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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六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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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笼罩的地中海中,名为“圣罗伦斯号”的奢华游轮上一派纸醉金迷。东邦六人组就在往来如织的王公贵族中悄然行动。

南宫烈易容而成的沙特亲王在赌桌上一掷千金,吸引了很大一部分人的注意力,更牵制住了船上的展御人;展令扬又让雷君凡出手点了尾随监视他的白虎门执行总长肯的穴道,再由曲希瑞将他催眠,让他身不由己地走到娱乐大厅中央大跳脱衣舞,在人群中引起了一番骚动。

而东邦则借着这边闹剧引发的混乱的掩护,逐步完成了之前的计划,安凯臣也“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爆破装置安装在“圣罗伦斯号”的枢纽位置。

预定时间一到,船上的紧急铃陡然大作,急促尖锐的声音穿透夜空,刺进每个人的耳膜。船长透过扩音器向全船发布骇人消息——

【“各位圣罗伦斯号的嘉宾请注意:由于不明原因造成船上有辐射外泄的疑虑,为求慎重起见,本人在此要求全员即刻撤离,请各位嘉宾保持冷静,依照船员们的指示离船,谢谢合作!”】

“圣罗伦斯号”上的千余名宾客均是贵族名流,素养不凡;然而正因身处高位,他们比常人显得更加惜命。

骤然听闻噩耗,众宾客一时都免不了惊慌失措。有些经验丰富的人迅速稳定了情绪,有些胆小的家伙却全身无力,簌簌发抖起来。

船员被派出到各个出口负责紧急疏导人流,然而船上兵荒马乱的局面已经不可避免。没有人知道灾难来临的具体时间,谁都想更快地保证自己的安全,因此众人无不争先恐后地朝着船员指示的逃生路线跑去,噪杂的惊呼、抱怨与怒斥声此起彼伏。

宴会厅上,本来衣着光鲜、风度翩翩的优雅男女面色大变,抛下手中漾着名贵红酒的高脚杯慌乱奔逃,玻璃碎片洒落一地,偶有不慎摔倒在地的,无不被尖锐的碎片刺得浑身血迹斑斑。

稍嫌狭小的舞厅出口处,挤在汹涌人流中磕碰不断的贵公子们为了抢夺逃离的机会纷纷动手互相推搡,而本来娴雅的名媛们也放下矜持,如同市井泼妇般争执撕扯,尖锐的指甲在彼此的手臂和脸颊上划了好几道血口子。

赌场中的骰子牌九凌乱一地,钞票成了最不值钱的玩意。一张张绿色的美元随着众人慌乱撤离带着的气流在空中飘洒,如同一场绿幽幽的金钱雨。

游轮上隐蔽的性派对场所里,从云雨激情中仓皇惊醒的男男女女几乎顾不得整理形象就冲出了会场。不少男人一边提着裤子一边疯跑,上衣大敞,风度全无;许多女人花容失色,裙衫半褪,春光大泄,所有人却都无心欣赏。

拍卖会场上的众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完全忘却了方才为了一件藏品拼死较量的劲头,纷纷夺门而出。一个金融大鳄面如土色,抱着刚刚重金拍卖所得的古董花瓶踉踉跄跄地跑出拍卖场,狼狈异常。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贵族腿脚发软地缀在最后,听到有人惊慌失措地喊着“船快炸了!”,骇得满脸苍白,几乎是半滚半爬地前进。

“圣罗伦斯号”游轮甲板虽然宽阔,却也只能停靠二十余驾直升飞机,总共也仅可搭载百余人。拥有直升飞机的宾客快速起飞撤离,包括赫尔莱恩、展御人与东邦在内。

而由于游艇此时离开海岸还有十几海里的距离,根本无法直接通向陆地,因此船员只能按着从前的紧急疏散方案尽量迅速地将船上的救生艇放下海面,让剩余的拥堵在甲板上的众位宾客套上救生衣,并将他们接下救生艇,抓紧时间离开有可能被事故波及的海域。

一艘艘救生艇满载开走,却仍然有一些不死心的人想要跳上去。结果大部分都跌落到冰冷的海水中,浑身浇湿地被救生员手忙脚乱地拉上船去,落魄狼狈到极点,却都依然心呼侥幸捡回一条命。

过了接近一个小时,“圣罗伦斯号”上的王公贵族撤离得一干二净。连最后一艘从游轮上出发的救生艇也离开“圣罗伦斯号”几里以外,处于安全地带中。

散落在海面的百余条救生艇上,仓皇逃出的千余宾客远望着依然灯火辉煌、璀璨得宛如海上夜明珠的“圣罗伦斯号”,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半夜的海风冰冷刺骨,夜色沉沉,幽蓝的地中海浩瀚深邃,有一种威慑人心的魔力,如同沉眠中的上古凶兽,随时可能苏醒,择人而噬。

在最后一个人离开游轮之后,“圣罗伦斯号”的船长也带着大副、二副等最后的寥寥几人搭乘专用直升机撤离险境。

危急时刻,几乎没有人刻意去思考,为何在“圣罗伦斯号”所在海域上方,有一驾早已从船上起飞的直升机一直在附近盘旋不去。

也几乎没有人能想到,这架直升机上搭载的就是今晚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东邦六人组。

而他们策划实施这次行动的动机,不过是为了玩一场精彩的游戏。

在“圣罗伦斯号”陷入一片兵荒马乱之时,他们嘻嘻哈哈地坐在直升机中,望着下方船上的乱局。

这架直升机是向以农偷来的,用以充当南宫烈扮演的“沙特亲王”所有的私人直升机。在他们的身边,堆积着向以农今晚从船上偷来的大批珍贵名画与古董,甚至还有不少夹带的名酒佳肴,将整驾直升机装载得满满当当,仿佛海盗的宝藏据点。

东邦一面笑闹着一面欣赏着船上平日衣冠楚楚的贵族名流们狼狈撤离的惨况,不时出语点评,几人看得津津有味,大呼过瘾。

【“船长的直升机撤离了!”曲希瑞和南宫烈看到船长离开,雀跃万分的召告同伴──这代表炸船的良辰吉时到也!

“太棒了!”驾驶座上的柴可夫──司机,安凯臣忘情的欢呼,“ 按下遥控引爆钮的美妙时刻终于到了!”

“小农农,你抓好最佳摄录角度没?”展令扬明知故问的聒噪不休。

“行啦!”

“那么小臣臣,你就别再穷磨菇,快把船老兄炸了

展令扬话未敛口,安凯臣已迫不及待的按下摇控引爆钮──不久,圣罗伦斯号在一声爆炸巨响后,化为一片火海,炽烈的火焰将阒黑的大海与夜空烘托得光辉灿烂,十分壮观。

在第二声爆炸巨响划破天际时,燃烧的圣罗伦斯号开始往下沉,惊起气势万千的巨大漩涡。

遥远的海面上,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散落的救生艇上的宾客都感到了海水的不断震荡。他们目不转睛地望着,只见“圣罗伦斯号”这艘庞然大物随着爆炸不断陷落,如同一颗巨大的陨石,破开汹涌的波涛,逐渐在水中湮没了耀目的光焰,一寸一寸地沉沦进不见底的深渊。

良久,船身与漩涡终于一起消失于海面上。

夜空与大海再次披上阒黑的面纱,一切又重归原有的平静,彷佛方才的惊天动地只是南柯一梦。】

“耶——!”“游戏万岁!”“为青春喝彩!”

直升机上,东邦六人击掌庆祝着这次游戏的圆满成功,甚至一连打开了几瓶香槟,让喷涌的泡沫带动着欢声笑语,享用着从船上带出的美馔珍馐,摆开一场豪华的庆功宴。

……

几块清晰的大屏幕在墙壁上排开一片,宫崎耀司端坐在屏幕前,观看着远程传输的各种角度的图像。

看着东邦欢腾笑闹的模样,宫崎耀司挑了挑眉,忽然觉得赫尔莱恩喜欢摆弄真人来看戏的恶趣味,或许自己还是可以理解的。

当他通过情报组传输的录像观看了东邦“炸船游戏”的全过程时,也有一种在观看美国好莱坞大片的错觉。

这可以说是一部动作片,也可以说是一部灾难片。

对于因为一场游戏而招致无妄之灾的千余名王公贵族来说,除了灾难,其余的词已经无法形容他们的境况。

至于东邦——

宫崎耀司望着屏幕上嬉闹的六人,脸上的笑意温和淡然,却无端端地让他身后的众人背后感到一股凉意。

——如果他们认为这只是一场游戏,那就错了。

宫崎耀司想,自己定会让他们认识清楚,每一场冒失的游戏,其实都是自寻死路的代名词。