社会,我对你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全都是真的。不过,现在想想,像你这样没作为,靠女人,只知道投机取巧的男人,能看上你的,也一定是非一般人,可惜了,我只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
“贱人!”程萌萌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上前举起手就要打下去。
虞鹊眼都没抬,一把摄住她的手腕,嘴角含笑,“干嘛动那么大的气呢?心平气和点不行吗?哎呀,看你,把我家小燃吓着了!”
小燃好像听懂了一样,配合的瘪起嘴,呜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只是,演戏敢不敢演全套?眼角都还是干的!
程萌萌被那声刺耳的啼哭吓了一跳,蹬蹬蹬的向后退了几步才站住脚。
程挽风一直站在一边看着二人交锋,看虞鹊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他总觉得这个人并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虞鹊。
以前的那个虞鹊说话野蛮,做事易冲动,对他更是近乎盲目的喜欢。
现在的这个虞鹊,表情平和,即使一身病服躺在床上,也显出悠闲,从容优雅的姿态来,莫名的吸引人。
虞鹊挑眼看向程挽风,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一张A4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印满了正楷。
“虽然我们没有领结婚证,但毕竟有些牵扯,这是一份协议书,为了以后不要再有什么牵连,我已经签了,上面的律师印鉴你可以查证,如果你信不过,我把律师叫过来我们在重新起草一份。”
程萌萌一巴掌拍掉虞鹊手中的协议书,瞪着眼说道,“哼,谁知道你是不是还想扒着挽风不放,还假惺惺的签什么协议书……”
“程萌萌!”虞鹊厉声打断程萌萌的话,眼神透出凌厉,嘴角更是冷冷的勾起,“同样都是女人,我并不想太为难你,但你如果不知好歹,就别怪我了!”
“你,你你你……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还敢威胁我?”程萌萌被虞鹊的眼神震慑到,但做小三的勇气让她大声吼了回去。
“谁说她什么都没有?”这时虞姝推门进来,后面跟着一个提着公文包,戴着金丝边眼镜,一身西装,文质彬彬的男人。
“姐,你和姐夫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虞鹊一字一句的说道,“生孩子之前的我活的太荒唐,我想以后的日子,好的坏的都是我自己选择的,谢谢你们。”
“还是那个傻丫头。”虞姝含笑说道。
小鹊这次醒过来给她的感觉太不一样,和以前那个有些叛逆,却天真无邪的妹妹差别太大,这样的小鹊,几次让她有她不是她的错觉。
不过,现在她想通了,不管她是不是她,她都是她的妹妹,唯一仅有的妹妹。
二人相视而笑的画面太温馨,程挽风一时看迷了眼,等回过神看向身边的程萌萌时,竟有一种她那张脸,那个人,极其丑陋的错觉。
此时的程萌萌瞪着眼,咬着牙,双手紧握,恨不得扑上去咬死虞鹊那张明媚的脸!
为什么她就是处处不如她?为什么她就要做个配角?她明明就是主角,虞鹊,虞鹊才是配角!
虞姝偏头眼神不善的看向二人,“怎么?还要继续看我们姐妹情深吗?”
“哼,贱人和贱人的姐姐而已,我才不稀罕!”程萌萌梗着僵硬的脖子,鼻孔朝天还是能感觉到她的心虚。
“慢走不送。”虞姝头也不回的说道。
程萌萌气的不住跺脚,最终恨恨的瞪了一眼虞鹊后转身跑出去了。
而程挽风则欲言又止,不过什么也没说。
“挽风。”就在程挽风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虞鹊用以前才会叫他的温柔语调,叫住了他。
“嗯?”程挽风也一如既往的只是冷淡的嗯了一声,这次却明显的有些不一样,似乎加了点儿惊喜,又或者,嘚瑟!
果然,虞鹊最喜欢的还是我!程挽风暗想。
“协议还没签……这里有笔,正好朱律师也在这里,如果你有其他的异议,不妨提出来,相信朱律师会给你最专业的解释的。”
虞鹊笑意盈盈的注视着程挽风,眼中再也没有了之前浓的快漫出来的喜欢,有的只是洗净铅华后的平淡。
有那么一瞬间,程挽风觉得他的心像塌陷了一块,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空洞洞的难受。
从虞鹊手里接过水性笔,粗略的浏览过协议书上的内容,看到那条划重点的,他的手竟有些颤抖。
“自协议生效日起,虞鹊和程挽风便再无瓜葛,一方的债务等经济将于另一方毫无关系……”
程挽风握着笔迟迟没有签下名字,虞鹊低声笑道,“挽风可是觉得舍不得?只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明朗了,就算你再舍不得,也都已经回不去了。”
“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猜到我们……”
“怎么猜到你们把我送上萧炎栗的床?”虞鹊语带笑意,却让程挽风听的莫名一寒。
说到这里,虞鹊还应该好好的感谢感谢这两个姓程的,如果不是他们,那她不会认识萧炎栗,不会一梦万年。
那她也就不会对世事看的如此透彻,这样一想,这二人似乎还是她的恩人呢!
不过,她最讨厌的就是被算计,所以不以怨报德一把,她的心里还真是不平衡。
“嗯,你们事情还是做得很精密的。”虞鹊慢悠悠的从床上撑起身子,随后又如迟暮老人一样下床来。
等她站到程挽风面前,程挽风才知道他觉得吸引的点来自哪里。
虞鹊之前是躺着,他都有种被居高临下俯视的错觉,现在她站着,这样的感觉更强烈,好像他就是沧海一粟,而她是众生主宰。
程挽风不自觉的后退两步,膝盖一软几乎要跪下去。
虞鹊适时开口,“要说最大的破绽,就是你们迫不及待的在一起,还在我分娩前发那样的照片刺激我,嗯,虽然真的很刺激,但是现在想想,不过也就是恶心罢了。毕竟两只狗的结.合,这是自然规律,对吧?”
面前的人面色红润,身材欣长,眼睛犹如黑宝石,晶莹剔透,可是嘴角嘲讽的冷笑太刺眼。
程挽风几乎把手中的水性笔捏断,却不想被虞鹊一把握住他紧握的手,整个人朝他逼近,眼底波澜不惊。
“挽风,我记得我最爱这样叫你,你的幽默,你的帅气,还有你的不要脸,这些都是你吸引我的资本。”虞鹊挑唇笑道,“不过有个词你听说过吗?物极必反。现在的你对我来说,就是一坨狗屎,哦不不不,这样说太粗俗了,而且侮辱了狗屎。
或许,你根本就是只跳蚤,最后提醒你一句,跳蚤都是跳死的,好自为之!”
等挽风回过神时,他的手已经在协议书上按下了鲜红的指印,朱臻也已经把随身携带的律师印鉴盖了上去。
现在就算他再想和虞鹊有些什么都不可能了。
这不就是他一直想要的吗?可是现在从心底传来的钝痛是怎么回事?
抬眼看向虞鹊,她已经躺回床上,姿态优雅如猫,眼神淡漠,嘴角却微微上挑,有太阳穿过窗子斜斜的照进来,正照在她脸上。
如梦似幻的她真的是他认识的她吗?
“砰!”病房的门被大力推开,程萌萌瞪着眼,叉着腰站在门口。
“程挽风,你是死了吗?我在外面等你那么久……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还惦记着这个贱人?是不是?……”程萌萌突然像发疯的母狮子,冲进来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的瞪着程挽风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