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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招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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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仪仗和亲卫在途中被杀,这件事情固然让叶瑶心里恼火,可摆在眼前的东平州,却也不能就此半途而废。她很清楚,西疆曾经是成王的天下,如果这次刺杀事件真的是成王所为,那就说明,楚成在西疆的势力还很大,并且有一批装备精良,身手不凡的亲卫。

而西疆距离东平不甚遥远,叶瑶越发不能让东平州落进朝廷或者成王手里。

出于对叶瑶安危的考虑,周珉在原来的五百亲卫基础上,又加了七百人,这一行人乘坐着从库房里取出来的船只,浩浩荡荡向着东平州隘口而去,并于十二月初五的下午,平安抵达东平州。

这么一只船队的抵达,其声势不可能瞒得了旁人。秦卓算是叶瑶钦点的知州,早就得了叶瑶的信鹰传书,带着州府的亲信,亲自在隘口前迎接。

因为之前刺杀之事的影响,叶瑶没有大张旗鼓的高调出行,而是做了寻常打扮,只当自己是寻常商客。除了秦卓,甚至没有惊动别的属官。

一番见礼毕,秦卓说道:“属下早便知晓,叶姑娘若是抵达东平,定然会给这里带来惊喜!若是有了这些船,东平百姓的生计,便能解决小半。”因为叶瑶只是寻常打扮,他识趣地没有称呼“公主”或者“郡主”等词汇,只是折衷的用了“叶姑娘”三个字。

“如此也好。此地应该是南阳郡,不妨先紧着这里来。以后,说不得还有别的渔船送过来。”叶瑶笑了笑,走进关隘后,见各处都有官兵巡视,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不由问:“蒙将军的人已经在东平了吗?”

“半月前就在东平了!”秦卓说:“蒙将军所部共计三万人,如今有两万五千人驻扎在西部边境,其余的五千人驻扎在隘口附近。燕昭将军命人送来了一万兵马,半数在隘口,剩下的半数散落各个郡县,主要是剿匪之用。”

“东平州本部的人呢?”叶瑶问:“当地的亲军,有没有组建起来?”

“东平州的灵术师不多,只有数千人之数。所以,本地亲军的力量着实薄弱。”秦卓说。

“那些四处流窜的山匪呢?”叶瑶又问:“这些山匪大概有多少人?”

“应该有一万之数。”秦卓说:“所以,就是如今,还时不时有劫匪兴风作浪。而且,当地一些人本是凤嘉国国民,对于龙骧国的属官,心里多少都存着偏见。凡是家大业大能走的,几乎都走了,剩下的,要么是回了凤嘉国也没有出路的,如山匪;要么就是走不了的,如老弱妇孺之辈。”

总之,这就是个乱摊子!叶瑶算是听明白了。

“那就先从这一万劫匪下手吧!”叶瑶说:“以往抓了劫匪,你们都是怎么处置?”

“不管是龙骧国,抑或是凤嘉国,劫掠百姓,滥杀无辜者,当斩!”秦卓说。

“如果将之组建成狩猎队,将功赎罪呢?”叶瑶说:“按照各人的功过,定一个赎金数额。通过狩猎队的狩猎行动,赚取功劳,自赎其罪,如何?”

“可是,这与朝廷律法相悖!”秦卓略有些为难的说:“蒙将军就在这里看着,若是他不同意,我们想做成此事也不容易。再说了,若是这种命令传出去,普通百姓应该也不会答应。其中的不少人,都曾经因为劫匪失去过财物和亲人。”

“蒙将军那里,我来想办法。”叶瑶想了想,说道:“对外就声称,这些劫匪均是以流放论罪好了。此外,彩虹商行会进驻东平州。他们会想办法从北方运送一批钱粮过来,总能想办法应付了明年的春耕。”

“这也是个办法!”秦卓想了想,点了点头。

东平州的中心就是南阳郡,这一天的下午,叶瑶便住在了南阳郡的驿馆里。她先是问了问如今在押的劫匪有都少,得知南阳郡的牢狱中就有近百人时,亲自带人去了一趟牢狱,见到了那些在押的劫匪。

这些劫匪都是各个山寨帮派里的骨干人物,有的是在剿匪行动中被抓,有的是独自外出时,不慎被抓。官府之所以把他们关在牢狱中,主要是想从他们口中问出同伙的下落。当然,官府收获寥寥。

叶瑶走进这所暗无天日的牢狱时,恰见一对母子提着篮子走进来,在狱卒的引领下,走向一个穿着长衫的男子监房里。那男子五十岁上下的年纪,愁眉紧锁,脸颊消瘦,见到妻儿的时候,眼中带着一抹愧疚和无奈。而那对母子从见到男子开始,就不停地流泪。

随着叶瑶出门的秦卓介绍道:“那人名叫袁永峰,本来是原南阳郡郡守门下的幕僚,不知为何,居然与山匪勾结在一起,做了匪帮中的首领之一。这人对匪帮倒是忠心耿耿,说什么都不肯透露帮派中的秘密。”

“袁永峰?”叶瑶低低念了这三个字一句,走上前去。

袁永峰显然是认识秦卓的,倒是瞧见叶瑶的时候,眼中流露出一抹疑惑来,而后,忽然道:“这位姑娘身手不差,不知可是东平公主銮驾亲临?”

“正是叶瑶!”叶瑶淡淡一笑,说道:“听说阁下是聚义堂的二当家,不知可是如此?”

“不错,正是老朽!”袁永峰蹙眉说道:“公主屈尊来此,不知所为何事?如是为了聚义堂,这事儿不提也罢!”

“聚义堂做的是打家劫舍的买卖,这样朝不保夕的营生,纯粹就是在提着脑袋过日子,只怕不是长久之道啊!”叶瑶看了一眼那对目瞪口呆的母子,说道:“叶瑶有个折衷的办法,不知阁下可否从中穿针引线?”

“折衷的办法?公主若是打算以高官厚禄为诱饵,引诱老朽出卖同伴的话,老朽奉劝公主,着实不用多费力气了!”袁永峰沉了沉语气,说道。

“袁先生只管放心,叶瑶并无此意。”叶瑶轻声说:“叶瑶只是看着如今的东平州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心中着实不忍。恰好,叶瑶手里有一批渔船,若是能以这一批渔船为工具,进入沼泽地捕鱼为食的话,应该能养活不少人。不如请阁下的那些同行组成狩猎队伍,将功赎罪,如何?”

“公主说的办法,不会是打着空手套白狼的主意吧?南陆沼泽里凶险无数,可不是只要有一条小船,就能来去自如的!我们若是葬身鱼腹了,又该记在谁的账上?”袁永峰并不信这话。

“本公主若是与你们同行呢?”叶瑶顿了顿,说道:“再则,本公主知道你们担心自己身手低微,怕从此一去无回。所以,在基本的渔船之外,还有一批亲卫随同护航。至于最后的收获,你们得三成,官府得五成,剩下的两成怕是要送入军中。”

“军中?是蒙将军?”秦卓猛然想到,如今朝廷国库空虚,连保障西疆驻军的粮饷都很难做到。所以,蒙昌荣如今的日子也不好过。而这位蒙将军又是个体恤将士的统帅,叶瑶若是以部分粮饷利诱,蒙将军说不得就会上钩!

“正是!”叶瑶说。“除了食物,其余的妖核等产出,可以通过彩虹商行,兑换成钱粮、修炼用的丹药等物,输送回东平州。到时候,你们可以利用丹药提升修为,不断增强实力。此外,你们的家眷也可以就近安置,不必在东流西窜中过日子,也不用过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了,如何?”

袁永峰不答,半晌,方将信将疑道:“公主殿下如此说,倒像是我们匪帮占尽了便宜。却不知这对公主殿下有什么好处?”

叶瑶说道:“叶瑶是东平州的主人,东平州的日子好过一些,我的颜面上就更好看一些,不是吗?你若是不信的话,可以亲自来看一看。”话落,她四下看了一圈,说道:“带着他们一起,去关外走一趟,如何?”

袁永峰不说话了。叶瑶也不勉强他,只是说:“你可以好生想一想,什么时候有了决定,什么时候让人去和我说一声!”而后,深深看了一眼那对母子,便自顾自离开了。

当天夜里,袁永峰那里变给出了答复。他同意了,并愿意南阳郡所有在押的山匪一道,出关去看一看。

秦卓觉得自家主子的建议有点儿异想天开,问:“若是这些人趁机逃了,又该如何?”

叶瑶并不担心这一点,说道:“他们不过一百人,还都是些饱受牢狱之苦的人,我带来的却有近千人,身手精良,若是如此戒备之下,还能出了这样的事情,也就不必出关了,只在留在家里好了!”

“山匪生性剽悍,怕是不好指挥!”秦卓说。

“无碍,一点点儿来好了。先从这些人身上下手,等安抚住他们,再以他们为跳板,进一步扩大规模。”叶瑶说:“东平州本就人口不丰,杀人这种事情,得不偿失!算了,这事儿由我负责便好,彩虹商行落户东平州后,大概会招募大量的人手,在周围修筑房屋、商铺和矿场,他们有这方面的经验。到时候,这又能解决一部分百姓的生计。你去布置一下,别让他们的钱粮到了,却找不到人手,分发不出去就是了。”

秦卓一一应了下来,叶瑶向他要了各处的属官名录,以及一些户籍和钱粮之类的档案,自去参详。

第二日一早,叶瑶带着自己的五百亲卫,以及五百条船,以及一百多个换了囚服的渔夫,离开东平州隘口,坐上渔船,浩浩荡荡离开。

渔船上该有的东西都有,那十几条大船上,甚至还有弓箭和火炮。那五百亲卫的实力也不错,一般都有四阶到六阶的实力。对比这一干土匪出身的渔夫,称得上是一边倒的碾压。叶瑶坐在一条大船上,袁永峰也被请到了她的大船。两人站在船舷上,看着这五百条船驶入浩浩汤汤的沼泽地,向着深水区而去。

山城的亲卫也都是狩猎队出身,水性都不错。他们驶近深水区后,分成三路,向着三个不同的方向而去。每一个方向上,都跟着几条大船。叶瑶这一条大船跟着一路向南的队伍而去,等到了水面平静的地方,小船上的人利落地下网,捕鱼。偶尔碰上一些小有战斗力的鱼类妖兽,不过略费手脚,便能多添上有点儿战利品。

山匪出身的渔夫中,有些人对付不了妖兽,便由附近的亲卫上前帮忙,便是落了水,也能及时救援。总之,一直到正午,渔船满载而归时,也没有哪一个人喂了妖兽,一去不复返过。

“公主殿下的人身手高明,我们这些山匪出身的人,鱼龙混杂,只怕是做不到这些!”袁永峰不错眼地盯着江面,感叹道。

“修为也好,身手也罢,都是慢慢修炼过来的!”叶瑶说:“便是袁先生眼里,这里伸手出众的亲卫,最初也不过是南疆的冒险者,或者是山匪出身。只要有充足的资源,培养出一支这样的队伍,其实并不困难!”

“什么?他们不是公主殿下从天京城里带来的吗?”袁永峰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惊讶道:“难道他们竟然不是官军不成?”

“官军?”叶瑶笑了笑,说:“他们可算不上官军,是叶瑶从彩虹山城里带出来的人。就在一年前,他们的处境并不比你们好到哪里去!就如彩虹山城,一年前,那里什么都不是!”

“彩虹山城?可是,彩虹山城为什么要把人送进东平州来?”袁永峰猛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震惊道:“难道那彩虹山城刻意与公主殿下交好不成?”

“彩虹山城如今的城主,是南疆清风寨以前的三当家。这件事,袁先生应该不陌生吧?你看,昔日匪寇,转眼王侯。其中关键,不外乎‘识时务’三个字而已。”叶瑶轻笑着说:“袁先生,焉知彩虹山城的今日,不是你们聚义堂的明天呢?”

“可是,公主为何对彩虹山城的事情如此知之甚详?而且,听您的语气,似乎很有把握,把东平州变成第二个彩虹山城。”袁永峰试探着说:“看您的自信,倒像那彩虹山城,本就是公主殿下您的手笔!”袁永峰越是想下去,就越是觉得自己的猜想有道理,继续说道:“据在下所知,彩虹山城财大气粗,仗着护城大阵,当年连太子殿下的驾都挡过。那么,它凭什么对公主殿下如此礼遇呢?除非,它的背后就是公主殿下您!”

“袁先生如此说,可是打算追寻周城主的脚步了?”叶瑶没有否认,而是说道:“彩虹山城只是一个开始,以后,还会有第二座、第三座彩虹山城。它将如一串珍珠,将南陆沼泽深处的一切,与南长城之中的东平州紧密联系起来。你看,彩虹山城的财富积累的如此迅速,便是得益于南疆这片辽阔的资源产地,以及不受朝廷资源管制的辖制。而现在的东平州亦然。”

“若真是如此,东平州的富裕繁华将远胜现在十倍!”袁永峰感叹道:“可是,东平州真的能不受朝廷资源管控的限制吗?”

“当初,陛下和皇后都说过,东平州的一切规制,一同北疆!也就是说,北疆能有的一切,东平州都会有!”叶瑶轻声说:“袁先生,东平州是你的故土,你执意留在这里,定然不愿意它一直如此百孔千疮,是不是?”

袁永峰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公主殿下,您也是将来的宸王妃。如今,朝廷对宸王府和北疆多有忌惮。将来的某一天,东平会不会受到战火的牵累呢?需知,再多的财富,再美好的前景,一旦与战火牵扯到一起,就全是一场空梦了。”

“不会!北疆始终无意南下,以至于和朝廷开战。而朝堂之上,高门权贵们正围着皇权争来争去,没有人愿意和北疆对上,凭空虚耗精力。”叶瑶想也不想地说:“再说了,东平州之外,还有彩虹山城。万一有什么意外,只要直接出关而去,在彩虹山城中一躲,谁能将我们奈何?就算是朝廷的铁军,也不敢长时间停留在妖兽的眼皮子底下。”

“不错!”袁永峰这么说着,心里头却嘀咕开了:这位非皇室出身的公主的靠山的确够大,宸王府、叶宣,随便哪一个,都不是旁人能轻易对付的。而且,既然彩虹山城是她亲手组建起来的,就说明她本也有这样的能力。

其实,若是从头开始,看南疆这一盘棋局,先是桓青身死天京城,紧接着,南疆驻军一分为三,由天京城三大世家的少主做副帅,以分离桓家军权。然后,彩虹山城凭空崛起,太子和宸王南巡,桓家因为种种原因,三个分支先后败落。从此,原来的桓家军一份为三,分别落到了燕昭、兰蘅之和叶宣手里。

这其中,桓家的败落和彩虹山城有关系。就连叶宣,也与彩虹山城来往不断。而那个燕昭,据说和彩虹山城的城主周珉关系亲密。甚至有人猜测,彩虹山城的城主周珉,与发迹前的燕昭,本就是拜把子兄弟。总之,这一系列变化中,彩虹山城这一枚看起来不起眼的棋子,凭着与各大势力千丝万缕的联系,从夹缝中求生存,直到今天,依旧巍然屹立。

而现在呢,彩虹山城的触手,又伸向了东平州,伸向了南长城以内,南疆的一个角落。这背后,似乎有一双神秘的手,悄悄左右了整个南疆的棋局。甚至可以想象,东平州崛起之后,凭借着跨越南长城内外的商路,将会成长为第二个北疆。

越是向下去,心中便越是激动。袁永峰明白,自己如今面临着一个关系重大的抉择。若是成功了,说不得能大展宏图,青史留名,若是失败了,说不得就会一无所有,身首异处。那么,要赌一把吗?

其实,他若是想成就大事,只怕是非得投靠这位年轻的公主不可。而那位东平公主呢,却并不是非他不可。这般想着,他便在心里下定了决心,正要表态,就听远处原来一声震天的嘶吼,一个身材巨大的妖兽从水底浮现出来,掀翻了周围四五条小船。

那是一只形状奇特的妖兽,浮出水面的时候,就像是一座活动的山峰。仅仅水面以上的部分,就有三丈多高。那妖兽有着蜥蜴的脑袋,蛇颈,一条尾巴又粗又硬,形似鳄鱼的尾巴,大概有一丈长短。此兽出水的气势惊人,仅仅那股子颇具压迫性的气势,就逼得袁永峰喘不过起来。

“去看看!”叶瑶一见此物,便判断出,这大概是一只难得一见的上位妖兽了,至于究竟是什么品种,叫什么名字,她一时想不起来。总之,这怪物很难对付就是了。

尽管形势危急,周围的渔船却是训练有素地后撤,由几艘大船上前,围在妖兽四周,弓箭和炮火齐发。这一轮火力下,那妖兽也不可避免地受了伤。此时,它显得更为暴怒,长尾巴一扬,一道巨浪汹涌而起,向着一条大船拍去。

大船摇晃了一下,险些翻进水里,好在船上篆刻着防帆船的阵法,大船打了个旋儿,远远地飘到了别处。

这时候,叶瑶和天剑、天影已经赶到了近前。三人从三个方向上分开,各自落在一条大船上,齐齐出手,向着妖兽攻去。

叶瑶以自身灵力凝成月白色的剑,依旧素白色的剑花,剑和花激射而去,在半空里分开后,炸作飞刀针雨,向着妖兽的眼睛袭去。天剑和天影则各自翻出了一把弯月刀,那一刀斩落的时候,半空里浮起一道淡淡的月影。那月影很是浅淡,刀光落下,它也飘落在了刀光里。只听一声痛苦的嘶鸣,妖兽的脖子上被割开了一道血口子,鲜血如柱,喷溅而出。

这斩月刀法的威力,连叶瑶都为之一惊。自从见到天影后,那一对儿弯月刀便都落到了天剑和天影手里,就是那斩月刀法,叶瑶也给了他们一人一套手抄本。这二人本是不敢收下,但从东平公主亲卫和仪仗遇刺,全军覆没的事情发生后,这二人也知道此时不同往日,事急当从权,不再矫情,以最快的速度,修习了一套斩月刀法。

若是高祖皇帝泉下有知,只怕要被楚渊这个不肖子孙气个半死。但是,叶瑶知道,楚渊从来不会在乎他那早就不知作古了多少辈子的先人究竟怎么想。反正,他从来不曾以楚氏血脉为荣。

见识了天剑和天影二人的身手,叶瑶索性住了手,省了省力气,看着那二人默契无间的配合。这一套斩月刀法,不同于叶瑶所见过的任何一种刀法。每一刀都清清淡淡的,挥出的时候,刀光之上,必然会有一道月影。有时候是峨眉月,有时候上弦月,有时候则是满月。而月影的每一次出现,都意味着巨兽的又一次受创。如此几十招后,两道月影叠在了一起,倏然落到巨兽被划了数十道血口子的脖子上。刹那间,巨兽一声嘶鸣未尽,身首赫然断开。血花如雨喷溅,瞬间染红了水面。

天剑上前一步,从巨兽的心脏中取出了一枚血红色的妖核,洗净收好。另外一边,已经有十几条小船上前,用铁索绑住了巨兽的残躯,向着归路的方向拖拽。

“主上,属下幸不辱命!”两个影卫自去大船上换好衣服后,带着妖核前来拜见。

“不错!”叶瑶笑了笑,接过那妖核。那一枚妖核大概有成人拳头大小,半透明张,漂亮得像是红玉翡翠。她轻轻碰上去的时候,指尖漾起了一层柔和的温暖。那温暖一下子驱散了身上的潮湿和冰冷,就像是突然间从细雨绵绵,凉意入骨的深秋,乍然见来到了草长莺飞、春衫轻薄的三月杏花天。

“火属性?”叶瑶回忆着方才那妖兽的举动,诧异道:“可是,看方才那妖兽的攻击手段,倒像是水属性的妖兽!”事实上,但凡是生活在水里的妖兽,火属性的很少。水火相克之语,也不是说说而已。

“的确是水属性!”天影说:“然而,物极则反。据说,有一种水,反而能生火。”

“难道是苍龙?”叶瑶不敢置信道:“据说,苍龙之水,可以藏火。难道那怪物竟然是苍龙?不对,也许是某种变种,或许是苍龙的后裔吧?”叶瑶仔细回想了一番,那妖兽除了块头,并没有多少像是苍龙的部分。不过,到目前为止,她也只是见到了露出水面的部分,至于没有露出水面的那一部分,谁知道呢!

袁永峰已经惊呆了。半晌后,才找回了自己的语言,喃喃道:“刀出有影,见月绝杀。两位高人方才所用的刀法,莫不是传说中的斩月刀?”

天影用那张看不出分毫表情的脸,身份淡定地说:“袁先生怕是看差了,斩月刀是高祖皇帝的成名绝技,早已失传多年,哪里是我们两个所能学会的!”

袁永峰不说话了,直接转向叶瑶,拂衣一拜道:“公主殿下,草民蒙公主殿下不弃,愿效犬马之劳!”

叶瑶淡淡一笑,扶了袁永峰起来,说道:“袁先生请起!”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她自觉还算满意。就在这时候,另外两支船队也安然归航。三支船队并作一支,载着满船猎物,就此归航。

等驶出了水域时,南长城已经在望了。这时候,那只巨大的妖兽却是上不了岸,上百个人一起用力,也没能把那大家伙从水里拉上来。

最终,官府派出来的车队先行把满船的鱼装上车。那些亲卫们兴致勃勃地研究着这个大怪物,干脆入了水,试图从水里肢解了这个巨兽的尸身,再一点点送上岸来。谁料,这巨兽的皮太厚,也太硬,居然愣是割不开。最终,还是天剑和天影出手,用那把锋利的斩月刀,将巨兽分成了大小不一的近百快,每一块都有一条小船那么大。

水边的人很多,就算官府提前清场了,还是有不少看热闹的人。见了这么一个大家伙,好多商家都想上前来看个热闹。其中一个看上去矮矮胖胖的老头遥遥喊道:“看着皮上的花纹,应该是龙象!老天,有生之年,老朽居然亲眼见着了龙象,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啊!唔,那是谁家的猎物,老夫愿意出高价买下!老夫是徐家家主,天下商行的主人!”

叶瑶闻言,对身边的一个侍卫说道:“一万石粟米,换给他一块,问一问他要多少!”

“是!”那侍卫啧了啧舌,应声而去。很快,他就带回了那老先生的答案:“他要二十块!此外,还有几家商行的主人也想买。”

“哦!”叶瑶点了点头,叫了一个南阳郡官府的小吏来,说道:“去请秦卓过来,与他们签契书吧!粟米送过来后,直接收进东平州府的粮仓。”

“是!”那小吏忙应了一声,匆匆忙忙离开。

众人继续忙着将鱼装进车上,等完成后,便向着关隘进发。谁曾想,在入关的时候,却遇到了麻烦。

守门的关隘上,负责检视货物的丹药局小吏固执地说道:“这些妖兽都是朝廷管制物资,不能直接入关。丹药局可以先代为收购,不过,如今丹药局银两不足,只能等将来再补给你们!”

负责运货的衙役见此,从车上去了一只鲜嫩的大鱼,装进鱼篓里,直接送过去,说道:“兄弟,与人方便,与己方便,是不是?”

“不行!”小吏坚持道:“朝廷法度如此,你们胆敢公然行贿不成?”

衙役大概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也第一次见到这个不肯变通的小吏,也来了脾气:“这是我们知州亲自下的命令,务必将这些鲜鱼送进城中,你胆敢阻拦不成?”

小吏还是不让,那压抑也发了狠,直接让左右拉开小吏,强行入关。因为有知州秦卓的手令,入城的时候倒是顺利,没有出什么大波折。直到秦卓带着人赶来,让人把丹药局的小吏请进了知州衙门,又去和那些想买龙象肉的商家签契书。

听说有人打上来一只龙骧,闻讯而来的人越来越多。最终,百来块龙骧肉,只剩下了七块。这是叶瑶让人先留下来的。

如今的南疆,气候也甚是寒冷。这样的鲜肉能保存月余时间,越是再加上盐或者香辛料之类的东西,可以保存的时间更长。如今南方州府用来向着天京城朝贡的的马车中,就有一种是冰马车。顾名思义,马车材料是特质的,车上有永冻阵法,可以保证车上的货物始终处于冰冻中。此外,车上还有减重之类的阵法,保证寻常的马能拉得动车。

龙象的肉,算是古书中难得美味的奇珍之意。叶瑶着人调用这样的冰马车,各处都送了一份。除了有一块送到彩虹山城,天京城中,将军府、宸王府、皇宫还有方月如那里,也各自送了一份。还有蒙昌荣那里,也让人送出了部分鲜鱼和部分龙象肉。

部分亲卫和那些山匪出身的渔夫留了下来,就地安营扎寨,顺便看守那些渔船。其余等人皆自行入关,各做各的事情。

叶瑶自回了驿馆,秦卓在政事上尚算是精明强干,只是没有她这样的“匪气”,对土匪行径有点儿看不上眼,当然,胆子也没有她大。从总体上来说,这还是一个负责且尽职的知州,只是这东平州家底太薄,他这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总觉得捉襟见肘。而叶瑶此来,就是专门来给他送米送火的。

下午时,蒙昌荣派了身边的亲卫来传话。那亲卫态度很是恭敬,收下了那些鱼和肉,回赠了叶瑶一本古书,另外,还隐晦的表示,军中也有不少会水的好手,若是叶瑶人手不足的话,他可以派人来帮忙。说白了,这就是一种婉转的示好。蒙昌荣苦于军中粮饷不足,表示自己愿意出人,和叶瑶共享收益,以解决军粮危机呢!

叶瑶笑了笑,说道:“东平州在彩虹山城订做了一批渔船,要过些日子才能交货。到时候,定然会请蒙将军来帮忙。哦,将军既然为东平州戍边,我们东平州也不能不有所表示。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

那亲兵犹豫了一会儿,方才期期艾艾地说道:“朝廷的粮饷还没有调拨下来,听说是在路上被贼人截了去,不知公主这里,可否想个办法应应急?我们倒是也想出关,可是,一来没有船,二来,我们那些将士的身手,还不足以在沼泽大荒里生存下来。所以,请公主务必费心!”

“请蒙将军放心好了!”叶瑶说:“若是能帮上忙,叶瑶定会尽力!”

“末将多谢公主!”亲兵自忖,叶瑶这应该是答应了的意思,欢欢喜喜道了声谢,便起身告辞。

到了入夜的时候,秦卓来到了驿馆之中,说起了粮仓的事情。那些买了龙象肉的商户,已经陆陆续续运粮进来了。如今,许多人的眼睛,都紧盯着这些粮食。

“如今这些粟米,已经足够让东平州的百姓过个暖冬有余了。若是契书上的粟米全部全部运抵东平的话,大概能支撑到明年夏天。”秦卓说。

“蒙将军那里,可以去问一问,看看他们的粮饷缺口有多大。”叶瑶说:“此外,问一问他们那里有没有懂铸造之术的工匠。”

“主上的意思是,用粟米换工匠?”秦卓问道。现在,他已经不觉得叶瑶的这种说法是异想天开了。

“也不一定是粟米。他若是肯给我们五十个合格的工匠,日后,我们这边捕鱼所得的鲜鱼,便可以分给他们一成。若是肯给我们一百个合格工匠,我们就分给他们两成。”叶瑶说。

“蒙将军手下兵马为数众多,万一他得了粮草之后,就与我们翻脸呢?”秦卓说:“据说,此人对陛下是死忠。”

“蒙将军的亲眷都在这里吗?”叶瑶问。

“蒙将军的亲眷都随着他来东平州赴任了。他的长子和长女都已经成家了,次女今年十三岁,还是待字闺中,剩下的两个儿子年纪还小,都不满十岁。”秦卓显然对这些很熟悉。

“他的次女可有了婚约?”叶瑶又问。

“不曾!不过,蒙将军的长女嫁了手下的参将,对这个幼女,蒙将军很是疼宠,听说,是打算替她寻个书香人家。”秦卓说。

“东平州中,怕是没有什么书香人家吧?”叶瑶笑了笑。她能想到,蒙昌荣大概是不愿意小女儿有个常年不能回家,还随时都有可能埋骨沙场的夫婿吧!可是,若是他存了这个心思,就不该带着她来东平州。

“的确没有。可是,西疆也不是善地。”秦卓说道:“听说,前些年,成王对蒙将军的小女儿颇感兴趣。而如今,楚成若是还活着的话,怕是还打着要了人家的小女儿,从而操控人家父亲的主意!蒙将军应该是不放心,这才带着家眷,匆匆来这贫瘠的东平州赴任。”

“楚成,楚氏皇族中,居然出了这么一位没脸没皮的人物,只怕也是前无古人了!”叶瑶嘲讽道。她几乎没见过这样的人,数遍浑身上下,就愣是挑不出没有一丝半点的可称可道之处。真不知道叶清风究竟是什么眼光,竟然把这么一个儿子捧到了心尖上。她那亲爹叶昶也算是一个极品了,可人家到底对自己的真爱和真爱的子女是掏心掏肺得好。而楚成呢,除了权利,她就不知道他还在乎什么了!

鲜少见叶瑶如此贬低一个人,秦卓微微觉得意外,反而不知该怎么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