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叶坐在了肖名烽的旁边，让方恬坐在了外面。
她今天特意穿了一件雪纺长袖衬衫，搭配雪纺材质的阔腿裤，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就是为了避免有肢体接触。
果不其然，刚一坐下，就不小心碰到了肖名烽的腿。
包间很大，但大家坐得有点挤，人与人之间几乎没什么空隙。
苏轻叶不着痕迹地往外侧了一些，脸上始终带笑，“肖总看过我们给的合作方案了？”
“看过了，你想参加Y&R设计大赛是吧，挺好的。”说话间，肖名烽从桌上顺了一杯啤酒过来，递给苏轻叶。
苏轻叶看他是有谈工作的心思的，心下便松了些许，接过酒，和他碰了个杯，然后一饮而尽。
肖名烽抚掌叫好，“苏小姐真是爽快人啊，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人谈生意，干脆。”
苏轻叶莞尔，打趣道，“所以这不就来和肖总谈合作了么。”
肖名烽笑了笑，目光又落在一旁进门就没说话的方恬身上，“那是苏小姐带来的小秘书？”
“她是我们Hera的设计师。”苏轻叶纠正说。
方恬弯着眉眼微笑，和肖名烽打招呼，“肖总您好，我是设计师方恬。”
肖名烽颔首，目光也稍稍停滞了一会儿，觉得这姑娘长得十分水灵，忍不住称赞了句，“倒是声如其名，很甜啊。”
方恬确实很甜，上回和杨煜一块吃饭的时候，那厮不就给她取了个外号叫“小甜甜”么。
只是，肖名烽不光夸人，还要递酒过去，“小妹妹，喝一杯吧？”
苏轻叶刚松下来的心又绷了起来，但一杯啤酒而已，方恬吃了解酒药，应该能撑一下吧？
酒桌上很忌讳逃酒的行为，如果一点都不喝，反而会叫人变本加厉地劝酒。
她想了想，还是没有出手去挡，看着方恬喝了一杯后，笑着对肖名烽说了句，“我们方恬酒量不是很好，只能意思意思，您看到我们的诚意了吧。”
说着，苏轻叶自饮了一杯。
“看到了看到了。”肖名烽倒是挺爽快地放过了方恬，大手一挥，把话题转回到了正事上，“这屋子里的模特，你看还满意吗？”
包厢里一共八个模特，在肖名烽的指挥下，齐刷刷站了一排在幕墙前，像是选美来的。
苏轻叶看过去，审视的目光扫了一遍。
名远的模特资源果然是不错的，眼前八位模特各个身材硬件都很好，五官也是偏欧美的高级感。
苏轻叶的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满意的情绪，扭头问肖名烽，“我的要求是每个模特的身高精准控制在178，她们的净身高符合要求吗？”
“绝对符合，给你看看资料。”肖名烽递来一本图册，上面是每个模特的照片和信息，身高三围以及过往的经验都标明了。
苏轻叶低头翻看着资料，耳畔又传来肖名烽的声音，“你们都把鞋脱了，光脚站一排。”
为了让苏轻叶看得更直观，肖名烽倒是很配合。
模特们纷纷开始拖鞋，整齐地贴着墙面站着，肉眼看过去，身高平均，对苏轻叶这种强迫症来说观感很好。
她转过头去，和方恬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就着模特的风格讨论了一会儿，最后达成了共识。
“嗯，不错。”
苏轻叶的一句话，基本上就将今天的洽谈推进了一半，剩下的，恐怕是今晚最难的部分，价格。
“名远的专业还是值得信赖的，肖总提供的模特团队我也很喜欢，但是，”她话音一转，“但是你们给的意向价格还是高了些。”
肖名烽挑了挑眉，自顾抿了一口酒，而后说道，“可你要知道，我们名远给出的价格已经很低了，如果不是想让分部在C市立稳脚跟，这价格起码还要往上涨一个幅度。”
这苏轻叶自然也是知道的。
她觉得今晚的饭局其实还挺顺利，这个肖名烽虽然看起来有点流里流气，又是劝酒，又是耍嘴皮子的，但该聊的事情一样也没落下。
谈及价格这么重要的事情，她也不自觉沉下心来，仔细思考着如何将价格压到满意的程度。
“但是您应该知道Y&R设计大赛在业内的影响力吧，如果能让名远的模特出场，这其中的潜在价值可不低。”
苏轻叶从容不迫地开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自信和淡定让肖名烽这个老江湖都开始有些动摇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这也是为什么肖名烽没有按照总部的定价来开，因为C市的市场还没完全打开，他必须要先积累人脉。
不过……
“不过，我还是那句话，给出的价格就已经是底线了，再怎么谈也不会改变。”
苏轻叶拧了拧眉，看着肖名烽一脸坚持的神情，心下有些犯难了。
这场价格上的拉扯战，她还真的没什么胜算。
一来，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像对方是商场上的老手。
二来，她也确实没办法做出让步，因为公司的预算有限，以及肖名烽开的价格是超出市场价近两倍的，所以，她也不能人傻钱多直接同意这个价格。
三来，因为她着实不了解肖名烽这个人，不清楚他在打价格战的时候心里到底想些什么。
果不其然，在双方僵持片刻之后，苏轻叶还是碰了壁。
肖名烽哂笑一声，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苏小姐，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的习惯。我这个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和别人讨价还价。”
他最看重的就是利益，给出的价格从来没有商量的余地。
苏轻叶扯起嘴角笑了下，“今天知道了。”
肖名烽看了她一眼，站起身，摸着裤腰带说道，“我先去上个洗手间，你慢慢再考虑一下吧。”
苏轻叶点点头，“好。”
肖名烽一走，苏轻叶就有些心焦了，表面再淡然也没用，今天这个价格不压低两个点，她都没法跟自己交差。
郁闷，真的太郁闷了。
她端起酒来喝了一杯，而后疲累地靠在沙发垫上，旁边的方恬凑过来，语气有些自责地说，“师姐，我是不是又没帮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