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个商量！”萧兮被盯得发毛，心想这回真是踢到铁板了，在这男人的目光下，她总觉得自己内心的秘密无处躲藏，全都赤-裸裸地呈现在男人面前。
直觉告诉她，她面前这个男人不好惹。
楚燚倒是第一次见有人敢同他用这种语气说话的，他坐起身，鬼差神使地，喉咙里冒出一个字：“说。”
虽陷入昏迷，这宅子里发生的一切却都在他的神识笼罩中。这小丫头偷了他的衣裳，挖光了他的灵草，还差点将他的灵泉中的灵气吸干，还有，她竟然不知羞耻地直接脱-光了衣服跳进灵泉里……
若是旁人，早不知死上千遍万遍了，可偏偏，对那身材扁平得跟豆腐块一样的小丫头，他竟然说不上讨厌。
他一定是病得更重了。
萧兮见男人耳后可疑地红了一片，有些奇怪，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你体内寒毒淤积，即便是你能用元气将其逼出，用自锁经脉的方法阻止寒气再度入体，这些也不过是一时之计。”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楚燚面上不变，心中却警惕起来。竟然一眼便看出自己身上的病症，还能看透自己方才能苏醒过来的原因，这丫头，必也不简单。
琥珀色的眸光微动，“所以？”
萧兮一噎，这男人的脾性还真是让人讨厌。
“所以，我能救你，”萧兮懒得再废话，继续把话说完：“若我没看错，你的寒症每半个月都会发作一次，你准备好我要用的东西，我会炼好丹药，就算不能治愈你体内的寒毒，缓解缓解还是能做到的。”
“你会炼丹？”楚燚的面上难得有了些表情，除了怀疑，还是怀疑。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萧兮现在已经用眼神将面前这爱补刀的男人千刀万剐了。
“除了我，你没得选。”萧兮没好气道。
在感受到灵泉中吐出的灵气后，萧兮就意识到，这片大陆其实并非完全没有灵气，只是灵气太稀薄，很难被发觉罢了。炎武大陆虽以武为尊，但也不排除有些人身怀灵脉，一旦灵脉觉醒，感应到天地灵气，便有可能拥有炼丹、炼器的天赋。
不过，炼丹需要灵师具有火木双系灵脉，这本就万里挑一，更何况，成长成为炼丹师，又需要无数的机缘。别说沧澜国，就连整个炎武大陆，也没有几个出色的炼丹师。
这也是萧兮敢同楚燚谈条件的原因。
楚燚沉默片刻，虽有些恼怒萧兮的态度，却也不得不承认萧兮说的话是对的。多年来他也抓过上十个炼丹师，可结果，莫说是解毒，就连和他对视一眼，都吓得战战兢兢。没有一个人，能看出他真正的病症。
因此，光凭萧兮能一眼看出他身上的病症，他就得答应萧兮的条件。
想到这里，楚燚不再多犹豫：“可以。”
萧兮瞬间收起方才那副凶巴巴的神情，弯弯的眼睛笑起来亮晶晶的：“那作为回报，你把这口温泉借给我？”
见她变脸比翻书还快，楚燚愣了愣，既然不需要用元力强行镇压寒毒，这口灵泉他也用不上，便颔首同意了。
萧兮对他的反应毫不意外，笑眯眯道：“我回头会给你写要用上的药材，对了，我叫萧兮，你叫什么？”
“楚燚。”
萧兮眨眨眼：“楚大哥？阿燚?我还是叫你大美人好了。”
楚燚脸色一黑，良好的教养让他不打算与萧兮计较，他沉着嘴角，转身就走，不去理会萧兮。
“看在你好看，又收留我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萧兮噘着嘴，一副不满的样子。
不过很快，她心里就开始盘算另一件事。
她实力不济，这时回到京城就会被君清玉追杀，反而会害了萧家，还不如趁这半个月时间提升实力，反正有大美人这个土豪，她缺什么只需要报账就好了。而且，有了灵泉，在这个灵气稀薄的地方，她也能吸收一些灵气，增长灵力修为。
随便找了个空着的房间住进去，萧兮花了些时间写了张解寒毒的丹方，想了想，又另外写了洗髓丹的丹方，长了个心眼，将两张丹方中的药材杂在一起，又添了些别的药材。
丹方就是炼药师的命根子，萧兮才不想自己的丹方被人瞧了去。
“就这几种？”
晚上，萧兮把写满药材的纸拿给楚燚时，后者只是随便打量了几眼，目光中有欣赏，又有些迟疑。
之前给他看病的炼丹师开出的丹方中，那些药材大多在品阶和生长年份上都有高要求。而萧兮这张……就算他不是炼丹师，他也看得出，这些药材都只是些普通药材，在城中的药材铺子中便能买到。
萧兮不可置否，“你体内的寒毒并非疑难杂症，如果我没猜错，你身上至少还有另一种毒素。”
“你如何知道？”楚燚眸色深了深，这些……他许久不曾提起，连他身边的人都不曾知晓。
甚至……连他都不大记得了。
萧兮看他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她曾目睹过很多寒毒患者，也曾经治愈过他们，在她看来，楚燚的情况比一般的寒毒严重得多。至少，普通的寒毒不会凝聚出能冻住一整口温泉的寒气，想必是有什么东西在加剧寒毒的毒性。
这些，她也只是猜测，还不打算告诉楚燚，只叮嘱了一番饮食与睡眠上的注意事项，便借口回房休息了。
*
是夜。楚燚站在窗前，淡淡的药香扑面而来，拂过他如刀刻成的脸庞，他嘴角少见地噙着几分笑意，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没有人不想活，更何况是自出生便没尝过一天健康的滋味的人。
“赤。”
黑色的影子出现在窗外，一头巨大的黑鹰扑腾着翅膀，落在窗边，乖巧地低下头。
楚燚拿出一张字条，黑鹰一口将字条吞了下去，拍了拍翅膀，对着天空长唳一声，飞走了。
天渐渐暗了下来，已是夜幕降临。
楚燚勾了勾唇，身影一逝。
不过片刻，他便将萧兮难得的好心嘱咐丢在脑后。
他是鬼，又不是人，吃饭睡觉于他而言，不过是累赘罢了。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