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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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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初级世界中,若死亡人数达到玩家人数的二分之一,就可以提前结束副本。中级世界中,死亡人数需达到三分之二。以此类推,高级世界中则是十分之九。

注意:以上规则皆不包括特定副本。”

——摘自《新人指南:第二世界概况》

“杳杳,杳杳!”

杳杳隐约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她猛地睁开眼睛,正对上白寒道冷峻俊美的脸庞,眉宇间隐隐可见担忧,他见杳杳醒来,开口解释道:“你是做噩梦了吗?你……一直在哭。”

哭?怎么可能,她明明是梦到了自己过去的回忆,而那个副本里,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地方,她怎么会哭呢……

抬手一摸脸颊,果然是满手冰冷的泪水,泪水已经失去了温度,看来自己真的哭了不少时间。白寒道还在一旁看着自己,杳杳没有和他说自己梦到了过去的记忆,只顺着他的话掩饰过去:“是,做了一个噩梦。”

白寒道沉默,他觉得今天杳杳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像是隐隐和他隔了一层冷漠的疏离,却又表现的不甚明显,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不清楚着究竟是自己敏感的错觉还是真的是杳杳对他有了隔阂。

白寒道想打破这种令他不适的气氛,清冷开口转移话题:“……今天早上,赵晨死了。”

“赵晨?”杳杳这时候已经穿好了拖鞋,正要从床上站起来,听到这话一下子又坐了回去,“他昨天不是讲了一个大团圆的故事吗?”

白寒道微微颔首肯定杳杳的疑问:“我去看过一眼,他的表情很诡异,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白寒道思索片刻,找到了一个比喻来形容,“就好像是沉浸在美梦里一样。”

杳杳迅速联想到他讲的那个故事,猜测赵晨的死因:“那……这样说,将美好团圆的故事的话,死的就是自己,对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白寒道继续点头。

杳杳一下子又沉默了,这样的话,这个副本就是在逼迫他们做出选择,要么选择去害别人,要么自己死。

杳杳想到自己编的那个大团圆的故事,想着自己该去把故事改一改了。她不是圣母,她做不到牺牲自己成全他人,她想要活下去。

只要还活着,总会有希望的,不是吗?

杳杳走进客厅,去吃庄潇给她留好的早午餐。可惜今天庄潇不在这里,否则她倒是想确认一下,萧周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

她还是有些不相信,潜意识里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接着又想起昨天晚上接二连三梦到的那些回忆,一个是“周公馆”副本,另一个似乎是“自己”经历的第一个副本,她只梦到了开头,那个叫周云方的男人似乎是喜欢自己,给自己介绍这个介绍那个的。

而这时,很久没有来杳杳面前找存在感的唐双双出现了,她脚步轻盈地在桌子边落座,看着杳杳那边丰盛的美食对自己的早餐不禁也生起了几分期待。

她这几天忙着弄如意蚁的事,消耗了不少精力,一回来倒头就睡,上一顿吃的还是自己辛苦捕来的兔子。

当她揭开贴有自己名字的盖子的时候,温柔笑着的表情几乎没能维持住——两片硬面包。

旁边还有一杯白水。

对面杳杳看着白莲花崩裂的表情,没忍住笑出了声。看着她盘子里的干硬面包,突然就有了食欲,咬下满满一口的意大利千层面。

千层面还是温热的,温度刚好。里面的肉酱内容极为丰富,洋葱丁,蒜蓉,萨拉米香肠碎,加上肉香浓郁的牛肉糜,炒肉酱中应该还加入了罐头番茄,有着其特有的些许酸酸甜甜。

一口咬下去,又软又有嚼劲,中间肉酱也美味异常,牛肉微微焦黄,看着就令人食欲大增。

唐双双面色发沉。

杳杳仿佛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还招呼白寒道过来和自己一起吃:“铁蛋,快来尝尝,你要是吃不惯千层面,这里还有中式的三鲜牛肉豆皮。”

白寒道其实不吃都不要紧,但他怎么会愿意拒绝杳杳的邀请。

唐双双挤出一个笑容:“看来这里的剧情角色很喜欢……翠花你呢,我经历那么多副本,都没有见过剧情角色好感度这么高的人。”

“那是那是。”苏·杳杳·翠花眉飞色舞地装疯卖傻,“俺在俺们屯里也可受欢迎了咧!这长得好看就是占便宜……你说是不,铁蛋儿?”

白·上官铁蛋·寒道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清冷开口:“……是。”

“哦,可我记得,翠花你上次不是说的是‘你们村’,这次怎么就变成‘你们屯’了?”唐双双迅速抓住了杳杳话语中的漏洞,确认了眼前这个貌似天真的女人就是在耍自己玩儿,她不禁想到自己之前还真情实感地相信过他们就是叫那个鬼名字……现在真是,恨不得回去两巴掌抽醒当时的自己。

“俺爹是南方的,俺娘又是北方人,我小时候南北两地跑啊,一会儿跟爹住一会儿跟妈住的……”

杳杳说着,还感慨地回忆起自己的“艰苦童年”起来,仿佛她自己都相信了自己说的是真的。

唐双双是满肚子气,她算是发现了,眼前这个女人就没什么不敢说的,和她辩想让她觉得羞愧那是给自己找气受。

她皱着细眉咬下两口面包,艰难地咽下,起身离开:“我吃饱了。”

“吃两口就饱了,她在俺们村肯定受欢迎,吃的少干的多,婆婆也喜欢。”杳杳继续发挥。

唐双双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算了……再忍一忍。反正,要不了多久,你的这些,就全都是我的了……

想到这儿,她心中的火气逐渐按压了下去,唇畔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进了自己的房间,准备去好好喂养一下那些如意蚁。

唐双双走了,杳杳也没了胃口。起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手肘支在平滑的扶手上,撑着头理着思绪。

之前没有细想过,但是白寒道的出现实在诡异。在第一个副本里,他明明不是参与的玩家,却能自由地出现在其中。

第一次见面,仿佛是什么都知道的模样,扔给自己一个新人指南,他对自己的情况……了如指掌。

而自己居然只知道他的名字,还不知道是真是假。而关于他是父亲工作的研究所的实验对象的猜测,也仅仅只是猜测而已。

谁都不能信,谁都不能信了……

杳杳突然头一痛……嗯,什么父亲工作的研究所……自己的父亲不是一个老师吗?脑海中甚至还浮现出自己在灯光昏黄的狭小客厅看电视,而父亲带着厚重的眼镜在一旁准备教案。

不对……不对!

头愈发疼痛起来——没有什么不对的,你父亲是一个老师,你母亲是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妇,你上面还有一个哥哥……没有什么不对的,这就是你的童年……

杳杳头疼欲裂,这种情况她遇到过一次,就在上一个副本中,郁宴临给她编造了一段虚假的记忆,自己每次快想起来真实记忆时也是这种脑袋快要炸裂开的感觉。

白寒道自然也发现了杳杳的不对劲,急忙上前查看:“杳杳,杳杳?”清冷的声线中满是焦急的意味。

他也看出来,杳杳现在抱着头痛苦万分的模样,似乎和之前在修真副本中的一样……又有人篡改了杳杳的记忆?这回是谁……庄潇?

白寒道神色一凛,一手按上自己的天灵盖,再缓缓抬起,指尖就攥出了一小缕黑色雾气,他抬手一挥,那雾气就没入了杳杳的体内。

杳杳感受的到白寒道在她身边,但她无暇理会,突然之间,似乎有什么涌入了自己身体,头疼逐渐消失,四肢百骸无比轻盈舒爽,一瞬间耳清目明——不是说之前杳杳又聋又瞎,意思是视力听力都大幅增长了。

连微风拂过细碎枯草的摩擦,茂密草地中微弱的虫鸣,都听得一清二楚。

不用多说,这里除了自己只有白寒道可能帮自己,更不用说白寒道现在惨白的吓人的面色,明显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杳杳这下也明白是自己的记忆又被人盯上了,看着白寒道脸上血色尽失的模样,心下又是愧疚又是紧张,急忙站起来扶着他坐在椅子上:“你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

白寒道闭上眼,微微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见杳杳仍然盯着他,白寒道墨瞳幽暗地回望过去:“这么关心我,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是啊。”

“既然不喜欢……什么?”白寒道反应过来,失态地出声,语调颤抖,清冷凤目满是惊喜与不安,“你刚刚说了什么……你、你是不是想让我开心……”

“我说我喜欢你。”杳杳大方地重复了一句,本来还有些紧张的羞涩感看到白寒道这幅失态的模样全都一散而空了。

“什么为了安慰你说喜欢你呀……你少看那些奇奇怪怪的言情小说!”

昨晚她得知自己的“记忆”有假,单方面认为白寒道可能在她身边是另有目的时,心中的失落难过做不得假。她的确是喜欢白寒道的,虽然一开始他那副高傲又毒舌的模样让杳杳控制不住怼他的心,但后来白寒道为自己做出的一系列极其不符合他高冷外貌的事的确是打动了杳杳的心。

她被前男友莫名其妙甩得很惨,之后一直都把自己的情感封闭起来,嘴上还嚷嚷着要做一个见一个爱一个的渣女,对别人的示好追求视而不见,催眠自己。

白寒道虽然有时蠢了点,但倒也有种奇异的反差萌,竟然还死心眼地准备去泰国变性来追自己。这个醋坛子还爱生闷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杳杳不去哄他,过一会儿他也会自己别别扭扭地凑上来。

为什么不再试一试呢,杳杳劝说自己,总不可能所有男人都和房云舟一样。

因此当白寒道再一次顺杆往上爬时,她不但没有把他一巴掌拍下去还伸手把他接到了自己身边来。

“那……那我可以亲你吗?”白寒道双眼亮晶晶地盯着杳杳,配上那张冷峻淡漠的脸,各外惹人心动。

心动归心动,杳杳还是毫不留情地冷漠拒绝了:“……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我们现在不是情侣了吗?”白寒道疑惑地皱眉,他在那个黄色小猫的言情小说app里看到的明明不是这样的,通常男主表白后都会霸道地吻上去,然后女主脸红心跳地依偎在男主怀中,他看的时候就把自己带入成男主,把杳杳当做女主,时常看得自己面带绯色。

“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听我的。”杳杳无比霸道,“走,我们到房间里去。”

“到房间里去……”白寒道低声重复着,原本惨白的面庞迅速变得通红,结结巴巴地开口,“这、这这不太好吧……我还没准备好……”

杳杳:“……”

“收一收你脑子里的废料。”杳杳冷酷地拽过白寒道的手臂,“进屋商量正事儿。”

在客厅谈论,不是方便唐双双偷听吗?

白寒道被惊喜冲昏的头脑这才想起杳杳记忆的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遗憾,这这么几步路还特地挣脱杳杳握着他小臂的手,反手握住她的手。

特别幼稚。

也有点可爱。杳杳心想。白寒道的手比杳杳大的多,几乎将她的手整个紧紧包裹住,掌心微凉,带着让杳杳安心的感觉。

关好门之后,白寒道先提问:“你的记忆是不是又出什么问题了……是不是庄潇做的?”

他有些紧张地看着杳杳,回想起今天杳杳起床时对他那股不明显的疏离感,毫不犹豫地把这口锅扣到了庄潇背上。

“应该不是他。”杳杳瞥他一眼,“记忆里我没有多个男朋友或者暗恋对象什么的……我其实比较怀疑唐双双。”

“我梦到了几段在第二世界的副本的记忆,在我醒来后,脑子里就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暗示我那就是我的记忆。”

“其实一开始我是有些怀疑的,因为梦里我‘自己’的性格和现在相差实在是太大。”

“现在想来,梦里的那个我表现出来的性格,不像是我,反而更像是……唐双双。”

“唐双双……”白寒道依旧握着杳杳的手没放开,“她是谁?”

杳杳:“……”

她抽出手来给对白寒道翻了个白眼,男人果然是一谈恋爱智商就下降:“就是那朵半夜来敲门的楚楚可怜白莲花。”

“按理说她应该是想勾搭你或者是萧周,再不济庄潇也行,为什么她要来改我的记忆,她想干什么……让我觉得我是她?”

杳杳往深处一想,突然间有些毛骨悚然,唐双双这是想给自己洗脑然后两人互换身份吗?正背后发凉地想着这些,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尖声惊叫。

杳杳被吓了一跳,上前去拉开窗帘,往窗外望了望,这个房间这里可以看到对面的那栋房子,尖叫声正是从那里传出来的。这样的话那就正常了,又是那两个女学生。

白寒道却还是想着杳杳的记忆的事,他神情有些凝重:“照你这样说,那个唐双双,应该是想把你取而代之。”

“而她不过是一个中级玩家,她所能得到的道具……有这种技能的,如意蚁。”

“如意蚁?”杳杳的注意力再次被吸引过来,“那是什么?想要什么就能实现什么的蚂蚁?”

“如意蚁是一种阴邪的‘灵’,它们成群结队出现,以人体为巢穴,在晚上可以根据主人的心意编织幻觉。”

“你好像什么都知道。”杳杳了然地点点头,随即若有所思地看着白寒道说道,紧接着她话题又一转,“刚刚你怎么回事,你把什么东西给我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如果白寒道现在不愿意说,那她也不能逼她。这样除了让两人关系尴尬破裂外无济于事。

“没什么,我不碍事。”白寒道淡淡开口道,“如意蚁在夜晚编制幻境,等今天晚上,我们就把唐双双捉住。”

按照白寒道孤高的性子,知道是唐双双搞鬼哪能忍到晚上,怕是因为自己的身体需要修养一会儿吧。杳杳这样想着,也没有去戳穿他,顺他的意就是了。至于爱逞强这种事……等白寒道好了再好好教育他一顿。

“呐,这样的话,那你好好休息,我出去凑个热闹。”杳杳说完,想着这个属粘糕的肯定又不乐意,绝对会强撑着跟着她,当即弯腰,在白寒道俊美的侧脸上轻轻啾了一下。

然后趁他没反应过来,迅速溜出去并顺手关上门。

屋内,白寒道伸手捂着刚刚被杳杳亲到的那一小块肌肤,艳丽绯色后知后觉地蔓延到脖子根。

这么敷衍地亲一下……真当他这么好糊弄吗?

随即,他脑中逐渐闪过之前在言情小说中看到的片段,自然地把人物代换成他和杳杳两人,不过片刻,自己把自己羞得耳垂都红得快滴血了,目光游移着,也许什么时候,可以和杳杳试一下……

白寒道在屋内如同怀春少女般幻想不提,杳杳则是大步踩过草地到了那两个女生所住的房屋前,她礼貌性地瞧了瞧虚掩着的门,结果还真的有人来开了。

但来开门的却是那个中年司机,好像是叫聂杰?杳杳记得他和那个死掉的教师赵晨,以及两个新人白领住在另一栋房子里。

聂杰脸色不好,衣服下摆还有一个清晰明显的半个脚印,他侧过身子,脸色发白地离开,下台阶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

这是落荒而逃啊。

原来不是来给她开门的啊,杳杳瘪瘪嘴,内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她在门口探着头往里看了看,客厅里一片狼藉,那个脾气有些暴躁的邱夏秋在客厅里毫无美感地舞动着,而她脚上,是那双鲜艳漂亮的红舞鞋。

而她的同学穆珊,则是缩在客厅的角落里,望着近似疯癫的邱夏秋,脸上还挂着泪水。

这下清楚了,那双红舞鞋套上了邱夏秋的脚,而且看样子已经和脚长在了一起,拔不下来了。

杳杳怕被迁怒,凑完热闹后就赶紧回去了。那个邱夏秋还没有讲过故事,而看聂杰的狼狈样,估计……邱夏秋会借着这个世界的规则报复聂杰。

杳杳没有料错。

这个傍晚再聚在一起的时候,邱夏秋是被穆珊背过来的,邱夏秋腰上系着宽大的床单将下半身完全遮掩住,估计腿上也简单止血处理过了,否则……断了双脚过来,肯定是一路血迹。

而聂杰,则是满脸灰白。

邱夏秋费力地,尽量不碰着伤口坐在了草地上,她现在倒是冷静下来了。转转头,看人都到齐了,庄潇一现身,她就主动开口道:“今天我来为大家讲一个故事,可以吗?”

邱夏秋是在征询庄潇的意思,如果剧情角色不同意,她再迫不及待地想要报复也得先憋着。庄潇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没有拒绝。

而盘腿躬身坐着的聂杰,脸上逐渐有惊惧的神色。

“从前,有一个长途车司机……”

邱夏秋这个开头一出来,众人都把目光移向了嘴唇干裂颤抖着的聂杰,随后又事不关己地移开目光,心中暗自庆辛今天又逃过一劫。

杳杳安静地坐着。

邱夏秋讲的故事要是单拎出来讲,是在普及赌博的危害,但是在这里……

故事梗概是说一个长途车司机,本来家庭幸福美满,有一天却染上了赌博的恶习,他一有空就赌,逮着机会就赌,常常熬夜赌博到挂着黑眼圈开长途车。终于有一天,他出事了,因为熬夜赌博睡眠不足,司机精神恍惚,开车撞上了护栏——邱夏秋还算谨慎,没有波及到长途车中的人,毕竟他们在座的每一位都可能成为车中的一员——幸好老天保佑,全车只有几人轻伤,一人死亡。

而死的那个,就是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