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缓缓转身，脸上还带着一丝惊诧，她道：“太太……您吃饭了吗？”
好在没有看见顾君沉，言歆轻拢鬓角的碎发，勉强扯出笑意，“管家，君沉不在吗？”
“是的，先生这几天都在公司加班，要回来很晚，需要我给先生打个电话吗？”
听见顾君沉不在，言歆长舒口气，“不用，我回来拿点东西，我弟弟那边需要人照料，所以我要在医院住几天。”
管家本以为是二人吵架了，现在听到言歆的解释，心下也了然，“您需要什么，我帮您一起收拾。”
“没关系的，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君沉公司那边忙，这件事还是先别告诉他，等我明天抽出时间自己去跟他说明白就好了。”
管家笑笑，“好的，我去帮您准备宵夜吧，您带到医院也方便。”
言歆随口应了，她要出国的事情，现在一定不能让顾君沉知道。
其实在这里属于她的东西并不多，言歆只用一个小行李箱就已经全部归纳完毕，她接过管家煲好的汤，敛眸说道：“谢谢。”
“明天我也可以去医院给太太送饭，您想吃点什么？”
“明天……我要陪弟弟做几项检查，而且有人帮忙做饭，你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她打量了一眼言歆的箱子，“其实也不用带那么多东西，咱们离着医院也不是很远。”
言歆怕再说下去管家会发现什么，连忙摆手，“有人在外面等我，我要先走了。”
她拖着箱子有些仓皇的离开别墅，头也不敢回的走远。
好在一出门就有出租车，言歆在车窗上凝望那个本就不属于她的家，卧室暖灯依旧明亮，只是以后跟她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扬了扬脸，或许是外面的风迷了眼，氤氲出来的雾气将视线模糊，抬手擦干，言歆突然看见一辆熟悉的车相对而来。
顾君沉的车灯闪烁两下，她心头一跳，急忙向里面躲去。
他雕琢到近乎完美的棱角在暗处闪动，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言歆也能够感觉到他的轮廓。
那样熟悉却又远在天边，她忍不住再次悄悄回头望去，车子已经逐渐消失在了视线中。
顾君沉才刚进别墅，便见到卧室的灯光一亮，他下意识以为是言歆回来了，顾不得将车子停好便加快脚步走进。
玄关处没有任何关于言歆的东西，就连她的拖鞋，都是原样拜访在顾君沉脚边。
这时管家收拾了顾君沉昨天换下来的衣服走出卧室，道：“先生回来了。”
家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顾君沉对自己刚才的反应觉得可笑，他烦躁的扯扯领带，只是随意的嗯了一声。
“先生，刚才……”
“我晚上还有个视频会议，没什么事就别来打扰我。”
他打断管家的话，将书房的门关闭。
管家动了动唇，本想告诉他言歆回来过的事情，谁知顾君沉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不过言歆自己也说了，等明天会主动去公司跟顾君沉交待清楚，想必夫妻二人之前的矛盾，也能够迎刃而解。
……
哪知言歆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过了探视时间，走廊上的门已经在里面关闭，可今天言和身边又没有人照顾，她怕会出什么事情。
正当言歆一筹莫展之际，身后却陡然传出了脚步声。
空阔的声音在背后回响，言歆紧紧握着门把手抵住下颚，这个时间怎么还会有人？
“言歆？”
她已经紧张到忍不住要回头，程诺温暖的掌心缓缓放在她的肩膀。
“回来晚了？”
看起来，程诺今晚需要值班，他藏在镜片后的眸光微动，带着说不出的欣喜。
“程诺？能在这个时候看见你，真是太好了。”
刚才的紧张感一扫而空，相信程诺一定能解决的。
果不其然，程诺只是给里面的值班护士发了条信息，没过一会儿里面的门便被打开了。
“正好我也要去看看阿和。”
他顺手帮言歆托着箱子，为了不吵到周围的病人，压低声音说道：“你要去外地吗？”
因为苏北承是悄悄帮言和办理的转院，所以程诺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她考虑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程诺，转眼已经到了病房门口。
“怎么换药了？”
程诺认真看了看床头旁边的记录，微微皱眉。
见言和一切正常，言歆扯了扯程诺的衣角。
旁边还有一位新住进来的病患他们只能去外面谈话。
走廊的尽头开着一半的窗户，夜晚的风已经有些降温，言歆感受着发尾轻轻拂在脸上的感觉，长舒了口气。
“程诺，明天我就要带着阿和去别的地方了。”
她的语调平静，程诺在这个角度只能够看见言歆皎皎的侧脸，在月色之下渡着一层浅淡的光晕。
他的心无端紧了紧，程诺喉结微动，话到嘴边却早已改变了本意，“是找到医疗技术更好的医院了吗？”
如果是这个原因，程诺还能接受。
可言歆却意料之中的摇头，“这个地方有太多让人伤心的回忆了，留在这里对我来说每时每刻都是煎熬，所以我打算去更远的地方。”
那种从未有过的空洞感随之出现，程诺下意识握紧拳头，表面上却未发生变化。
“不打算回来了？”
其实这个问题，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言歆轻笑，“走一步看一步。”
“你走之后……还是尽量能定时告诉我阿和的情况。”
他慌张找了一个理由，说完又觉得后悔，程诺当时在想，如果这一次直接表露自己的心意，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呢？
但他终究还是没有那个勇气。
言歆抠动窗框上的包装纸，一下一下好像挠进了程诺的心里。
“我还怕会麻烦到你。”
“怎么会呢，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早就已经不是医生与病人家属的关系了。”
说完之后，程诺控制不住将目光转向言歆，她只是凝望远处，似乎并没有听明白程诺话中暗藏的意思。
“这里的天空永远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温馨，程诺，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