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力、挫败、愧疚……种种情绪一并涌上心头，唐允儿恨不得能放声大哭，或是狠狠扇自己几个耳光作为发泄。可残存的理智告诉她，这只会让宋施清更加难过。
她硬生生忍住了，指尖在被单上掐出几道血痕，低声道：“您放心，我不会再轻举妄动的。李悦茵那边我会去追查，公司若是有需要我配合调查的地方……我也会全力配合。”
哪怕是被合作公司告上法庭，背上莫须有的罪名她也认了。
识人不清，轻信他人，这是她应当承受的后果。
付昊辰推门而入时，映入眼帘的正是唐允儿蜷缩着的身子。脸上泪痕犹在，死死拧着的眉心仿佛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他的心瞬间被揪了起来，掀开被子将那轻颤着的身子搂进怀中，拍着背安抚道：“情况我都知道了，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时候，还有转圈的余地。”
“可我只能像个懦夫一样躲在施清姐身后，让她帮我挡下所有的攻击和质疑！”唐允儿带着哭腔喊道，“他们甚至骂施清姐是‘昏君’，到这种时候了还要保我这媚上的奸臣！”
紧紧攥着手机的手已经发白，屏幕上仍不断刷着员工愤怒的质疑。每个攻击的字眼唐允儿都看在眼中，却一个字都不能回，一句冤都喊不出。
“好了！”付昊辰强行从她手中夺过手机，不由分说地将唐允儿从床上拉了起来，双手搭在唐允儿肩头。
四目相对，唐允儿痛苦又迷茫的目光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你这是在自暴自弃吗？”付昊辰微微加重语气，“如果是的话？那又何必痛苦？宋施清为了你现在正顶着全公司的压力，你难道不想为她做点什么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她也不会想看见你这副模样的。”
说罢付昊辰便转身从衣柜里取出一套衣服扔到唐允儿身边，离开前还不忘语重心长地看了她一眼：“如果不想让宋施清失望的话，就套上衣服和我出门。”
卧室门关上的一瞬间，唐允儿像是被惊醒了一般从床上弹了起来。眩晕感让她撑着床沿缓了十几秒，大脑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振作起来！
不能让那些等着看她笑话的人得逞！
再度出现在付昊辰面前的唐允儿，除了脸色有些许苍白，坚定的目光和神情与平时无异。付昊辰心头微松，将一份文件塞进唐允儿怀中。
“这是今天和靖西公司商谈的项目书，你在路上大致看看，待会儿我带你一起去谈项目。”
秘书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唐允儿目光微动，显然是响起了之前假扮付昊辰秘书混进商务会谈的那件事。
那时两人的关系还是势同水火，谁能想到如今……
见唐允儿目露怀念，付昊辰脸上也泛起一丝笑意，凑到她耳边调笑道：“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做付少的专属小秘书，你还挺幸运的嘛！”
“去！别闹！”
两人打闹了一阵，唐允儿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她不是钻牛角尖的性格，痛苦和迷茫都只是一时的而已。
本就是为了带唐允儿出来散心，付昊辰索性连林轩都不叫，“假公济私”将商务会谈变成了二人世界。
抵达商务会所时，对方公司接待的员工脸上明显有些迟疑：“付总，您就带了……秘书吗？”
要知道他们今天可是要将合同中的几十项条款一一确定下来，如此大的工作量，就凭付昊辰一个人还有他身边这个带着口罩古古怪怪的小秘书？未免太儿戏了吧？
付昊辰干咳了一声，装模作样道：“放心，我的秘书工作能力很强，一个人能顶三个人。”
什么呀！
唐允儿口罩下的脸瞬间爆红，简直可以预料到自己待会儿出糗时的场面。
趁着那员工转身的瞬间，唐允儿没好气地踩了身旁男人一脚。锃亮的皮鞋顿时印上一块刺眼的灰，脚背传来的刺痛让付昊辰微微弯了弯眉眼，笑得愈发开心。
能闹脾气就是好事，总比一路闷闷不乐的好。
付总一本正经地想着，殊不知他的脑回路早已偏得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套上件黄袍妥妥就是“君王不早朝”的典范。
商务会所的私密性很好，每一间会议室都做了严格的隔音和防窥措施。唯有在同时开门的那一瞬间能够看见对门的景象。
靖西的员工推开玻璃门，唐允儿好奇抬头，不远处闪过的一道身影却让她的目光一凝。
下一秒——
“李悦茵！”
唐允儿大吼出声。那道身影微微一僵，连头都没来得及回，仓皇朝走廊外逃窜。
惊怒的火苗从唐允儿心头翻涌直上，她一把挥开付昊辰下意识拦在身前的手，不管不顾地朝那个方向追去。
天地间的所有人和事在这一刹那仿佛化为了虚无，唐允儿放大的瞳孔里，只刻着那女人狂奔的背影。
呼吸泛起了一丝血腥气，视线也被汗水打得朦胧。唐允儿却像是不知疲倦一般，死死咬在那女人身后。
李悦茵的状态也没有好到哪去。三十五层的高楼，唐允儿硬是快要追到了顶。爬上最后一级台阶，眼前只剩下一个平坦宽阔的天台，李悦茵眼中顿时闪过一丝疯狂。
“你跑……跑不掉了。”
唐允儿喘着粗气的声音如鬼魅般在李悦茵身后响起，刻骨的恨意流淌而出，裹挟着狂暴的怒意向李悦茵席卷而去。
“为什么要背叛公司？为什么要害我？”唐允儿的嗓音冷得几乎可以往下掉冰渣。
“为什么？”李悦茵却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话一般，嘲讽似地勾了勾嘴角，“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话没听过么？”
“你——”
“别过来！”
李悦茵不断后退着，汗湿的后背抵上天台的栏杆。脚下便是万丈深渊，只看一眼就让人恐惧得头晕目眩。
面前的唐允儿步步紧逼，宛如地狱中前来索命的恶鬼。
“别怪我，别怪我……”被逼至绝境的李悦茵喃喃了几句，忽然伸手抓上了唐允儿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