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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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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姝媺这些日子的郁结突然一扫而空,她终于知道了为何大夫人会那般残暴,原来在杀人中能够获取无限乐趣。

“真是吵闹。”大夫人蹙起眉头,命人将夏雨拖出去扔在乱坟岗上。

看着把人命当成草芥的主人们,听雪心中生出悲凉之意,总觉得下一个便会轮到自己。

她怯懦地缩了缩身子,她不过才跟了谢姝媺两三个月,还谈不上什么忠心耿耿。

谢姝媺也很快将夏雨忘在脑后,她静静聆听着外面因为丧事而隐隐响起的哭声,眼珠晶亮:“外祖母,您想了什么法子去对付谢姝苏?”

“天机不可泄露。”泰康王妃神秘地扬起了唇。

此时的谢姝苏,突然感觉到心口一阵心悸,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三夫人骤然没了,谢府挂起了丧幡,举府哀伤。

大夫人因着是三夫人的长嫂,不用戴孝,只是去看了看走了个过场便回来了。回来的路上,天已经擦黑,空气中隐隐有白色纸钱烧焦的味道,大夫人不安地蹙起眉,想要快要回院里。

哪知经过假山时,她身后婢女的灯突然一下子被风熄灭了。

“怎么回事?还不把灯点上!”大夫人不悦道。

灯骤然熄灭,周围的景色没了白日的景致怡人,反而添了森森冷意。

她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衣衫,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有些惧意,毕竟三夫人也是因为她下毒才丢了性命,她只觉得黑暗中藏了许多的凶险,令她心生不安。

许久,大夫人没有听到回应,她回头一看,竟然见到自己的两个婢女昏倒在地,她心中陡然一惊,正欲先行逃过这个诡异的地方,却不知从哪里散下了白色纸钱,犹如纷纷扬扬的雪花一般落了下来。

大夫人小腿肚发软,却还壮着胆子道:“什么人在装神弄鬼!出来!”

“大嫂,你真的要见我吗……”

她的身后突然响起阴恻恻的声音,似乎就在她耳边响起,她甚至都够感受到一丝冰凉的气息萦绕在自己脖子之后。

她转过身去,却见一张七窍流血的脸陡然出现在她面前!

“啊……”

一声惨叫划破长空。

待众人循声找来时,只见昏厥过去的大夫人与她的婢女们正倒在草丛之中,有人壮着胆子叫醒了大夫人,大夫人方才睁开眼就失魂落魄地尖叫:“三夫人,你给我走开,放过我!”

众人无法,只得将她送回了德贞院。

大夫人此次受了惊吓,连夜从外面请了术士来作法。

术士听了来龙去脉,他掐指一算,连声叹息:“那鬼死在阴年阴时,此时化身厉鬼,凶恶得很,不过夫人您放心,贫道一定会尽力而为!”

说罢,他的弟子们在德贞院中间摆上了作法用的桌子与桃木剑,身着法袍的术士站在法桌前,手持纯铜罗盘口中念念有词。

突然,罗盘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安而迅速地颤抖着,而术士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大夫人惊恐地看着额头渗出冷汗的术士,口中一直喃喃自语:“母亲,三夫人化身鬼魂来找我了!是她!”

大祁世人还是很信鬼神之说的,泰康王妃也有些恐惧地站在大夫人身旁,紧张不已道:“管她什么鬼,统统让仙师收服了她!”

她话音刚落,突然一阵妖异的狂风袭来,将桌上的符纸吹得四处飞扬。

术士立刻手持桃木剑,腾空与一片虚无的空气缠斗在一处,在众人看不清的速度中,他的桃木剑突然断开,术士也重重跌落在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但是他立刻捂着胸口痛苦地站了起来,饮下符水向一张符纸喷去。

大夫人失声尖叫起来,因为所有人都看到,那张符纸上逐渐出现几个血红的字,“三日之后,我来取你的命”。

泰康王妃的脸色逐渐涨成了猪肝色,嗫喏着道:“怎么可能……”

“抱歉,王妃,夫人,这恶鬼实在是厉害,贫道方才虽然打伤了她,但是自己也元气大损,恐怕难以应对,请您还是另寻高明吧!”术士勉强站起身,命他的徒弟们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仙师,您已经是咱们阳翟城最灵验的仙师了啊,若是您都没有办法,我该去找谁呢!”大夫人不顾身份地拉扯住了术士的衣袖,苦苦哀求,“求求您救我!”

说罢,她命人拿出几锭黄金,神色悲戚而惶惶。

她此时有些后悔当初为了灭口而杀了明华道人,若是此时她再去建康打听灵验的术士,并且让他腾出时间来阳翟,恐怕到时也来不及了。

看着黄金,术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将一瓶符水递给了大夫人,道:“大夫人,我先用符纸护住您的院子,夜夜作法与那恶鬼相斗保护您。您再听我的话,每日服食三次符水,若是能够撑过三日,那恶鬼便要被鬼差锁去。”

大夫人如遇救星一般急忙将符水抱入怀中,她对于遇鬼一事深信不疑,因为那张脸她看看清清楚楚,就是三夫人!

是三夫人来寻仇了!

眼下,只有这位仙师才能救她!

她这边请仙师的事情在渺风楼传开了,今日阳翟所有分支的小姐们都来了,这群最是八卦不过的小姐们凑在一起不知有多喧闹。

其中一个圆脸杏眼的女孩道:“我可是听说了,今日大夫人回府的路上被三夫人的魂魄吓晕了,现在找了术士作法。”

“难不成是她做了亏心事?”有人小声道。

“以大夫人的手段……说不定就是她害死的三夫人呢……”

……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谢姝瑛平静地跪在棺材前,点燃了烧给三夫人的元宝,火苗随风轻摇,映得她的神色诡谲阴暗,看不出她的真实想法。

这个时候,老夫人拄着龙头拐杖来了,她将所有小姐们的话都听在耳中,眉头紧锁,怒声道:“都在浑说什么呢!”

所有的小姐都被吓得噤了声,谢姝瑛见老夫人来了,泪盈于睫道:“孙女见过祖母。”

“孙女们见过大祖母!”

其他的小姐们也娇俏地站起身子,齐齐地行礼。

“起来吧,好丫头。”老夫人看着谢姝瑛,知道她已经跪了一整天,便令身边的嬷嬷扶起她。

谢姝瑛的腿已经跪得发麻,此时站起来,仿佛有细细密密的银针齐齐刺入膝下皮肉中,几乎不能行动半分。

老夫人顾不得安慰她,她将目光放在那些叽叽喳喳的小姐们身上,斥责道:“你们都是谢家的小姐,谢家的荣誉也就是你们所依仗的将来,旁人也就罢了,谢家的人怎么可以在自己家中传起那些浑话来了!”

“孙女们知错了!”

少女们稚嫩且整齐的声音响起,老夫人脸色稍霁,站在棺前看着棺材中的人落了两滴泪,这才离去了。

她离去之后,其他小姐们不敢胡说了,只是低声聊起了其他事情。

第二日,待谢姝苏前去建康只有十天时间了,她也不急,只是淡淡地练着字。

待她放下笔,只见院里的小丫头匆匆跑了进来,道:“小姐,果真不出您所料,丞相今日见到璎珞欺负三小姐,一怒之下将璎珞与琼佩活活打死,又赐了新的婢女给了三小姐。”

谢姝苏嗯了一声,赏了一片金叶子给这个小丫头,她霎时喜笑颜开,千恩万谢地下去了。

“三小姐有了丞相的人,大小姐再下手就要犹豫几分了,您也可以放心了吧。”兰若娇俏地说道。

谢姝苏淡淡道:“其实我对三小姐也并非全部是同情。我虽然同情她年幼丧母,但是毕竟是二夫人有错在先,所以我当初没有救二夫人。不过在三小姐眼中,大夫人就是她的杀母仇人,我若是帮了她,她也能成为我的一大助力。”

兰若释然,原来小姐所做之事都是有理由的。

“走吧,去德贞院看看热闹吧。”

谢姝苏擦干净手,好整以暇地朝外面走去。

还没到德贞院,便远远看到门上墙上贴的都是黄色符纸,谢姝苏叹了口气,作恶太多,才会这般心虚吧。

进入院中,只见大夫人大白天却容色枯槁,时而朝着空气喊道:“三弟妹,你不要过来啊,不是我害死你的!”时而却又流露出一丝恍然身处梦境中的欢愉,旁人叫她她也听不进去。

泰康王妃满面愁容地站在大夫人身后,大夫人甚至连她都认不出来了,此时像是被鬼缠了身,疯疯癫癫行为颠倒。

她只能吩咐院中人看好大夫人,切不可让大夫人出了德贞院使众人看到大夫人这般失礼的形象。

宋大娘恭恭敬敬地上前提醒道:“王妃,二小姐来了。”

“那个贱人来做什么!”泰康王妃下意识怒骂道。

刚刚骂出口,她便见谢姝苏含笑站在不远处,款款行礼道:“见过王妃。”

“见我?你有那么好心?”泰康王妃紧锁眉头,嘴角因为心情不好而往下撇,看上去一副苦相,“你是来看笑话的吧,还不给我出去,宋大娘,送客!”

谢姝苏微微一笑,道:“王妃,姝苏昨晚梦到了我那可怜的三婶娘,她命姝苏来看看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