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南环高架桥高速上，隔很长时间才会有一辆车飞速通过。
白天还风景秀丽的苗圃，此时却漆黑一片，阴风阵阵。
小小的两间联排砖房里，隐约传出断断续续的哭声。
屋里的灯关着，只有炕沿边的烛光在轻轻摇晃。
借着微弱的烛光，能看清屋里地上跪着一个浑身颤抖的女人在不停的磕头求饶：“我真的不知道账本在哪里，求求你放了我吧。”
“还不说实话是吗？”坐在女人面前的男人戴着恶鬼面具，在烛光的映衬下更加狰狞可怖，男人目光阴森的瞪着女人：“你爷们儿和儿媳妇都被我宰了，你要是也不肯说那我就只能也宰了你，然后再去找你儿子。”
郭凤磕头的动作一顿，惊恐的看着男人：“是、是你杀了他们？”
“是我。”男人拿起放在土炕上的长刀，刀背反射出的寒光打在郭凤的脸上，剧烈的恐惧之下，郭凤的牙齿都在打颤。
“我就是用这把刀，在你儿媳妇的肚子上连通了六刀，她想求饶，可惜我没给她开口的机会。”男人声音阴森的笑着：“你说，我真让她喊出声，把人招来了怎么办？那可就不好玩儿了，所以我就在她喊救命之前，割断了她那又长又白的脖子。”
“不，不……”郭凤语无伦次的呢喃出声：“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来找我。”
“好啊，那我就去找你儿子。”男人拿着刀缓缓朝郭凤靠近，刀刃在郭凤保养得宜的脸蛋儿上轻轻划过：“别以为你儿子躲在刑警队就没事儿了，我一样杀得了他。”
摇曳的烛光下，男人手起刀落。
温热的鲜血瞬间喷了郭凤一脸，郭凤顿时恐惧的尖叫出声：“啊——小宝！”
然而那喊叫声仅维持了两秒，男人毫不留情的又挥了一刀。
就像他刚说的，万一喊叫声把人招来可就不好玩儿了。
门外漆黑的夜色中，亲眼目睹了屋内一切的女人嘴角微微上扬，将右手里的白玫瑰轻轻插进了门口的窗缝之间，转身离开。
“第五个了，我不着急，游戏慢慢玩儿才好玩儿。”
含着一丝血腥味儿的空气中似乎还能听到女人离去时冰冷的呢喃声。
随着女人走路的摆动，左手中残缺不全的笔记本在夜色下若隐若现。
张家村村边的垃圾场，厉钦和阮清甜终于看见找了大半宿的人。
傻愣子在一堆破烂纸夹子上睡得正香，当阮清甜把他叫醒，问他在张猛家地窖里捡的笔记本在哪儿时，傻愣子笑嘻嘻的说道：“卖了，卖了。”
“卖了？”阮清甜诧异出声：“卖给谁了？”
“戴口罩的、姐姐，姐姐。”
傻愣子说着，好像怕阮清甜不相信一般还顺口袋掏出了一百块钱给她看：“钱，嘿嘿。”
阮清甜眉头紧皱的回头看向厉钦。
会是谁抢在他们之前拿走了账本？
戴口罩的姐姐？难道是……？
厉钦眯了眯双眼，轻点了下头。
除了张亚，他想不到第二个人。
如果是杀害张立强和于萌萌的凶手，傻愣子一定活不到他们来找他。
口袋里的手机铃声突然急促的响了起来，方乾沉重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老大，郭凤和张宝在苗圃平房里遇害了。”
方乾电话还没挂，远处就有警员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厉队，找到你说的那个坟了，你快去看看吧。”
张猛交代的他当初掩埋张亚的位置在坟场的最西边，因为是在下坡，朝向也不好，所以村民在选择下葬的时候都会避开那块儿，张猛认为把张亚埋在那儿，不会有人发现。
坟包上的土都已经被民警挖开了，但一米半长的坑里没有尸骨，只有无数张A4纸。
阮清甜双眼瞪得老大，一只手紧捂着嘴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
那些纸上，全是血红的大字——杀！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写满了‘杀’字的纸张漫天飞舞，就好像出殡时漫天飞舞的纸钱。
朦胧之间，阮清甜似乎看见张亚浑身是血的站在纸张中间，她脸色惨白，漆黑的目光里是挥不去斩不断的恨意。
她恨这个世界，恨那些伤害过她的人，更恨她。
阮清甜眼眶酸涩的伸出手想抓住张亚，但脚下突然踩空，整个人差点跌进警员刚挖出的坑里。
厉钦早就注意到了阮清甜神色异常，在她迈步的瞬间伸手拽住了她胳膊：“没事吧？”
“没。”阮清甜猛然回神，低着头轻声回道。
厉钦眉心微蹙，看向周边的警员：“把这些纸全送到法证科。”
厉钦帮阮清甜扣好安全带时，阮清甜的脸色还是苍白的，看了一眼车窗外泛起鱼肚白的天边，突然呢喃道：“你说张亚为什么要在坟里埋那些纸。”
“我更关心的是，六年前那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厉钦轻声说着，发动了车。
阮清甜不解皱眉：“什么意思？”
厉钦目光专注的看着前方开车，缓缓出声道：“张猛交代他在六年前的五月一号晚上看见张亚浑身赤裸的从弯武新村村口的槐树林里出来，随后他才失手撞了她。”
“五月一号？”
阮清甜忽然想到了什么，忙掏出手机翻开了相册。
里面有她换手机之前拍下的张亚发给她短信和给她打电话的详情。
未接来电：二零一二年五月一号20:05
二零一二年五月一号20:08
短信：20:10清甜，我害怕，你能不能来接我？
20：13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20：15清甜，我求求你了，你快来接我，我真的很害怕。
拒接来电：二零一二年五月一号22:33
短信：22:35阮清甜，你骗我！我恨你！
阮清甜声音颤抖道：“张亚当时在给我打电话，她肯定是刚给我发完最后一条短信就被张猛撞了！”
厉钦认同的点点头，声音突然冷了几分：“那天是张雨欣和姜鑫结婚的日子，而那天晚上张亚却出现在弯武新村的村口树林里，这绝对不是巧合。”
阮清甜握着手机的手猛然缩紧，目光不禁也变得凌厉：“张雨欣撒谎，张亚一定去参加她婚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