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老爷子一脸菜色，他没有回答孙美琴的问题，只喊了一声乔璟忱。
“老三，你跟我去书房说话。”
乔璟忱默默抬步跟上。
孙美琴被爷俩这凝重的神色吓到，转头看到眼泪汪汪的乔钰婷，更是让她六神无主。
“婷……婷婷，是不是你爸他……他……他没救了？”
孙美琴被这个可怕的念头吓住，嗓音发颤，身形摇摆，如遭雷击。
“没有，不是的，妈，爸爸他没事……”
乔钰婷赶紧抬手擦去眼角的泪，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孙美琴，强颜欢笑。
孙美琴含泪望了一眼乔钰婷，摇头表示不信。
“你不用骗我，我知道你爸没救了。诗媛早就跟我说了，你爸脑子里的淤血积压太久了，就算做了手术也是白费钱，让我早点放弃。我找过崔圣手，请他给你爸爸做手术，他也是一推再推……”
孙美琴跪坐在地上哭得十分伤心，站在楼梯转角的乔璟忱听到孙美琴这句哭诉，脚步微顿。
乔诗媛竟然让孙美琴放弃给乔二爷治疗吗？
“妈，没有的，许医生说他已经知道怎么救爸爸了，许医生他有办法的。不信你可以问问小叔。”
乔钰婷安慰失声痛哭的孙美琴无果，只好朝站在楼梯上的乔璟忱求助。
“二嫂，婷婷说的没错，英博有把握救醒二哥，你不用担心。”
乔璟忱淡淡地回了一句，转身上楼，走向乔老爷子的书房。
孙美琴愣愣地望着乔璟忱的背影，好半响才回过神来，伸手拍了一下乔钰婷的背。
“你个死丫头！你吓死我了！既然你爸没事，你哭什么哭。”
乔钰婷吃痛地嚎了一声，委屈不已。
“妈，我哭又不是因为爸爸的病。我压根也没说爸爸的病没救啊，明明是你自己误解。”
还能不能愉快地做母女了？
这下手也忒狠了点！
乔钰婷感觉自己的背，都要被亲妈给拍断了。
得知丈夫有救，孙美琴安下了心，将注意地放到了女儿身上。
“那好端端的，你哭什么？”
孙美琴狐疑地看着乔钰婷。
这丫头，自从临湖别墅回来之后，整个人就怪怪的。不再像之前那么没心没肺，大大咧咧了。安静了不少，却也沉默了不少。
像今天，明明应该在上课，她却无端端跑了回来，现在又莫名其妙的哭，着实可疑。
“你是不是偷偷谈恋爱，又失恋了？”
到底是亲妈，孙美琴一下就猜中了。
乔钰婷眼神飘了一下。
“哎呀，妈，你胡说八道什么啊！我还是宝宝，谈什么恋爱！我……我就是肚子痛，对，我肚子痛，所以请假回来了。你照顾爸爸吧，我回房躺一会儿。”
乔钰婷装模做样地捂住肚子，三步并两步跑回了自己房间。
孙美琴怔怔地坐在地板上，担忧地皱眉。
肚子痛的人，能跑这么快？
再说，她很清楚，现在不是乔钰婷的生理期。
这丫头，怕不是真的早恋了吧？
***
书房之内，乔老爷子沉着脸来回踱步好几圈，这才终于控制住情绪，坐到了乔璟忱面前。
“老三，我知道许医生有些本事，我也知道你们关系好，可我请他来是看病的，不是让他来指手画脚的。你有什么不满，你直接跟我说，没必要让一个外人来掺和我们的家务事。”
外人？
“亲哥哥买凶杀我，英博拼死救我。我还真分不清什么叫内人，什么是外人。”
乔璟忱冷冷地接了一句。
说许英博是外人，这样的话，乔璟忱是真心不爱听。
对乔家来说，许英博或许是外人，可对乔璟忱而言，许英博却比家人更近。
许英博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生死与共的兄弟，是他老婆的亲哥哥。
不管哪一条拉出来，都比乔老爷子口中的内人更亲。
“容我提醒你一句，没有你口中的外人，就没有你眼前这个儿子。当年，我遭到狙击，命悬一线，没有英博，我早就去给阎王爷当儿子了。”
这是乔璟忱第一次主动在乔老爷子面前，提起当年自己遭人射杀的事。
“狙击手要的是我的性命，如果不是英博拉了我一把，子弹打中的就是我的心脏，而不是肺叶。我右肺被打穿，如果不是英博医术高明，那我也早就死在手术台上了。我这条命，是你口中的外人捡回来的。”
“我在危地身无分文，流落街头的时候，你所谓的内人在哪里？我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时候，你所谓的内人又在哪里？”
乔璟忱面露哀伤，想起自己当年在危地的凄惨日子，他忍不住为自己心酸。
“你所谓的内人，处心积虑将我送到危地，任我自生自灭。你所谓的内人，怕我活得太久，三番五次找人制造意外，想要弄死我。你所谓的内人，见我死得太慢，索性直接买凶射杀我。”
乔璟忱初到危地，过得并不太平，什么钱包被抢，高空抛物，车子失控……各自各样的飞来横祸，他都遭遇过。以前他只当是自己被衰神附体。
现在回想起来，也许当年他在危地遭遇的种种意外，也并非偶然，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也许，他们一开始是想制造意外，让他死于非命，但奈何乔璟忱命太硬，又或许是他暗中吉星高照，所以一次又一次地死里逃生。
“看……这就是你所谓的内人，这就是我的家人，恨不得将我除之而后快，恨不得让我死无葬身之地……没有你口中的外人，或许他们真的早就得逞了……”
乔璟忱自嘲不已，冷笑连连，乔老爷子的脸上一阵青又一阵白。
“老三，这里面有误会，老二他不是那样的人……”
乔老爷子哆嗦着嘴唇，眼里写满了痛楚。
听着乔璟忱陈述自己的不幸，控诉手足的狠心，乔老爷子心如刀割，疼痛不已。
他的孩子们，竟然如此手足相残……
“他不是那样的人，那谁是那样的人？”
乔璟忱寒着眼眸反问一句，顿时让乔老爷子哑口无言。
“如果乔卓航不是买凶杀我的人，那么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