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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四章 果然生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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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苏芩小声的唤了坐榻上,正闭目养神的傅遥几声。

傅遥不动,并不是没听见,而是不想搭理苏芩。

自从那日,苏芩故意设计害楚莘受伤以后,傅遥就再没去瞧过苏芩。

她虽然没下令不许苏芩来见她,但苏芩识趣,并未主动过来讨嫌。

但今日,人却沉不住气,自个找来了。

其实,傅遥自问,并不是个小心眼的人,更不是揪住人家一点儿过错就不放过的人。

她眼下会对苏芩如此,只因她对苏芩太过失望了。

在傅遥看来,苏芩一直都是个纯良本分的姑娘。

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会狠下心肠,设计要置一个无辜的人于死地。

爱之深,责之切。

尽管这件事,已经过去有一阵子了。

但系在傅遥心中的疙瘩却并未解开,甚至已经缠成了死结。

“姐姐,我知道你心里还在怪我。姐姐若是气我,骂我打我都好,千万不要像眼下这样不理我。”苏芩说,口气中夹着明显的哭腔。

傅遥不为所动,依旧微阖着眼,“若你的话都说完了,就回去吧。”

苏芩闻言,也没了动静,半晌才又听她说,“姐姐,我亲手做了姐姐最爱吃的栗粉糕,我是第一次做,虽然做的不太好吃,但还是想请姐姐尝尝。”

傅遥听见盘碟落在矮几上的声响,却也没睁开眼看看。

而苏芩放下东西以后,也没走,“姐姐,还记得咱们从前在永安坊时的事吗?每回坊长从镇上带栗粉糕回来,坊长夫人总会悄悄的分给姐姐几个,姐姐那么爱吃栗粉糕,却从不舍得自己吃,每回都会省给我吃。”

苏芩不提从前永安坊的事还好,一提傅遥心底就窜起一团火。

想想从前那个温厚朴实的苏芩,再瞧瞧眼前这个模样未变,却换了一副心肠的苏芩。

傅遥当真觉得心寒。

“你若还念惜咱们往日的情分,往后就谨言慎行,不要再做昧了良心的事。”傅遥说。

“姐姐,芩儿已经知错了,姐姐就别再生芩儿的气了。”苏芩说,声音哽咽,已然是哭了。

对苏芩,傅遥怎么可能彻底狠下心肠,她叹了口气,缓缓的睁开了眼。

“错不只是放在嘴上说说,而是要真心改过。你快回去吧。”

苏芩低着头,肩膀哭的一颤一颤的也是可怜。

傅遥于心不忍,却也没说安抚的话。

若仅凭苏芩几滴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的眼泪,就轻易原谅她,那楚莘当日所遭受的伤痛与委屈不就太一文不值了?

苏芩站在傅遥跟前一味的哭,傅遥就静默着由的她哭。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一阵子,还是苏芩忍不住先冲傅遥说:“既然姐姐这么不愿意看到我,那我走就是了,只是这栗粉糕是我真心实意做给姐姐吃的,姐姐哪怕就尝一口也好。”

傅遥并非铁石心肠,见苏芩这样恳求她,也是于心不忍。

于是便预备尝一口苏芩做的栗粉糕。

苏芩见状,赶紧殷勤上前,将矮几上的盘子端起,双手奉到了傅遥跟前。

见苏芩如此,傅遥心中多少有些别扭。

从前与她同吃一张饼,同睡一张火炕的姐妹,眼下却对她这般卑躬屈膝。

果然是生分了。

傅遥取了一块栗粉糕,送到嘴边尝了一口,味道是不大好。

但傅遥还是一口接着一口的把整块糕都吃完了。

“姐姐,好吃吗?”苏芩小心翼翼的问。

“用心做出来的东西,自然好吃。”傅遥说,可知这是她第一回试苏芩的手艺。

这样令人欣慰的事,本不该在这种气氛之下进行的。

听傅遥说好吃,苏芩又赶紧挑了一块形状最好看的递给傅遥,“姐姐既觉得好吃,就再吃一块吧。”

傅遥闻言,正预备抬手接过苏芩递来的糕点,却见苏芩的十指指尖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她原本想着,应该是苏芩这阵子练琴练的太用功,才弄伤的。

可仔细一瞧,那口子大大小小,横的横竖的竖,并不像琴弦划伤的。

傅遥便忍不住,关怀了一句,“手怎么了?”

苏芩闻言,迟疑了片刻才说:“回姐姐,芩儿手笨,这些都是剥栗子的时候不小心割伤的。”

生栗子难剥,连熟手都免不了会被栗子的硬壳或小刀割伤,更何况是苏芩这种几乎从不下厨的人。

傅遥寻思着,便起身接过苏芩手上捧的盘子,“你坐着吧。”

得了这话,苏芩明显有些受宠若惊,迟疑着不敢坐。

傅遥也没催她坐,便径直去取了药箱过来。

“姐姐,这点小伤不用……”

傅遥也不理她,只管将药膏找出来,就埋头仔仔细细的给苏芩上药。

见苏芩指尖的伤口密集,有些还很深,傅遥也是心疼,但她却忍着,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

傅遥是恨苏芩恶毒,戕害楚莘。

但同时她也心疼苏芩,见不得苏芩身上有半点伤痛。

这种矛盾的心情,都快将傅遥给折磨疯了。

蓦的,一滴温热的泪水滴落在傅遥的手背上。

傅遥手一僵硬,却还是佯装镇定,继续给苏芩上药。

“姐姐,我还记得从前在永安坊时,每到冬天,姐姐的手上总会生冻疮,而姐姐却不理,洗衣烧饭从不耽误。后来有一年,我也得了冻疮,那滋味真是难受,钻心的疼不说,还钻心的痒,一旦犯起来,真恨不能剁了这双手去。姐姐心疼我,却苦于没有药来给我医治,后来姐姐就想出一个偏方,每晚临睡前,都会用烤热的萝卜皮帮我热敷,自己却一片都舍不得用。结果,我手上的冻疮果然好了,这几年从没再犯过,可是姐姐却……”

“别说了。”傅遥猛地松开了苏芩的手。

“姐姐对我的好,我一点儿都没有忘,也一刻都不敢忘。”苏芩望着傅遥,泪眼婆娑的说,“姐姐,我就算坏事做尽,姐姐却永远都是我的姐姐,芩儿就算是死,也舍不得伤害姐姐的。”

“不伤害我就行了吗?可知眼看着你去害人害己,姐姐才更痛心。”

“往后再也不敢了。”苏芩说着跪倒在傅遥脚边,“姐姐,芩儿真的知错,往后再也不敢存丁点儿害人的心思了。”

傅遥低头,望着苏芩哭得通红的眼,也不知究竟该不该再信她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