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丰夜总会，经理办公室中。
娃娃脸的女人伸出一根手指轻点桌面，一双黑曜石般的瞳仁死死锁在面前男人身上。明明是二十来岁的年纪，周身的气势却让人不敢小觑。
徐经理伸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干巴巴道：“唐记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什么茵茵，我们这里的员工上百，流动性又这么大，实在是没有印象了。”
“没印象？”唐允儿轻笑一声，指尖不知何时夹上了一叠照片。每甩出一张，徐经理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不知您看了照片之后，有没有想起些什么？”
照片内无一不是各个曾出现在禾丰的大人物，身边自然不乏衣着暴露的女人。若是这些照片都泄露出去……
徐经理后脖颈一凉，简直不敢想象那后果。
他哭丧着脸看向唐允儿，求饶道：“我知道您手眼通天，还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们小店一马吧？我们何总和付少也有不少商业上的往来，您看——”
“当然。”唐允儿收回手，笑眯眯的模样和之前威胁徐经理时判若两人，“我只是想向徐经理打听个人而已，您若是给出我想要的答案，结局自然是皆大欢喜的。”
徐经理松了口气，绞尽脑汁道：“茵茵……茵茵是吧？我还真想起一个人来。”
那名为“茵茵”的女生初来禾丰时，眼光老辣的徐经理一眼就看出她和那些混迹夜场许久的风尘女不同。加之茵茵坚决只陪酒不出台，他便将茵茵安排到了最高级的几个包厢中。
这一来二去，还真让茵茵勾搭上一个大人物。此后便从个一穷二白的学生摇身一变成了大人物的情人，很快离开了禾丰。
“腾众传媒总裁于华？”唐允儿目露意外，“那不是个妻管严吗？”
没记错的话，这位于总三天两头就在微博上和发妻秀恩爱，还有不少不顾形象的“宠妻照”，是炒作的一把好手。
“您也知道，这都是人设罢了。”徐经理扯了扯嘴角，“事实上，于总在我们禾丰就有过不少女人，只不过对每个都装出一副深情的模样，倒是能让情人都对他死心塌地。”
“这么说来，这茵茵也是‘死心塌地’的情人之一咯？”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笼罩在唐允儿头顶上的阴霾终于散开了些。这并不是背叛，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能在华悦潜伏这么久，并选择最好的时机，不计后果地给予华悦致命一击。看来背后这位于总不仅是个笼络人心的高手，更是个耐得住性子的阴谋家。
而他的那些“情人们”，不知是不是也像李悦茵一样，早已在他的安排下乖乖地待在某些公司里，充当一个定时炸弹呢？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对手未免也太可怕了些。
唐允儿不敢逞能，赶忙把自己的调查结果给付昊辰发去。二人合计一阵，准备还是从李悦茵入手，打开这个突破口。
冷冰冰的看守室中，衣着单薄的女人蜷缩在墙角，眼底是深深的青黑。开锁的声音让她猛地睁开眼睛，警惕地望向来人。
“李悦茵，出来接受审讯！”
连续三天长时间高强度的审讯，就连个壮汉都不一定顶得住，更何况是李悦茵这种瘦弱的女人。若不是凭这心底的那股劲狠狠咬着牙关，她恐怕也要撑不下去了。
那人一定会来救她的，一定会。
审讯的警官已经是“老朋友”了，深知普通讯问方式对于李悦茵来说没有半点效果，便也不再浪费口舌，而是拿出了个录音笔按下播放键：“你先听点东西吧。”
李悦茵不以为然，目光涣散。这些人翻来覆去就是这几种手段，只要她始终保持沉默，不抗拒也不配合，他们也拿她没有……
等等！
熟悉的磁性男声从录音笔中流淌出的那一瞬间，李悦茵飘忽的目光便直了。摊在身前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攥紧，咯吱作响的磨牙声暴露了她此时激动的内心。
两名警员对视一眼：看来有用！
“那个项目你继续跟进，还没到最后关头，不要松懈得太早……”前半段还是正常的商业内容，可之后这男声却是话音一转，嗓音带上了一丝恼怒。
“茵茵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男人低斥了一句：“她已经被警方抓了，迟早会查到我们头上，趁现在赶紧将痕迹清理干净。”
“那她人呢？该不会说出什么不利于我们的东西吧？”另一个女声响起。
之前的男声嗤笑道：“放心。蠢是蠢了点，她对我还是绝对忠诚的。别说保守秘密了，就是让她去死她都毫不犹豫。”
二人低笑起来，紧接着传来一阵暧昧的声响。警员听得尴尬，伸手关了录音笔，却见对面审讯椅上坐着的女人，早已是面无人色。
可怜又可悲。
警员眼中闪过一丝悲悯，轻声道：“你都听见了，为了这种男人顶罪真的值得吗？我劝你将所有知道的全都说出来，这才是真正能将功抵罪的东西。”
“我不知道……都是他指使我做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一声破碎的呜咽传来，而后很快变成了嚎啕大哭。李悦茵终于知道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什么海誓山盟，什么甜言蜜语，只不过是让她心甘情愿卖命的谎言而已。
审讯室外，唐允儿做了个鬼脸，心情颇好。
身旁的男人点了点她的鼻尖，心有余悸道：“模仿得未免也太像了吧？连李悦茵这个枕边人都没有一点怀疑，简直是天衣无缝！”
唐允儿笑着摇摇头：“哪有这么夸张，只不过利用了李悦茵的心理罢了，仔细听还是有不少破绽的。”
是的，这段录音其实是唐允儿利用技术手段伪造的。她若是真有那本事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录下于华的对话，还有必要在这对李悦茵使计？
不过结果还算让她满意，昨晚一个通宵没有白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