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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魂归她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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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珏?"花白头发的中年人几步跃至身前,正好接住了缓缓下落的秦珏。"你到底给他喂食了什么?"几乎是下意识的,迎上来的秦翎已经斥责出声。

虽然刚刚出口,就有些莫名的心虚。但是想要解释的时候,目光所见女子嘴角流泻一抹苦笑,稍一怔愣,那头女子薄唇已然轻启。

"若是毒药呢?"云婧川眸光灼灼,"若是毒药的话,要杀了我么?舅舅。"

最后的两个字像是从牙口中挤出来的一般,带着年幼的女子特有的软糯的嗓音。

秦翎心口一痛,果然是阿姐的孩子么?只是,她怎么可以若无其事的说出这么可怕的事情?

"就算这孩子有错,可他毕竟是你哥哥啊..."

"哦?是么?"云婧川反问,"那他杀我爹爹的时候,可有念过我是他妹妹呢?"

"可那时..."

"也对,那时候他根本不知道我是他妹妹..."女子飞快的抢过话音,喉头发出一阵阵咯咯的笑声,那声音听着像是已近癫狂,然而俯身下来的目光却隐在浓重的阴影当中。

光晕闪烁的眉眼中,却不是悲伤是什么?

秦翎唇角抿的死紧,眸光低沉,还未等想到该如何回应,自头顶女子轻轻的声音传来,"所以若是妹妹的爹爹,就可以放过,而若不是妹妹的爹爹,死了也没什么关系么?"

不是完全没有关系,但是若不是阿姐爱慕的云相,不是这孩子的生身父亲的话,那么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人生而如此,即使是身为百姓父母的帝王,也不能幸免。

秦翎心知,这孩子看着年幼,但是那澄净的目光早已显示出,她已经看清了他这点龌龊的小心思。

只是,若是这般,怎么会不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呢?秦翎现在只在意,秦珏,该不会真的有事吧?

狄甫很是明白老友的担心。只是已经从秦翎处知道了云相之死的经过,对于云婧川的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即使她做出什么,他们又能如何?更不必说这丫头还是她的孩子。

只是,人死不能复生,冤冤相报何时是个头呢?就是真的杀了这北越太子,她难道就幸福了么?更不必说二人渊源极深,杀了他不过也是"亲者伤,仇者快"的事情。

道理如此,现在姑娘的情形怕是听不进去。然则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什么办法。

狄甫心道,现下秦翎想必不好开口,还是他来圆个场好了。但愿姑娘能看在之前阳平相处数日的情分上,能稍微好说话一些。

"姑娘,"狄甫颤颤悠悠的起身,扶着床棱挪动着,凑近了些,这才道,"云相之事,我方才已经知晓。还望姑娘节哀。人死不能复生,云相也未必愿意见着姑娘心痛。"

见着云婧川面色稍有些缓和,狄甫复而试探的开口,"方才听这小子的意思,似乎还有些内情。现下你若是伤了他,这其中曲折怕是永远也无法知道了。毕竟是姑娘的哥哥,姑娘也不希望冤枉了他吧?"

看吧,人都是这样的。

还未调查取证,怎么就知道是冤枉了他呢?

无论其中内情如何,爹爹却是她亲眼所见死于秦珏之手!就算不是幕后主谋,或者是遭到何人的利用,刽子手一名,却是"当之无愧"的吧?

罢了,其实也就是知道幕后还有人,她才没有下重手。何况,杀人什么的——她是医者,救人可以,杀人却是万万不能的。即便是杀父仇人。

虽然云婧川对便宜舅舅没什么好印象,但是狄大人却是阳平时对她诸多照顾的,这个面子却是不得不给。因而轻声解释道,"没什么事。至少,绝对不会死。"

"可是,分明没有呼吸,甚至是脉搏都..."虽然秦翎知道,此刻还是闭嘴为好,却还是忍不住相问。

既然不相信,为何还要问出口呢?本来想这么回答的。可是看着那老者欲语还休的样子,抱着秦珏的手一阵阵颤抖的样子,云婧川还是心软了。

"过两日自会醒来。我就是嫌他太吵了。"

其实云婧川早就恨透自己了。明明恨不得如何,可是真正要做的时候,还是不自觉会打折扣。就像是对秦珏用药,原本是想着给他喂食强效的***的。让他像她一般,往后的时光中只能浑浑噩噩的活着。

云婧川本来就没想要杀害秦珏。

说到底,她身上本来带着的就只有**,伤药这种,最稀奇的就是假死药——是原本要给爹爹的,当然现在也给了秦珏了。

不过就是呼吸微弱脉搏几近于无的昏睡两三天罢了。爹爹可是再也不会醒来了。

可就是这样,在喂食药物的时候,她居然还手指冰凉,哆嗦不已!

所以报不了仇,还是乖乖的离开这种地方吧。远远的逃离开这些人,这些事。带着一辈子无法排解的苦痛,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煎熬着。

狄甫放心了些,秦翎关心则乱,信不信在其次。而他却是相信了的。

她的孩子,怎么会是那般不明事理的人呢?

"姑娘先前所说的,有事想问,不知是..."

若是能转移话题的话,这孩子会不会就不那么痛苦了?

云婧川也不扭捏,直截了当的问了,"爹爹,娘亲与大人之间的感情纠葛可是真的?"

"啊?"见过直接的没见过这么直接的,饶是狄甫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雷的外焦里嫩,这还当着她皇弟的面呢,他该怎么回答才好?

"娘亲与大人成过亲,但是爹爹横刀夺爱?"云婧川见狄甫一脸迷惑的样子,这便耐着性子问的详细了些。

然而肥胖的中年男子在听到这一问之后,竟然像是怀春少女一般,面色酡红,慌乱不已的拼命摇头,否定的时候,甚至是语无伦次的。

"不,不是..."

等到冷静了些,狄甫这才幽幽问道,"姑娘,为何会想要知道这个?"

为何呢?云婧川也在想。

人们常说人死万事皆空。爹爹身亡,得知爹爹娘亲那些事情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是却还是想要知道。

若说心里介意的,其实是爹爹临死之前的那些话。说着从没爱过娘亲,帮助大盛民众仅仅是一时兴起...

"当年之事,甫不过是一个幌子罢了。那二人自始至终心里只有对方,哪是甫可以插足的呢?"

云婧川心口蓦地一松,果然!言语急急的复而追问道,"那爹爹是北越人么?救助民众不过是一时兴起根本做不得数的?"

狄甫一愣,这又是何意?

"是北越人么..."狄甫求证的望向那头同样震惊的秦翎,然对方下意识摇摇头表示不知,略一思索,沉声道,"若是深究起来,无人知道云相祖籍何处。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个人。在这之前,众人其实怀疑他是来自南秦的。因为,就他身怀异术这点来看,绝不是大盛以及北越人可以解释的。"

"至于说一时兴起救助民众,"狄甫反问云婧川,"多年前,阳平大水,云相与民同寝食,甚至是后来与北越一战,以一人之力挡万民之军,是重伤之中被抬下战场的。姑娘觉得云相是否心无百姓呢?"

果然,果然,都是骗人的!

云婧川大恸。为什么呢,临死之前都要说这种谎言呢?

若不是他那般说,大盛军民又何至于那般不管不顾,甚至冷眼旁观呢?甚至于是那般悲惨的孤零零的死去的时候,众人之中还有些幸灾乐祸的——

不,不对!

说了谎,所以众人冷漠,自然就不会相送,紧接着,秦珏因为爹爹身死就不会再追究,而大盛因为死的根本就不是德高望重的云相,所以也不会再有报复和不甘,也就是说——

爹爹是因为想看到这个结局,才故意那么说的?!

鼻子一酸,心口像是被丝线拉扯着一般,细细密密的疼痛涌了上来。

云婧川已经不知道在心里说了多少次的"傻瓜",意识到的时候,中年男子粗厚的布满老茧的手指正在脸颊上摩挲,那于手指间亮晶晶的泛着水色的,竟然是她的眼泪!

原本以为不会再哭了的。竟然还是哭了么?

爹爹他,怎么可以那么傻?

为了终止战争,为了让双方百姓能过上安稳的日子,为了让活着的,心里有怨恨的人心安,居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他难道不知道,他是会遗臭万年的么?

没有人会为他心疼。就拿今日来说,从阳平城一路走来的时候所看到的,渐渐恢复热闹的街道,嬉戏的孩童,还有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沉寂下来的夜色——没有什么是改变了的。

没有人记得他曾为这个国家做过什么,没有人知道在那清冷的山间袅袅而上的青烟是他最后留下的唯一。

若是没有她的话,若是没有她这个突兀的出现在这个时空的女儿的话,是不是都不会有人来为爹爹收尸呢?

该有多悲惨,才能落得这般境地!可是爹爹却似乎甘之若饴。

云婧川终于知道,爹爹在临死之前的微笑是为何了。

该是满足吧。终于,所有一切因他而止。秦珏因为大仇得报终于释怀,两方国民因为战事已停可以安心生活所以喜悦,甚至是本来与这事情没什么关系的慕子恒,也因为"杀害"他母后的爹爹身死,心底的疼痛也能放下些了吧?

明明看着是个好结局,可是云婧川的心里为什么还是这么悲伤呢?

其实不只是别人,连同是她也是一直索取着的。能为爹爹做的事情,什么都没...

不,也许还是有那么一件的。

云婧川吸吸鼻子,"大人,娘亲的坟茔在何处?"

爹爹真正想去的地方,该是那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