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明把车停在院子里，他没有像平时一样一头钻进书房。
倒不是因为今天李斯明无事可做，主要是霍冰想了一路，决定和李斯明谈一谈。
李斯明看着霍冰沉静如水的眼眸，内心一点点下落，那些他害怕已久的事情，好像就要发生了。
"要不要喝点儿红酒？"
李斯明平时不爱喝酒，不过他的厨柜里，可是藏了好几瓶年份久远的红酒。
之前霍冰收拾厨房的时候，看见了李斯明专门收藏的红酒，还觉得好笑。
那时候李斯明开玩笑说，霍冰身体还未彻底恢复，等她好了，就一起开一瓶红酒庆祝。
霍冰只是觉得李斯明说的好笑，没想到今天竟然就要兑现了。
微微点了点头，霍冰算是默认了李斯明的提议。
前往厨房的路，没几步远，不过李斯明心内苦涩，觉得路也没有平常那么平坦。
他有一种感觉，如果今天不去把红酒打开，估计以后都不会有机会了。
看着橱柜里整整齐齐码着的红酒，李斯明记得当时霍冰蹲在柜子前时，小脸上的震惊还有猜测，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清晰非常。
两个人像往常一样，在院子里的葡萄花架下坐着。
霍冰不由有些出神，如果她离开了这里，估计会对这里的一切，怀念吧？
尤其是这个葡萄架子，霍冰总觉得，这里给她一种闲散的感觉，可比楚亦寒的餐厅要舒服多了。
当然，如果楚亦寒知道霍冰的这个想法，估计不仅不会认同，还会有些气恼。
"来，干杯。"
霍冰出神的功夫，李斯明已经把醒酒器里的酒，倒入两个人面前的杯子里。
看的出来，李斯明有些着急，他甚至都等不及慢慢醒酒，就想要把佳酿倒入口中。
轻轻抬眼，霍冰看了一眼李斯明有些发皱的脸庞，犹豫再三，还是端起杯子，和李斯明碰了一下。
红酒入喉，带着一抹酸涩，可能是醒酒的时间不足，味道还没有完全散开。
只是，突如其来的酒精上窜，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
"李先生，我想我有话对你说。"
霍冰放下酒杯，眼睛看着前方，她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但是已经不吐不快。
"恩。"
淡淡回应了一声，李斯明刚刚给自己甄的酒，已经尽数下肚。
霍冰还没开口，李斯明就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霍冰心内叹了一口气......
"我不叫霍品，我原名霍冰，对不起，我骗了你。"
霍冰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她准备对李斯明坦白，不代表她就没有疑虑。
相反，霍氏的事，依然不停困扰着她，最近几天，连夜梦里，都是她颤抖的嘴唇和无声的哭泣。
不过霍冰说完，并没有等来李斯明讶异的提问。
这让霍冰有些吃惊，不由收回目光，打量了李斯明一眼。
看他一脸沉色，像是早就知道一般，霍冰不由改变了主意："你知道了？"
李斯明一仰头，半杯红酒又快速吞下。
他的脸庞已经发红，不过眼神还是清亮，没有醉色的影子。
"我早就知道了。"
霍冰大惊设色，要不是她竭力控制着自己，眼看就要从椅子上弹起来。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回忆自己和李斯明相处的细节，霍冰完全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地方露馅啊！
"你和小时候，差别并不大。"
李斯明的声音沉稳，像是在述说一件古老的事情。
他的眼神看着霍冰，不过又像是越过了霍冰，有种穿透的力量。
只是，霍冰再难保持住常色。
她本以为是她占据了先机，她和李斯明坦白，也希望李斯明知道真相之后，能对她坦白。
可是现在才知道，一切都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你知道我是谁？"
霍冰，并不只是一个名字，她代表的是，霍氏家族的骨血。
"我和父亲去过霍家，见到过你，不过那时候的你风扬明亮，只是浅浅一笑，就出去了，所以你应该对我没有印象......"
李斯明记忆力甚好，很多久远的事情，都不会自动扔入垃圾箱，而是能够记记下来。
"我在河边见到你的时候，我觉得你很眼熟，直到你告诉我你叫霍品，我才想起来你是谁，只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对我隐瞒姓名，想来是有原因吧，我也就装作不认识你，没有拆穿你。"
李斯明的话无疑是一道惊雷，让霍冰有些吃不消。
这么说，她一早就在表演的装模作样，原来一开始就被识破了？
亏霍冰还卖力地和楚亦寒商量了半天，还觉得上演无间道一般留在这里，原来都是她在自表自演啊！
"你知道我为什么留在这里？"
霍冰眼睛眯起，对于事态的陡然变化，她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
"不知道，但是我想，你可能是有说不出的苦衷。"
李斯明淡淡回应，他原本只是以为遇到了旧人，可是看霍冰什么都不说，他只得满足她。
不过李斯明没想到的是，霍冰的出现，开始让他逐渐习惯身边有一个人，每日和他一同出门，和他一起回来，可以一起坐在这葡萄架下吃饭聊天，可以一起去菜市场买菜。
许是一个人单身的太久了，竟然开始幻想不可能的事情了？
李斯明自嘲地笑了笑，又趁机灌了几口酒下肚。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实话实说了。我听说当年霍氏破产的时候，和李氏的关系很密切，我很想知道，当年李氏在中间起了什么样的作用？"
霍冰极力压制着自己起伏的情绪，尽量不让自己言辞太过锐利。
这是事关李家的生意，霍冰在调查清楚之前，不愿，也不想在这件事上发挥主观色彩。
"当年的事情吗？你留在这里，莫非是为了调查当年的事情？"
李斯明虽然喝了一些酒，不过并没有失掉正常的判断能力，相反，他的才思还比平时敏捷了几分，他能感受到霍冰情绪上的激荡。
霍冰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她的确在做这件事，可是让她当面承认，她多少觉得有些利用李斯明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