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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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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没有开口,兰芷清就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王爷,何必愁眉苦脸的?”

兰芷清将眼泪擦去,对着他勉强一笑:

“不就是缝线么?没什么好怕的,要来就来吧,反正我现在已经嫁了人,就算身上留了疤,王爷你也得接受,不能休了我。”

其实兰芷清就是仗着有恃无恐。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越是用这种吊儿郎当的语气说话,宇文流渊的心中就越是不忍。

他拿着药箱的大掌微微颤抖,语气也很哽咽:

“你确定吗?这里没有别的医者,本王也不懂这些。如果你真的要缝针,那只能你自己动手完成。那是一种寻常人很难忍受的剧痛,你真的能够承受?”

兰芷清腹部伤口的位置太私密了。

这一时半会儿,宇文流渊也没法给她找到一个女郎中。

兰芷清她自己就是最好的医者,像是这种高难度的缝针,只有她自己来完成,可能才是最令人安心的方式。

但……

自己给自己缝针,这需要何等强悍的毅力,才能完成?

宇文流渊有些不敢想象。

兰芷清这么一个娇滴滴的世家贵女,从小到大就没有吃过任何苦头。缝针的时候,锋利的针线直接挑穿人的皮肉,这里条件简陋,连个麻沸散都没有,岂不是会造成二次伤害么?

可兰芷清却不以为意,只是对着宇文流渊伸出双手:

“给我吧,让我自己尝试一下。”

“如果不行,就算了。”

宇文流渊难得心软一次,“本王刚才已经派碧玺出去,帮你找手法过关的女医者。如果可以的话,就让她来替你完成吧。”

“不用。”

然而兰芷清却缓缓地摇了摇头,她脸色苍白,满头冷汗的从榻上起身,从宇文流渊的手中拿过药箱,便开始熟稔的将里面的一件件精致的小工具取了出来。

曾经,她在梅雪谷中,就是用着这些东西,一次又一次的挽救人的生命。

可是这一回,她要挽救的……却是自己的性命。

宇文流渊全程都紧张的注视着兰芷清的一举一动。

他思索片刻之后,居然把他自己的胳膊也递了过去。

兰芷清刚把针线穿好,涂抹酒液消毒,突然看见自己的面前横过一条手臂,兰芷清面露疑惑,不解的看着头顶上方的宇文流渊:

“王爷这是……”

宇文流渊闻言,脸色有些微微的不自然。

他清了清嗓子,还是用那副面无表情不咸不淡的语气说道:

“如果、如果一会儿你实在是疼的不行了,本王可以破格,让你咬一次本王的衣袖。”

他也是以前看见过很多人在进行缝针的时候,因为太疼,所以郎中们通常都会在他们的口中塞上一个布包。

这样既可以让他们发泄自己的疼痛,又不至于疼到自己咬伤自己。

宇文流渊就是担心兰芷清会挺不住,所以就想着这里也没有布包,干脆就把自己的衣袖递过去,兰芷清疼的不行了的时候,就让她咬上两口。

“谢了。”

兰芷清有些哭笑不得。

虽然说心里还挺感动宇文流渊居然能想到这么细心的事情,但是一会儿她可不能咬住一块布什么的,这样会遮挡她的视线。

在缝针的时候,她必须得精准、小心、谨慎。

脑袋不能有一刻的走神,眼睛也不能从缝针的地方挪开半寸。

“刺啦——刺啦——”

给针口简单的拿到火上炙烤了一下,兰芷清深呼吸,在宇文流渊紧张的注视中,将第一根针的锋利针尖,缓缓推进了皮肤。

这整个过程中,兰芷清没有打任何的麻沸散,而且是在脑子特别清醒的情况下完成的。

光是看着,就能够想象到那种疼痛。

宇文流渊有些不忍心再看。

但是在她缝针的过程中,还会有血珠不断往外汩汩涌出,宇文流渊就算再不忍看,也必须得一直守在她身边,不断的帮她擦去血迹。

这个缝针的过程很漫长。

对于双方而言,都是一种无声的煎熬。

兰芷清把下唇咬破,是因为想忍住痛呼声。

而宇文流渊把下唇咬破。则是因为他看到她这幅坚强的模样,心里十分不好受。

“好了。”

终于,只听咣当一生响,满头大汗如同小溪般流淌的兰芷清才终于丢下了针线,自己往后一躺,绵软无力的瘫软在床榻上。

宇文流渊看了一眼身下那盆子里满满的血水,以及屋子里充斥着的这股浓郁的铁锈味道,神情凝重。

他本想出门,把这盆厚重的血水倒掉,然而兰芷清却猛然伸出两只手臂,从后面环抱住了他的劲瘦腰身。

“我害怕……能不能不要走?”

兰芷清的语气很轻,像是猫儿的低吟。

她从未用这种略带娇嗔的语调跟他讲话,宇文流渊怔在了原地,感受到她环在自己腰间的那双小手,宇文流渊的身体很僵硬,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离去,还是留在这里。

他是不是嫌她太弱了?

还是说……她总是给他惹事,所以他心里,多多少少的已经开始厌烦自己了?

总之无论如何,兰芷清始终相信,在宇文流渊的内心深处,自己的分量绝对是跟其他人不一样的。

否则,他为什么要送她那么多彩礼,为什么要特地送她铃兰花?

最起码在新婚之夜以前的日子里,宇文流渊和她之间多多少少是有感情的。

兰芷清不愿意就这么和他形同陌路。

也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

所以……

“我今天真的很害怕,担心万一就那样失了清白,我该怎么面对王爷你。”

兰芷清突然开口:

“我死里逃生,却后怕至极。王爷你救了我的性命,说明你心里还是在乎我的。如果王爷你真的不愿意让我伤心,看在今天我受惊吓一场的份上,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宇文流渊的身体还是那么僵硬,他只是任由她抱着,并没有反抗,但是没有回头,也没有回抱住她,只是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轻声道:

“你想让本王答应你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