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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七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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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流淌得静谧安详。

和宫崎耀司在一起的日子很安稳,不像从前与展令扬同居的那段时期般有各种各样新奇的点子,有无数冒险的游戏,但毫无疑问,这样的生活很舒服,如同一个温暖平和的梦境,让人不愿醒来,甚至伊藤忍有时会产生“和他在一起就这样生活下去也不错”的想法。

然而在他平静的表面下,始终有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

平时他依然不愿意和宫崎耀司一起回双龙会的本家,对伊藤龙之介的态度始终冷漠中暗藏着愤恨。

他从未忘记十余年前的雪夜,母亲名务香织流淌满地的鲜血。那依然是他心头最大的伤口。仇恨像是沉默的巨兽,在心底徘徊不定,随时有吞没理智的可能。

每当伊藤忍想到要放下仇恨的执念,就这么安稳地和宫崎耀司过下去的时候,心底便会传来一阵不甘与绞痛。

因而他始终不愿意达成妥协,放下心中的怨恨老老实实任人安排,就像他在前十余年中拼命抗争的那样。

成为双龙之一,掌控守护着双龙会与帝国财阀,这是他父亲伊藤龙之介期望他选择的道路,因此这也成了伊藤忍最抗拒的的道路。

当他站在帝国大厦最顶层的窗口,透过落地玻璃窗俯瞰东京的景色时,有时也会想,自己究竟能坚持多久。

一开始他只是有个指望,希望自己掌控住属于自己的力量,让自己变得更为强大,能够找到失踪的展令扬,并有资本去保护他不受到别人的伤害,不让别人再次将他从自己身边夺走。

然而,终于站在帝国财阀的权利顶峰之后,他心底的那头名为仇恨巨兽开始逐渐复苏,不断叫嚣着,让他的灵魂也随之战栗起来。

一个念头偶然在心头闪过,随即像草原上的燎原之火一般熊熊燃烧起来:其实将伊藤与宫崎两家历代的心血——双龙会与帝国财阀完全毁灭掉,对当年强行将他掳回当作继承人的那两个刽子手来说,难道不是最好的报复吗?

伊藤忍知道,这样的结果必会让他所深恨的伊藤龙之介痛彻心扉,将他从前所承受的撕心裂肺的痛苦加倍奉还,比从前他临场抛弃责任远走他乡这样的报复要狠毒百倍。

然而他的目光扫过对面顾问办公室的门扉,忽然就觉得自己有些下不了手。

他因为当年的事情,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将宫崎耀司一道恨之入骨,如今却也因为宫崎耀司,在仇恨面前有些踌躇。

如今他不像六岁的那时激愤大于理智,对宫崎耀司迁怒得厉害。虽然有些心底的愤怨依然根深蒂固,但理智上他却知道当年的事情与宫崎耀司没有多大的关系。

如今压抑着心底仇恨的伊藤忍蓦然发现,宫崎耀司对于自己的复仇来说,好像另一个牢笼,名为温情的牢笼。

他好像忽然明白为什么当初自己那样抗拒宫崎耀司的靠近了。

竟是因为宫崎耀司面对他的时候实在是太过温柔,让他的心神一旦失守,便只能步步败退,溃不成军。

……

半夜时分,伊藤忍猛然从噩梦中惊醒,发现自己身上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衫。

噩梦中母亲在撞击的巨响中洒落漫天的鲜血,不容抗拒的刽子手们面容冷酷漠然。他仿佛仍然能清晰地感到那时自己被铁臂桎梏住的无能为力,在密闭的轿车内一遍一遍挣扎,拼命敲击着车窗嘶吼的愤怒与惶急。

伊藤忍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深深的绝望盘踞在心头,潜藏的恨意在暗沉的夜色中悄然抬头。

他慢慢走到宫崎耀司的房门外,轻轻地拉开一点缝隙,借着一丝微光凝视着宫崎耀司沉睡中的脸庞。

这是他熟悉的面容,依稀是当年那个在初雪中笑意浅淡的男孩长大的模样,却又和当年那个刽子手宫崎政一有三分的相似。

伊藤忍最终神情复杂地退了出去,在庭院中久久伫立。

夜风冰凉,他靠在樱花树下,点燃了手中的烟,一根接着一根。

火光明灭。

……

第二日,伊藤忍的神情依然平淡,宫崎耀司却能看出他隐藏在背后的疲惫。

然而伊藤忍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径直开车去了帝国财阀。

其实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究竟是想怎样。

打心底说,他并不是很想结束目前的平和生活,亲手去毁掉帝国财阀和双龙会,彻底葬送自己和宫崎耀司之间的关系;但他又确确实实不想因此而向伊藤龙之介妥协,按照他的期盼就这么安然地作为白龙统领帝国财阀,将祖业发展壮大。

横亘在他前进道路上的,是他母亲的鲜血淌成的河流,这是他磨灭不去的心劫。

……

伊藤忍和宫崎耀司之间的关系已经缓和不少,这么多年,每到伊藤忍生日的时候,宫崎耀司依然习惯于为他做一个栗子蛋糕。

他知道,那么多种蛋糕里面,宫崎耀司当初之所以选择栗子蛋糕,必然是因为知道那曾是他母亲名务香织为他做过的。

那是伊藤忍三四岁时,名务香织还没有重病的时候,她在一家蛋糕店里打工学会的方法。她天分不高,所有的蛋糕中,只有栗子蛋糕做得最好,因此伊藤忍生日的时候她只会为他做这一种,伊藤忍也最喜欢这一种。

许多年前宫崎耀司就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大约是资料上提到的。伊藤忍想,这个人的确是对自己极为用心。哪怕是屡屡遭到自己的不屑讽刺,年复一年,他都会照例做一个栗子蛋糕,微笑着说一声生日快乐。

然而在伊藤忍的心目中,生日的栗子蛋糕已经是母亲的专属,是一种来自亲人的独一无二的温暖。

在他无法下定决心放下母亲的仇恨的时候,他并不想接受宫崎耀司的这种好意。

因此,这几年虽然关系转暖,伊藤忍却还是没有碰过那些散发着诱人甜香的蛋糕,仅仅只是将它们搁在一旁,不像从前那般恶意糟蹋而已。

……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伊藤忍都陷入一种茫然的境地。

从六岁开始,仇恨就成了他前行的动力。

他竖起全身的刺,把自己包裹成一块让人无法接近的坚冰,排斥着外界的靠近。

这个世界上,自始至终离他最近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他的母亲,这个生他养他六年的血脉相连的女人;一个是展令扬,他主动敞开心扉去接纳去呵护的人,他心爱的人;最后一个是宫崎耀司,这个让他从之前的仇恨到如今的不知所措的人,这个即使十几年中都被他伤到满身伤痕也没有放弃追逐的人。

如今母亲已经死了,展令扬失踪了,在他身边的只有宫崎耀司。

他仇人的儿子。

而与痛恨伊藤龙之介的伊藤忍不同,宫崎耀司敬重自己的父亲,并完美地继承了家族的意志。因此伊藤忍在仇恨中根本无法割裂他与宫崎政一之间的关系。接受他,对伊藤忍来说意味着向自己的仇恨妥协。

放下仇恨,伊藤忍不愿;然而打破目前平静安宁的生活,他内心中也有些微的不舍。他陷入一种微妙的矛盾之中,两种情绪不断拉锯着,让他一面享受着目前的安稳,一面又忍受着内心的煎熬,如同冰火两重天。

又是一年忌日到来,伊藤忍从后山绕进了双龙会本家的墓园,给母亲上坟。

落雪满地,他独坐在坟墓前,想起当时种种,沉默良久。

直到夜阑静寂,他才悄然离开墓地,往公寓而去。

打开门之后,他发现屋内灯光是亮的,然而宫崎耀司竟然不在厅中。

他疑惑了一下,抬腿往里面走去,在迈入庭院之前,忽然听到有两人在交谈。

一个声音是宫崎耀司的,另一个有些陌生。

伊藤忍没想到竟会有其他人在,怔了怔,顿住了脚步。他站在短廊一侧的阴影中,望见一个相貌俊美的黑衣男子捧着玫瑰站在宫崎耀司的面前,神情专注,琥珀色的眼睛一片明净,深藏着温柔。

伊藤忍望见他的模样时心中有点泛酸:这个不知名的人家里是不是种花的?经常弄来一大束一大束玫瑰。在宫崎耀司搬过来之后他见识过许多次,有时早晨一推开房门就莫名其妙地就淹没在花海里面了,很多时候宫崎耀司床边甚至有堆积如山的情书……

伊藤忍又仔细看了看,发现宫崎耀司的脚边放着一些园林工具,以及两包花店里买来的最新品种的有机肥,猜想在之前他定又是在院子中查看这棵樱花树的情况。伊藤忍知道宫崎耀司对庭院中这个总不开花的樱花树很是关心,闲暇时甚至查了不少资料,用过各种各样的办法去解决这个问题,很有自学成才的植物大师的架势。

黑衣男子——加文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玫瑰,又望着樱花树道:“耀司,原来你更喜欢是樱花。早知道就不总是送玫瑰了。那我为你种一片樱花林,好不好?”

见宫崎耀司没有回答,他琥珀色的眼睛更加明亮起来,马上接着说道“你喜欢什么颜色的都可以,粉红的,雪白的,深红的,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找出来送给你。我们在樱花林里面建一所房子,到时候你搬到那里去和我一起住吧,风景一定是很好的。”

——用一片破林子就想拐人?想得美!伊藤忍危险地眯了眯眼,暗自咬牙。

“还是只能说抱歉了。”宫崎耀司摇头道:“我的家在这里。而这个院子不大,种不下那许多的树,只能有这一棵。”

他淡然一笑,道,“即使这一株樱花树不会开花,我也不会放弃它。”顿了顿,语音温和却坚定,“加文,你并不是不好,只是我的心也很小,只能住得下那一个人。”

“从前我就说过,我给不起你想要的。而你,值得去拥有更好的人。”

加文摇头,道:“这世上当然有许多人是很好很好的,但他们都不是你。”

“咳。”伊藤忍挪了两步,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宫崎耀司微微勾了勾唇角,并不意外他会出现。

加文扭头看了伊藤忍一眼,把手中的那束玫瑰塞到宫崎耀司手上,一闪就不见了人影。

伊藤忍看着那片浪漫而绚烂的玫瑰红,只觉得碍眼至极。一转念想起方才宫崎耀司近乎表白的话语,心中却又漾起一分满足。

——这个人,从头到脚都只是我的,一直都是我的,绝不会离开。

他在心底暗想,万分的笃定。

……

在伊藤忍二十七岁的生日之时,宫崎耀司照例又亲自为他准备了一个生日蛋糕。

这是展令扬离开后伊藤忍的整整第十个生日。这一天,伊藤忍终于决定跟自己打个赌。

他想,若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过了这个生日,自己就这样和宫崎耀司过下去吧。

不去牵扯前尘是非,不去追究恩怨冤仇,只是单单纯纯地两个人在一起而已。

他看着宫崎耀司往蛋糕上插了二十七根蜡烛,然后依次点燃。灯光被熄灭,而温暖的烛光充满熟悉的房间,有一种让人沉醉的甜香在空气中流溢。

宫崎耀司微微笑了笑,轻声对他道:“忍,生日快乐。”

伊藤忍听到这句话后有片刻的失神。他还记得,宫崎耀司第一次送上亲手制作的栗子蛋糕时自己才七岁,到如今,竟已有二十年。

看着面前精致的栗子蛋糕,伊藤忍忽然想起在自己从美国返回日本的这近十年来的风风雨雨,想起与宫崎耀司纠葛二十余年的日日夜夜,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伊藤忍望向宫崎耀司,而宫崎耀司也只是微笑着看着他,目光一如既往的温柔。

伊藤忍的目光闪了闪。他没有像从前一样刻意忽视面前的生日蛋糕,而是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吹熄了那片闪烁的火烛。

一片淡淡的轻烟从熄灭的蜡烛上飘离,房间忽然从光明落入昏暗,伊藤忍的眼睛有片刻的不适应。眨了眨眼,他却清楚地看见,微光中,宫崎耀司那双漂亮的凤目比晨星更明亮,带着令人动容的温暖与喜悦。

宫崎耀司拧亮了房间的灯,收去蛋糕上插着的蜡烛,将一把切蛋糕的刀递了过去。伊藤忍握了握手中带着宫崎耀司体温的刀,在蛋糕上比划了两下,抬手就要落下。

并不锋利的刀刃反射出一丝金属的光,落入伊藤忍的眼睛,让他在这一刻忽然变得有些茫然,有些沉重。

复杂的情绪在心底翻搅着,他抿了抿唇,在宫崎耀司期待的目光中握刀的手向下压了压,就像进行一场庄严无比的仪式。

栗子蛋糕诱人的甜香弥漫在他的鼻端,幼时种种苦难与欢愉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刀刃碰上柔软的蛋糕,无声地滑入,就像在斩断一段过往。

突然,伊藤忍腰间的手机忽然嗡嗡震动起来,清晰的铃声在屋内响起。

伊藤忍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拿起手机,按下通话键,冷淡道:“喂,是谁?”

电话那头传来一段悠然笑语,伊藤忍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表情在瞬间凝固成空白,仿佛被变成了一座不会移动的雕像。

手中切蛋糕的刀悄然滑落在地。

半晌,他才轻轻地吐出两个音节,声音有些飘忽而不敢置信——

“令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