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来了？”
付昊辰下意识地挡在了谢苑霓面前，不想让她看见那女人脸上陌生的表情。
从一开始就别有用心的接近，到交付信任掏心掏肺之后的背叛，付昊辰恨不得狠狠揍谢苑霓一顿出气，也不想看见唐允儿伤心的表情。
男人的小动作让唐允儿心头一软，无比坚定地推开了他的肩膀走上前。在两人交错的一瞬间，她凑近男人耳边轻声说了句：“谢谢！”
这种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温柔，正是付昊辰身上最打动唐允儿的地方。但他没有男人想象中的脆弱，这么风雨中走过，唐允儿早已练就了一颗无比强大的内心。
伤心只是一瞬间罢了，更多的是遗憾和释然。
遗憾自己失去了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释然于原来她并不是真的那么讨人厌，只不过是谢苑霓从中作梗罢了。
她在谢苑霓面前站定，注视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
“比我想象中来得快一点。”谢苑霓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轻笑，并不与唐允儿眼神交汇。
“所以……那天在私人会所里，一切都是你布好的局吗？”唐允儿艰难地将这句话问出口。
谢苑霓爽快点头：“没错，虽然和我料想的走向不太一致，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
她苦笑的模样让唐允儿明白她并不是全无触动，至少住在付家的这段时间里，谢苑霓应该有过挣扎。
也许是因为唐允儿的真心相待，也许是因为她自己的良知发现。
但无论如何，她都已经走出了这一步，没有回头路了。
“你一定很爱那个人。”唐允儿轻轻吐出这句话。只有爱，才会让一个女人变得如此勇敢，变得一点都不像自己本来的样子。
对此谢苑霓只是摇头，“我承认我做过的所有事，都是我本人自发的行为，和其他人全无关系。”
言外之意她是不可能将身后那个男人供出来的。
付昊辰见她这油盐不进的模样，当即冷下脸来：“你别犯傻了，能让你以身涉险的男人，对你能有多少爱？不说也没事，到警局里走一趟吧。”
虽然他们手头上还没有掌握谢苑霓栽赃陷害的证据，但就凭胡泽宇招供出来的内容，很快就能查清谢苑霓在背后动的手脚。
等待着这个女人的，会是牢狱之灾。谢苑霓似乎很清楚自己的下场是什么，闻言也只是惨然一笑。
她有她自己的坚持。
唐允儿眼神微动，被谢苑霓眼中的坚定触动了。抛开这件事本身不错，谢苑霓的确是个才华横溢又样貌出众的女人，也许换一种方式处理这件事，会有不同的结局。
“先把她带回去吧？我想和她再聊聊。”唐允儿踮起脚，凑到付昊辰耳边，轻声请求道。她想要让谢苑霓敞开心扉，主动将所有的事都坦诚。
付昊辰眼神下移，落到了谢苑霓攥紧钞票的手背上。细瘦的手背暴起了根根青筋，也许她的内心并不如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
“也好，最好能让她和我母亲当面解释一下。”付昊辰眯起眼睛，眼底泛起丝丝寒意，“我这辈子最讨厌挑拨离间的人。”
几个保镖押着谢苑霓走进付家的时候，正悠闲插着花的付母脸色骤变。她连挤兑唐允儿的想法都没有，急忙拽着自己儿子的袖子道：“昊辰，你这是干什么！”
“让她自己和你说吧。”
付母惊惶的眼神移到谢苑霓苍白的脸上，后者露出一抹歉意的微笑。
“抱歉，利用了您，也欺骗了您的感情。”
除了对那个男人只字不提，其他方面谢苑霓显得格外配合。不仅将自己买水军造势闹出抄袭风波的事尽数招认，还承认了自己在画展上的精心设计。
付母受的打击比唐允儿还大一些，听罢后垂头坐在沙发上久久不语。从唐允儿的角度，可以清晰看见付母通红的眼眶，和她精心保养却难抵岁月之威冒出的几缕白发。
唐允儿忽然释然了。
这个女人，哪怕表现得再过强势，再过霸道，内里也只是一个寂寞的中年人罢了。渴望和喜爱的小辈亲近，并遭到背叛后，她也只能像个普通人一般黯然神伤。
气氛凝滞。谢苑霓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轻轻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看向唐允儿的目光带上了一丝请求：“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可以吗？”
“这……”
唐允儿用眼神征询了一下付昊辰的意见，后者轻轻点头。
两名保镖很快将谢苑霓送进了付家的一间客房中，紧锁门窗，确保她没有出逃的可能性。
大厅内只剩下心思各异的三人，和付母的低声抽噎。
付昊辰毕竟是个成年男人，面对母亲最脆弱的一面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唐允儿内心挣扎了一阵，最终还是选择走到付母身旁坐下，抬起一只手轻拍她的后背。
察觉到手底下的脊背一瞬间的僵硬过后，很快又放松下来，唐允儿松了口气。
没有当场翻脸，就是很大的进步了。
此时的场景，说什么都不太合适。唐允儿索性老老实实闭上了嘴，装作一个没有感情的拍背机器。
“在你心里，这样的我应该很可笑吧？”付母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些许鼻音，“这个老女人总算遭了报应，是不是特别解气？”
“我……我没有这么想。”
付母一番话让唐允儿紧张得结巴了起来，短短几秒的时间，手心就渗出了一层薄汗。
在她以为接下来就是熟悉的“狂风暴雨”时，付母却意外地闭上了嘴。她没有再和唐允儿置气，闭上眼睛一脸疲惫地靠在沙发的扶手上，眉间是化不去的忧愁。
只有在这一刻，她才真正褪下了“付家主母”强加在她身上的那些锐气和煞气，真正成为了一个有喜有忧的柔弱女人。
早应该这样了啊……唐允儿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何必为了一些不重要的东西，将自己逼成了一个自己都陌生的模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