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早就有了失去的准备了。”黑夜里蒋尧的声音低沉悠远，“死之与生，一往一反，故死于是者，安知不生于彼。”
这句话是出自列子所著《列子.天瑞》，是典型的道家学说，蒋尧这个人平时在部队扛着枪上山下海的执行任务，没想到还懂这些。
不过……
殷恋沉默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里多了些许释然，“你比我坚强也豁达的多。”
蒋尧笑了一下，“也或许只是冷血的多。”
“冷血的人会为了救别人而让自己处在危险当中？”
“……工作罢了。”
殷恋也不拆穿，只闭着眼睛蹭了蹭头下的靠枕，“今天晚上是我抽风矫情了，谢谢你愿意陪我聊天。”
“……我不是自愿的。”
她就当没听见这句话，笑嘻嘻的道，“跟你聊了会儿我好受多了，睡觉吧，你有伤在身，得多修养，等天亮了护工来了之后我也得回去忙了。”
难为她还记得他有伤在身。
蒋尧轻轻地‘嗯’了一声。
“蒋尧，你说我们经过今天的彻夜闲谈，就算你今后还是不能把我当家人，是不是也能把我算做朋友了？”殷恋试探着问了一句。
蒋尧那边没有动静。
“你不是吧蒋少？跟你当个朋友都这么难？你腕儿也太大了。”她还以为这一番交心能让他别那么排斥她，结果还是不行吗？
慢吞吞的侧过身，腹部伤口被牵扯的感觉让他略微皱了下眉，“你如果能不那么聒噪，我还可以考虑一下。”
“……谁聒噪了？！”殷恋喜滋滋的得意道，“我就说我这么招人喜欢不可能有人能拒绝我的，嘿嘿！”
“闭嘴，睡觉。”
“……哦。”殷恋乖乖的蔫了。
朦胧的月光从玻璃窗外照了进来，遍洒一地清辉，病房里重新归于沉寂，但与之前不同的是此时的心态。
她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不安了。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殷恋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终于彻底陷入了沉睡。
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殷恋模糊的脑子里忽然想起了今天是她妈举行婚礼的日子，于是便一个机灵从沙发上爬了起来，赶紧拿起手机看时间。
好在她最近作息比较规律，现在还不到早上七点钟。
她看向病床，上头空无一人。
“这病号怎么就是闲不住呢？”她皱起眉心没好气的往门口走，还没走到门口，病房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一身军装还没来得及换下的蒋旭阳正好拎着早餐走了进来，一看见殷恋就笑了起来，“恋恋，睡醒了？”
“蒋叔叔？”看见蒋旭阳回来了，她才终于松了口气，“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早上四点左右到的医院，那时候你们还睡着，我就在医生的值班室等着。”
殷恋看着他身上都来不及换下的军装，忍不住担心，“您这连夜赶回来身体吃不消的啊。”
“没办法，祁蒙那边台风，飞机飞不了，我们坐高铁然后开车走高速回来的。”蒋旭阳乐呵呵的摆了摆手，“没事儿，我身体好着呢，路上在车上也睡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